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前,莫萨的法师先辈们曾说过:神灵造人,人造魔法,魔法通万物。奠定了人类血统高贵论的大基调,洛克自诩为人类贵族,更觉得自己的血脉高人一等。
可命运一次却又一次愚弄了他。
自打从人类有意创造出兽人这样的奴隶种族后,人类的任何命令他们都只有服从的份儿。虽然这些蠢笨的大个子偶经常会爆发叛乱来发泄用不完的体力,但他们根本闹不起太大的波澜。
但人类里不免也有些善心大发的白痴搞不清自己的立场,可怜这些畜生竟胜过自己的种族。兽人奴隶冲进他们的家里,烧毁房屋,杀戮妇女和儿童,只留下了一片废墟。
没有人会选择留下弑主的恶犬,他们很快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好在贵族和法师们还算靠得住,杀光了那些叛乱的家伙。
兽人叛乱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人类还没灭绝他们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廉价的劳动力,何况战马偶尔有时也会踩死个把儿人呢,只要提尔嘉的魔网还庇佑着人类,那些吟唱着魔咒的法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压下他们的反抗。
但现在,这样低贱的东西竟然在可怜一位高贵的人类,短暂的错愕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足以把他淹没的怒火。
“人类杂种,你们还真是有够弱的。”兽人看着倒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洛克,笑起来活像个切肉的屠夫,转头向另一个拿着链锤的兽人撇了撇嘴“我们直接干掉他吧”
“我再同意不过了”拿着链锤的兽人狞笑着举起武器,他的体型像一只直立的公牛,力量也差不多“我要把你敲出汁儿来”
但他没这个机会了,他们给自己的敌人准备了足够的时间来扭转局势。
刺眼的白光从洛克手心亮起,覆盖了他们整个视线,甚至连观众席上不少人也中了招。他们凶残的威胁变成了痛苦的嘶喊,紧闭的双眼里流出眼泪,胡乱地挥舞着武器。
【魔法:闪光术】
拖慢马车速度的是货物,他们的体重和武器注定了这样的攻击更耗费体力,恐怕挥舞十几下就必须停下来。
他们巨大的力量此时倒成了累赘,落在洛克眼里的与其说是两位兽人战士,还不如说是两头发疯的牲口。好处是,由于地形空旷,唯一能给他们打中的只有空气。
坏处就是,这样的攻击无迹可循,再灵巧的步伐也难躲避。
不过洛克本来也没打算跟他们近身。
他趁兽人们发疯的功夫捡起了那柄已经被砸弯了的单手剑,绕到了一个兽人的背后,但他并没有像个莽夫一样直接冲上去给他一下,他虽然愤怒,但并未失去理智,再说那柄损坏严重的单手剑真不见得能给这两个大块头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势。
正相反,他隔着这个兽人,远远地把手里的剑扔向了另一个,但只划破了它的鼻子。那兽人可不这么想,它发出一声怒吼,向着遭受攻击的方向疯狂的挥舞着战斧。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大块头站的很近,以他们的步子衡量,大概也就一两步的距离,往前挥舞武器,双方无路可让,当然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一起。
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其中一个被砍断的粗壮手臂都给甩到了身后,血液顺着他捂着断臂的手指缝隙里喷涌,汇成了一条小河。另一个直接用脑袋硬碰硬地撞上了链锤,暗红色的皮肤还没破,脑袋轻而易举的瘪了一半,甚至连眼珠都砸出去一只,从那个空洞里正往外渗着五颜六色的汁水。
一死一重伤,场面极度血腥,但观众倒是意外地买账,他们大吼着向场地里呼喊着“砍死他,砍死他,砍死他”
落井下石,他们就喜欢这个。
那个脑袋被砸扁的兽人手里还紧紧握着战斧,洛克俯身掰开他的手指,把战斧拿到手里挥舞了两下,这才走向躺在地上抱着断臂哀嚎的另一个倒霉鬼。
刚刚下意识的捂住伤口时,链锤早就扔到一边去了。他的视线已经基本恢复,却只能恐惧地看着洛克一步步逼近。
提尔嘉唯一承认的种族是人类,身首分离的兽人死后无法进入祂的神国,只能化作田野里的幽魂被日光暴晒,渐渐消亡。
“实验品也敢侮辱人类,这倒是生平仅见”洛克一脚踏在他那起伏的胸膛上,偏了偏头。“战斗的时候分心,杂种,你们还真是有够蠢的”
兽人捂着断臂颓然的望着居高临下的洛克,挣扎呼吸着,仿佛这点空气是他的肺能得到的最后份额,眼角还带着刚刚被闪光术袭击时留下的泪痕,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恐惧,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求你...”
“请保持安静”他那张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接着一斧子剁下了兽人的脑袋,高举着头颅向四周的观众们展示。
号手们吹响号角,人群沸腾,他们欢呼的声音跟柴堆上的火星一样盘旋升腾,涌向烈日灼烧的天空。
“人类,人类,人类”
洛克高举着战斧对天高呼,“人类高于一切!”
人们总是乐于在胜利后展示他们的团结,哪怕他们曾是阻碍胜利的绊脚石。
但有人并不买账,洛克身上甚至没有伤痕。对于贵族来说,角斗场每次角斗都伴随着规模庞大的赌盘,这样一场虎头蛇尾的战斗,他们一点油水都无处可捞。
角斗场的老板们必须了解人们的情绪,懂得如何从一场角斗里捞钱。一场迅速结束,无法控制的角斗绝对会损害他们的利益,这是不被允许的。
他们必须想办法补救。
挽救一场赌局的方式只有另一场赌局,他们很擅长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坐在高台上的贵族们小声的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个提议趁人们狂热的情绪正处于高潮,马上开启另一场角斗。虽然角斗场有类似‘角斗士可以选择拒绝连续的第二场战斗’这样的传统和规矩,但规矩是可以被打破的。
说到底,利益才是一切。
他们不可能拒绝,提尔嘉在上,他们都同意。
贵族们想要利益,法师们巴不得多一点试验材料,他们再多的试验材料都不够,人们就算意识到了这种破坏规矩的行为不妥,也不会说出来,狂热的他们更想要马上看到另一场血腥的战斗。
至于洛克的看法?拜托,那只是个幸运的奴隶,他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
贵族们从高台上站起来,用魔法扩大了声音,宣扬着他们即将开启第二轮角斗的决定。
洛克还在享受胜利带来的欢呼和荣耀,他一度以为这样一座伟大的城市会尊重那些规矩,丝毫没有意识到来自于这片欢呼下潜藏着的,那份肮脏无比的默契。
当号角声再次响起,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洛克蓦然发现,身后的铁闸还紧紧锁着。
而在他斜对面的另一座巨大无比的铁闸正在人群的欢呼声里缓缓打开,一只巨大无比的野兽逐渐显露出了它的身形。
等洛克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发起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