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不看还不要紧,一见心里一惊,捂着嘴差点喊出声来:竟然是他?
龙蟒也愣住了,手中的泥都忘记拍,怔怔地看着如烟。
自从那年如烟在龙族中毒之后,已经十多年未去过龙族,未与龙蟒见过面了。
龙蟒还是原先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变,他穿着一身白色镶着宽金边的袍子,腰间一条玉带束得恰到好处,头上挽着一个髻戴着紫玉金冠,脚蹬一双金龙靴。
依旧是以前那副俊秀潇洒的样子。
“如烟?”龙蟒目不转睛地看着如烟,问道:“真是如烟在那儿?”
“是......是的......如烟见过兄长!”如烟款款下拜。
“我以为永生永世再也见不到你了!”龙蟒朝她奔了过来,紧紧抓住如烟的手道。
如烟也含着泪看着龙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如烟,你过得好吗?为何不到龙族去找我?”龙蟒问道,他是神,且又是龙王,他是无法脱身到凡间去寻她的。
还有个最重要的原由,那便是她是有夫之妇,他堂堂龙王私到凡间去寻人家有夫之妇成何体统?
如此既有违天道、更是乱了纲常、会触犯天条,因此,他无法去见她,只能将她放在心里,日夜想着。
“我......我过得很好......”如烟在刘府确实过得很好,平常人家所能拥有的天伦之乐她也享受到了,虽然自己无所出,但刘勋的两个孩子刘湮与刘婉将她与她们的母亲同等看待。
“那便好,那便好,如此,我也安心些。”龙蟒满含深情地低头看着她,恨不能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惜。
可是他不能,他们关系始终仅限于结拜兄妹关系,他乃一介龙王,岂能冲动到惊吓了她?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将他对如烟的情感深埋于心中,若此生他们绝无可能,那他也会在心里爱她到天荒地老。
倘若有朝一日如烟会嫁与他,则他便会八台大轿迎娶她,让她成为他宫中的王后。
“兄长为何在此?”
“如烟因何到此?”
俩人竟然同时问出。
如烟笑了,先答道:“我也不知,本在榻上安睡,一合眼便来到了此处。”
龙蟒答道:“我每月都会来此给花草捉虫、浇水,松土,十多年来绝无中断过,每次来此都想着若能在此遇见你,那该多好啊,没想到今日果真教我遇上了,此乃老天爷可怜我么?”
如烟闻言低着头未答,她不敢抬头看龙蟒那炙热的目光,怕被那双含情的媚眼动摇自己。
原先龙蟒都是称呼自己为“妹妹”,此次遇上却一口一个“如烟”,这叫她心里有些慌乱。
她是刘勋的女人,前世为人之时年纪尚小,未爱上任何人。
为鬼之后却爱上了“仇家”之子刘勋,想来也的确可笑,好在娘亲寻到之后方知刘家并非仇家。
但爱上便是爱上了,她对刘勋的这份爱是真实的,而她也深深知道,刘勋对她的爱、对她的宠,也是真的。
“如烟,房......刘......刘勋他......是否快要返回天庭了?”龙蟒知道这种话自己来问极不合适,但他又不得不问。
“兄长为何如此问?”如烟是极聪慧之人,她听出龙蟒定然话中有话。
“昨夜,我站至黑金山山顶望天,观到星象有些异常,多年来二十八星宿只有二十七颗是亮的,许多年前陨落了一颗,据说是犯了天规被贬入凡间,因此二百多年来只有二十七星宿挂在天边。”
“但昨夜我明显看见二十八星宿聚齐了,只是其中的一颗较为灰暗,若不仔细看是无法看出来的。”
龙蟒道出了他问那句话的原由。
如烟一听,内心更加绝望了,原本还想着如何努力帮刘勋增寿,如此看来增寿是不可能的了,天上房宿已现,刘勋大限一到便要离去。
龙蟒见如烟面带悲伤,心下有些后悔和她说这些事,有些内疚道:“如烟,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许是我看花了眼,你别往心里去。”
但如烟岂能不往心里去?黑判官那夜的话已犹如将她的心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
如今龙蟒之言只不过是更加证实了刘勋即将离去的事实。
龙蟒并非小人,他看见房日兔星宿出现在天边时,他并未因刘勋将逝去而高兴,反倒为如烟担忧起来。
担忧她到时候如何度过那悲伤的日子,担忧她在刘府失去靠山之后如何继续过下去。
他深知依照如烟的性情,即便是刘勋去了,如烟也不会改嫁于他,她会与刘勋的其他夫人一样守在刘家。
这是龙蟒最最心疼的原因,如烟可以不嫁他,但若在刘家守寡,他便是极不愿意的,刘家之人皆凡人,他们会经历生老病死,一代又一代。
而如烟只会始终如一地年轻貌美,日久之后、直至刘家历经几代之后,谁还会供养你这个千年不老的鬼祖母?
只怕是刘家的后人会想尽办法请高人术士要将她除去了。
且没有了刘勋的刘府,她还能继续居住下去吗?这些都是龙蟒担忧的原因。
“如烟,咱们到凉亭去坐坐吧,无论如何,你我总还是兄妹是么?”龙蟒此时也只能以兄长的身份安慰她了。
“......”如烟未说话,任龙蟒搀扶着朝凉亭去。
凉亭里,为了缓和气氛,龙蟒抖了抖手脚对如烟道:“如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不用再经历每年一次的蜕皮之苦了。”
龙蟒由于生母是蟒蛇的原因,尽管他身上流着一半龙的血,但还是每年都会经历一次蜕皮之痛,这些如烟以前是知道的,每次蜕皮于他来说都是生死考验。
如今听到他说今后再也不用蜕皮了,惊喜地看着他问道:“真的?如何治好的?”
“是我的祖父,他助我修成了真龙之身,今后我再也不用象蟒蛇那般蜕皮了。不过,这还亏了我的母亲,是她经受了活剐蟒皮之苦,让祖父为我修真龙之身。”龙蟒的脸上露出几许痛楚。
“你的母亲?白灵夫人?她......她如何了?”如烟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担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