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属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变成了一个奴隶?”雷恩看着场地里衣衫褴褛的洛克眉头都拧起来了,他压抑着怒火迫使自己尽量保持平静,质问着坐在一旁的管家。“先生,我需要一个解释”
精灵管家微笑着,甚至还递给了雷恩拿一杯苹果酒“还请稍安勿躁,雷恩阁下。根据布鲁萨克领的法律,这个人因为在城内纵火被扔进地牢,但他并不是贵族,所以被剥夺了平民的身份”
“公爵大人觉得这样的战士沦为奴隶有些可惜,决定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感谢公爵大人的仁慈,通过提尔嘉的试炼恢复平民身份的机会可不是每位战士都能得到殊荣”
“先生,据我所知,提尔嘉的试炼从未有人通过,这只是一种用来处死杀人犯的表演型行刑手段,而不是所谓的荣耀。”雷恩的怒火都要压抑不住了“让一位贵族的下属在全城居民面前被奴隶残忍地杀死,这简直是一场闹剧”
“我必须阻止这场角斗,先生。这简直是对我的羞辱”雷恩站了起来,愤怒地挥舞着右手。
一只手稳稳的把他压在椅子上,精灵管家仿佛没看到雷恩惊诧愤怒地表情,依旧带着微笑,彬彬有礼的回答到:“先生,角斗场一旦开启,只有角斗结束才能关闭,绝无阻止的可能。这是布鲁萨克角斗场伟大的传统,哪怕是贵族也要保持尊重。”
雷恩沉默了半晌,最后抬起头直视着管家的眼睛,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问道“所以这其实是公爵大人对我的警告,对吗?”
精灵管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保持微笑不再说话。
雷恩紧抿着嘴唇,握紧了拳头,最后还是紧紧盯着角斗场里的洛克,颓然地一口把杯子里的酒灌进了肚子。
两个全副武装的兽人奴隶,不,他们比起那些瘦弱的同类来说可强壮太多了,还是叫他们兽人战士更为妥当。他们穿过被鲜血浸红的的布鲁萨克大角斗场,如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狂热的人类从观众席上站起来看着他们经过,不住地嘶吼欢呼着“碾碎他,碾碎他,碾碎他。”
莫萨境内的最后的纯种兽人早在三百年前迪加尔湮魔海怪大入侵时期便已灭绝。那些身高三米有余,带有极其鲜明兽化特征的红色巨人在上古时期有着“血色狂战士”的美名,是足以依靠肉体搏杀魔兽的战争机器。他们古老的伊苏尔王朝覆灭时间已无从考究,但据提尔嘉所言,嗜血好战的兽人在多种族混战时期败给了其他种族的联军,因此沦为了奴隶。
虽然照比他们的先祖来说,现存的这些智商比巨怪好不了多少的大个子简直弱的像婴儿。但他们最大的优点其实是繁殖迅速,而且对生存条件的要求极低。
暗红色的皮肤和比人类高出两个头的身高给他们带来了不错的身板儿,怎么说也算是继承了上古兽人们的一点遗产。
他们其实说起来和上古兽人没什么关系。如果硬要扯上一点关系的话,勉强说得上是上古兽人的亚种——现今的兽人种族是法师们用上古兽人的血液和一些魔兽血脉融合筛选的实验品:因为战乱使人类的人口大量减少,贵族们迫切地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不过人类嘛,他们在没有生存压力后总是喜欢把原本能好好发挥作用的事物用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并以此满足自己的欲望。
除了麦田和角斗场,这些兽人甚至会出现在贵妇人的床上。
在他们眼里,一个拿着单手剑的人类要和两个全副武装的兽人搏斗,与其说是势均力敌的较量,倒更像是一场处刑。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洛克从地上爬起来,紧紧地握住了那柄单手剑,被牢牢锁住的铁闸,宛若不可逾越的鸿沟,沉沉的压在他心上。
拉蒙虽说把他从地牢里捞了出来,这该死的奴隶贩子却毫不顾忌的把他丢进了另一处炼狱,他们还丧心病狂的给那两个力大无穷的兽人奴隶配了重兵器——重骑兵用的长柄战斧,虽然拿在他们手里倒更像是寻常的手斧。但只要被他们砸中哪怕一下,洛克毫不怀疑自己会变成一摊湿哒哒的馅饼。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选择拿起武器战斗。
好在他还有魔法。
不,不对,上场前他们给自己灌了一晚味道奇怪的药汤,那一定发挥了什么作用。洛克试着调集一丝魔力呼唤魔网,往日魔网会迅速回馈魔力符文,现在的魔网的回应不仅微弱,速度还慢了至少一倍。以这样的状态在战斗中释放魔法,恐怕威力可观的火球术只能打出个火花。
洛克突然意识到,他们想让自己死在这里。
站在足以俯瞰整座角斗场的高台上,布鲁萨克的贵族们得等到人们狂热的情绪到达最高潮才会高举旗帜宣布这场‘角斗’的开始。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够。
观众们狂热的呼声一阵大过一阵,声浪绵延,最后直冲云霄,简直能一路传到黑森林里。
号手们终于吹响了沉闷的号角,高台上的贵族举起红底咆哮金狮子旗宣布开始,人们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
烈日的灼烧裹挟着巨大的声浪淹没了洛克,面目狰狞的兽人挥舞着武器朝他跑来,虽然步子迈得不算很大,落在他眼里,却感觉像是发怒的公牛。他咬牙让自己提起勇气,瞪圆了眼睛,勉强压下转身逃跑的想法。
这些兽人和那些麦田里的丑陋大个子简直是两种东西,刀剑和鲜血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同时也带来了可怕的武艺,他们比想象中的更力量更强,也更迅速。
只是一个照面,洛克就被巨大的力量带倒在地,他手里的剑撞上了挥舞的链锤,发出一声哀鸣,远远地飞了出去。
人们惊呼,仿佛在惊讶他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该死”
可战斧已经高高举起,他无处可躲,等死倒很容易。
只需要被那柄可怕的武器轻微剐蹭一下,他就只有躺在地上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躯体,再哀嚎着向提尔嘉报道的份了。
洛克只听到孤寂的鼓点声,甚至连观众们狂乱的呐喊都挡不住他那因恐惧而跳动的分外卖力的心脏。那个脸上带着一条狰狞伤疤的高大兽人俯视着他,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笑容。
但战斧并未挥下。
他凝视着把已经举起的武器放下的对手,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哪位好心的老爷给这个可怜虫再来把武器,他那小玩意儿不太好使哈哈哈哈”兽人背对着洛克,向贵族们的高台大喊道。
这是明摆着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