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醉得一塌糊涂。浑身酒气,来酒吧狂嗨一改以往最青春活力的穿衣风格,搭着快露出大半胸膛的紧身衣,上半身裹得紧紧的,胸前还搭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吊着个心形的水晶石。何预一来,王南就干趴在他身上,拼了明似的呕吐,像极了一个正在怀孕期间身体不适就要成为母亲的女人,带着一股娇气和虚弱感。
一股从冒里翻腾出来令人作呕的酸臭气味绕着何预的鼻腔,何预手捂着鼻,一手费劲地扶着王南。王南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在压在何预的左肩上,右肩不平衡直接塌了下去,何预撑着酒桌台面,和面前的酒调师打过招呼,踉跄着准备拖着王南往外走,一个高高瘦瘦打扮暴露的女孩子大长腿一伸,拦住了他,道:“刚才接电话的就是你吧!”
何预不明意味,女孩一仰头,旁边的调酒师了然,立刻调出了两杯威士忌,“来两杯!”
“我现在不喝酒!”何预回绝,他能喝,酒量也好,威士忌太烈,太伤身,他并不想碰。
女孩儿一脸蔑视样,十分看不起何预的推搪,“不喝?来了酒吧不喝酒不蹦迪你来参观的吗?”
一句调笑话惹得周围人齐齐笑了起来,女孩看何预脸上太过于平静,靠近何预,手抚上了何预的脸,“你不喝那就当我男朋友,任我差遣或者你来这里当陪喝,我这里不缺喝酒的人,但不喝酒的人就别出去了!你的脸长得这么好,离了酒吧多可惜!”
何预自知进了狼窝,出去还是进来没法选择,抿笑,一把夺过酒杯,一口灌到酒低,一杯完,又一杯,待到只剩两个酒杯,道:“可以了吗?”
女孩眼里微微诧异,神情冷淡,“随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考虑我的意见,毕竟我能看上你说明你的脸还是挺管用的,是在哪家医院做的吗?”周围人又哄笑起来。
“纯天然的!”何预扛着王南出了人声嘈杂的酒吧,脸皮悄然升起一道红晕,妈的!酒劲太大了何预暗骂。
出了酒吧,半天等不到一部的士,打滴滴显示前面四十多个人在等。何预有点后悔一时冲动,陈域因为何预的临时反悔莫名生起了气,一踩油门把他送酒吧后就一刻也不停留,又一踩油门“唰”的就开走了,留何预在原地呆站了半刻,反应过来,自言自语:“抽什么风了?”
接着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酒吧扛着王南,然后就有了刚才那一幕。王南摇摇晃晃,东摇一下西走一步,把何预折腾得不轻。何预半扶半拖着同等身材的成年男性,何况是个一喝酒就发疯的醉猫。在何预的潜意识里,王南几乎不碰酒,应该说很少碰酒。要么一点不碰,要么一醉方休才肯罢休。王南属于那种不喝酒就是个谈天论地的吹牛逼,一喝酒就是武松上岗打老虎来吓不住他,才一天没见,王南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嘴里念念叨叨,说着什么不稀军不参加就参加,他还不愿意呢……
嚷嚷完王南吐出一大口脏物,半数吐在何预身上,没法,只得顺着王南哄,拉着他到酒吧后巷的一条暗道里,让王南吐够了,才随便擦擦自己身上的脏东西,看看王南迷糊揪着他不放,眼睛迷离地瞟他,似半醉半清醒的状态,何预哭笑不得,拔开王南搭着他肩膀的手,微松开紧闭许久早已酸了的双腿,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质问王南:“你别告诉我所谓的私事就是来酒吧喝酒蹦迪,你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了,喝成这样?还想着大晚上让我扛你回去?”
王南重新搭上王南的肩膀,双手半扒拉着何预,埋头就哭:“呜呜呜……霍小年太记恨……他把我比赛资格取消了……”
比赛?好半天,何预才恍惚记起来,之前好像是说过有一个打LOL的私人比赛。但这至于吗,“你脑子里除了游戏就不能装点其他的了?”何预同情不起来,推开王南,将大部分身体重量转移到墙角,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睛半眯着成一条窄窄细细的缝,表情严肃冷酷,凝视着王南,“就为了一场游戏比赛?你能不能出息点,你的游戏水平又达不到电竞水平,现实点,王南。”
“我….…为什么?”王南噙在眼睛里的泪水闪发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你生我的气,老王也生我的气,霍小年也生我的气,为什么?为么不支持我,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突然失控,王南猛捶厚实坚硬的墙,发泄似的一脚狂踢,
柔软的肌肤和粗糙的墙面摩擦,手边缘上慢慢渗出丝丝鲜血。
何预拦住王南的继续无理取闹,眉头紧锁,差点忍不住想扇王南一巴掌好让他清醒清醒,冒着火气的眼睛几乎要把王南瞪死一般,按住王南双手,喊道:“你疯了?突然发什么疯,就为打游戏这件小事值得折腾吗?你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没人拦你,但你别拿你自己的执着去伤害身边最亲的人,你以为你还是不懂世事的毛头小孩?别这么幼稚!成熟点,没人会为你担保,你不是想赚钱买新装备吗?那你倒是上进啊,拿你的才华换!理智点!”
“我有什么不对?我哪里不理智了?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王南像是被触到某根敏感的神经,突然爆发出来,“我坚持自己的梦想有错?我哪里幼稚?”
“你这叫梦想?天天熬夜吃鸡叫梦想?你以为打电竞像吃饭一样,什么都不用学就拿一腔热血和孤勇?你活在了自己的制造的理想地,游戏不是世外桃源,没有你想像的美好!”何预气不过,他想点醒王南,不想再让他沉浸在美梦中无法自拔。
“我幼稚?我可笑?”王南一把掐住何预的脖颈,恨恨地说:“我哪儿错了?难不成我要像你一样当个规规矩矩,连憎恨一个人的能力都没有吗?你什么都听你妈,都依你妈的,结果呢?你妈问过你愿意吗?你被别人嘲笑是单亲孩子,没爸爸的时候你妈有问过你伤心吗?你被别人合着伙围攻你的时候是你妈帮你的吗?你妈把你的钱去当个惭悔妈妈,去救赎她自己内心的时候有问过你吗?你那么努力,那么听话,你妈还不是忘不了早已成了别
人家的孩子的弟弟!”
心里一直捂着遮着的疑感和伤口被王南无情揭露出来,心脏忽地痛了起来,全身肌肉抽搐,何预惊恐地捂着自己胸膛,眼睛睁到最大,露出大半眼白,嘴巴张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令人痛到肠胃翻滚的话语似利刃,一击即破;似獠牙,陷入骨肉的疼;似恶毒的咒语,永远摆脱不掉,何预喉咙一甜,猛地吐出一大口带血的唾沫星子,眼一黑,身体像张轻飘飘的白纸飘然落在墙根。何预昏死了过去。
王南干呕好一阵,反应过来,脑里自我意识战胜了酒精的麻痹作用,他,彻底清醒了!究竟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