休与觉得少年枉死,冤魂不散,那定然是附在生前接触过的什么器物上,想来必定是飞剑了。少年这样的道行,一定从小就与剑为舞。
休与把想法与难过佳人和婉儿说了,
“那找几个人查查那几柄剑的下落就行了?”难过佳人表示很简单,能花钱办的事都不是难事。
“那有劳小师叔了。”休与拱手做了个样子。
“放心吧!”
钱多果然是好,只半天的空,就回了消息。原本以为那飞剑都在府衙门那,被一并收缴作为证物了。可没想到,自长胡子杂耍铁某,在牢中被杀之后,剑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
“不见了?那官府怎么没找?”南郭佳人看着回信的手下,觉得这事怎么有些棘手了。
“杀人凶手已死,这案子也没什么追查下去的必要。”
“知道了,有什么新情况及时来禀。”
“是。”
“那铁某究竟是什么来历?”休与看向南郭佳人。
“哎?看我干嘛,我手下十二铁人姓铁,都是我自己图威风的,姓了铜,姓了银也都是我开开口的事儿,跟那大胡子可没有关系。”
“嗯,那查查这铁谋的来历,至于那几柄飞剑,我自有办法。”休与胸有成竹。
这就是猫狗双全的自信。
咪咪和小黑这一年都颇有长进,正是跃跃欲试想下山来展现,可第一个接到的人物居然是找东西,都有些泄气了。
“就寻几把剑?”咪咪舔了舔爪子,一年的修炼已经通了人语,只是这声音咪咪十分不满意,像猫,和他霸气的外形实在是不符。
“主人放心,这是我强项。”小黑声音低沉,倒是让咪咪嫉妒。
“这可不是普通的剑,上面俯着一名少年剑修的魂魄,你们可别大意。”休与刚想撸咪咪的头,结果人家一转头优雅的走了,小黑过去舔了舔休与的手以示安慰,也转头跟着咪咪走了。
休与望着这两个背影,颇有种儿女长大,出门在外不听话的感觉。
咪咪在前面步伐优雅缓慢,像是在等小黑。
普通猫狗鼻子灵敏,小黑和咪咪就更不用说了,甚至,沾染了魂魄的器物也逃不过他们俩的嗅觉。
休与一早就带着他们俩去当时杂耍的地方,已经牢牢记住了少年魂魄的特征。如今少年哪怕是流落到天涯海角,就逃不过小黑和咪咪的追踪,何况这少年的魂魄就在小镇上。
“休与,等找到了那少年的魂魄,你要怎么办?”婉儿问道,心中还是对那少年有些惋惜,虽已经沦为冤魂也报仇杀了人,但要就此打散,还是很可惜。
“想那少年也是身世凄苦,而且除了复仇,本也没有害什么人。”休与也没有觉得让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做做噩梦有什么不对,又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吓一吓也不过分。
“哪里没有还什么人啊?”南郭佳人有些不认同了,“他杀了害他枉死的人,是没有什么错,但是那些看客又什么不对的?难道给了钱看个热闹也不行吗,既是出来卖艺,哪有平安时赏钱吃喝,自己搞砸了就冤魂恐吓的道理?”
“给钱图个乐呵,怎的至于撺掇着害人性命?”婉儿实是是觉得那少年可怜。
“那也是那个大胡子财迷心窍,才害死他,怪也只怪他的搭档。”
“行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尽快找到那少年魂魄所依,免得消散的意识不全,只记得复仇,酿成什么大祸。”休与抬眼望了望窗外,小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像是没个完,周遭都雾蒙蒙的看的不真切。
“哎,那也不用我们做什么啊,就只能在这等着。”南郭佳人叹了口气,觉得没劲。
“或许我们可以引了他来。”
“引他来?你是说我们也做做噩梦?”南郭佳人伸了个懒腰,“好啊,那我去睡觉了。”
“我们就算睡觉了,他也从没有入过我们的梦,哪里能引得过来。”婉儿突然心里有点担心那少年被休与逮住,或许是和自己的经历相似吧,觉得活在他人的一样眼光下,真的很难很难。
她也记得小时候,周围邻居发现她和蛇相处亲密,也都是指指点点,自己每次抬头都能看到那些目光。或许那少年,本该是修为高深的一名剑修,却从小活在别人看戏耍的目光中。
“只是想想,先等小黑和咪咪的消息吧。”休与也打了个哈欠,这样阴雨蒙蒙的天气,还真是容易犯困,“我先去睡午觉了,婉儿姐。”
“嗯,去吧。”婉儿应了声,倚窗看下外面的阴雨绵绵。
婉儿待人都走了,双眼半眯,嘴中发出轻轻的呲呲的声音,那声音说不出的诡异奇妙。
一条通身青如碧玉的小蛇,大约母指粗细,悄无声息的顺着婉儿的衣裙,蜿蜒上爬。
婉儿与小蛇通了神识,
“主人,没有找到那少年藏身的飞剑。”
“这镇上的同族可都去找了?”
“是的主人。”
“嗯,告诉同族都回来吧,继续留意众仙门,察觉到与我父亲有关联的修道之人,速来报。”
“是!”
婉儿扬了扬袖子,小蛇依旧没什么声音的爬走了。
蛇族遍布各地,婉儿也是前两天才联络上这镇上的同族的,希望能留意这些仙门,找到那个害她爹的人。至于找那个少年,只是顺带,如今休与派了小黑和咪咪,自然就不需要了。
雨中,低矮的屋檐下,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撸着咪咪,咪咪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舒服惬意。
“小猫咪,你家主人不要你了吗?”女娃又拿手掂了掂咪咪的脑门,咪咪喵的一声,软软糯糯的,这一声,怕是叫到小女娃心坎里去了。
“那你跟我回家,我阿娘做的红烧鲤鱼可好吃了!”小女娃说着抱起来咪咪,如今咪咪道行高了,将自己变做平常小猫大小,软软的贴着小女娃,那乖巧的模样惹得小女娃忍不住吧唧一口。
“倩儿,手里拿着什么呢?”一个穿着蓝布粗衣的女人看女儿跑进院子里来,手里抱着一团绒绒的。
“娘,你看!”
叫倩儿的小女娃把怀里的咪咪给那女人看。
“哎哟,哪里又弄来的流浪小可怜儿,脏不脏啊,你还亲!快放下洗了手。”
女子语气微怒,倩儿也不怕责怪,央求着,
“娘,现在下雨天的,它在外面吃不上,要饿死的,就留了它吧!”
“不行,我养你还不够累的,还要再添一张嘴。”女子嗔怪。
“那,那我少吃点。”倩儿扯着娘的衣角,可怜巴巴的。
“那你可要照顾好,我可不管,还有,必须洗干净,脏兮兮的!”
“娘你同意啦?”
“耳朵不好使啦?”女人拧了拧倩儿的小鼻子,“快去洗手!”
“好哎!哦哈哈哈。”倩儿笑着举起来咪咪颠了几下,女子赶忙把咪咪抱到自己怀里,“你小心着把它吓着!洗手去!”
“好!”倩儿甜甜的应了一声,转身一蹦一跳的洗手去了。
女人抱着咪咪,心里头想着,让镇上学徒的大儿子给打个铁笼子,近几天领居家放了老鼠药,别把这小猫给毒了。
说起大儿子,心头一酸。
当家的去的早,大儿子元儿,堪堪十五岁就在镇上的铸剑铺子当了六年学徒了,那样瘦弱的身板哪里像个铸剑的,这个月底回来,把家里的鸡杀了,好好补补。
元儿从小懂事聪慧,不然这家里也没有个认识的人,哪里进得去那铸剑的铺子。这是敖岸山脚下,那些修行的人最是渴望有一把好剑。若是什么名门大家自然看不上他们这些铸剑的散户,可每年都有很多来这敖岸山的。他们大多也没有身本事,但要是身上配一把敖岸山的剑,走到别处身份都显得高了许多。
真正敖岸山的铸剑师哪里做的过来那么多剑,是以很多人从他们镇上这些散户手里买了剑,来冒充。
若不是大儿子去做了学徒,这家里的日子怕也是难过的紧。
“娘,我洗好了!”
倩儿一蹦一跳的过来,伸手想抱起咪咪。
“别抱,等给它洗个澡。”
倩儿听话的收回了手,蹲下来看着咪咪。女人转身去温水,准备给咪咪洗个澡。
“你这么干净,是你自己收拾的吗?”倩儿看咪咪皮毛顺滑光亮,倒是个乖巧干净的小橘猫。
“娘你看!它在洗脸。”
“哦。”
“娘,它还能自己舔爪子!”
“嗯!”
“哇!它能折起来哎!”
女人不断应付着倩儿的惊奇,没一会儿,走过来,揪起来咪咪的后脖颈,拎到后屋吧咪咪放到一个大木盆里。
谁是温温的,咪咪也不怕水,也不挣扎,在里面舒舒服服的,任由女子搓洗。
“娘,它会游泳吗?”
“哪有猫会游泳的。”
“那它都不怕水。”
“许是被你吓着了,不敢动了。”
“那它叫什么名字啊?”
“你捡来的,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它都没告诉我。”
“那你给取一个。”
“嗯......”倩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那叫小黄。”
咪咪本来享受的闭起来的眼睛,睁开来看着倩儿,这叫什么名字,像是随便捡来的阿猫阿狗。转念一想,它还真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