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脸光头的家坐落在蓟洲城两条宽阔的大道交汇处,这里由古以来是商旅歇宿,豪杰聚义,商家必争的肥沃之地,肥沃到一脚踩下去都能踩出油水来!
门口正前方一座石拱桥,一条宽阔的大河滔滔而过。
从桥开始往南是一片杳无人烟的荒原,经过光头家再往北出了蓟洲城就是数十万大山!
不晓得在哪个时期,蓟洲城的管理者傍着亮黄的大江大河,栽下数千杨树,如今杨树长成两人环抱粗细,初春时节一片悠悠绿色,赏心悦目,但是相信过不了几日,附近的住户就会对漫天纷飞的杨絮大感愁闷!
夜闭袁门晏未开,开门满目是琼瑰。
木绵着地还飞起,杨絮沾人倒扑回。
渭城才子曾丰的这首诗就是有感杨絮而发,可见杨树这种树木,长大了真真不如柳树更让人省心一些。
道宽河大,往来行商又多,数十家客栈饭馆自然要把营业地址定在此处。
在这经营好处至少两个:一是,这里有人气,人多就容易挣钱;二是,这快地皮早晚涨价,在价钱没有高得离谱之前先盘了它,坐等升值即可。
今日这条街上所有的客栈都被居住在此地的一位行事及其低调的富豪包了下来,因为他的家里来了一帮尊贵的客人!
蓟洲数一数二的社会名流统统涌入他家里。
光头身后还跟着的十余外地人,从穿着和气质看绝对比蓟洲的名流还名流。
街上有识之士见到此情此景不禁感叹道:“这老贾要腾飞喽,估计今日过后,再无人能压得住他了!”
“请!请!请!”光头贾站在门口惶恐的迎着渭城的有为青年,时不时憨笑一下向大家表示自己的忠诚与热情!
坐席光头贾早已命人回来备好,顺着南北方向齐整摆着两排案,案上有酒有水果,暂时还没上菜。
西面为首的三张案无人,第一张是留给卿尘景靓的,因为她是碧水谭主,地位最尊。
萧子靖作为蜀山的代表应该坐在第二,可是因为柳逸凡和卿尘的关系,再加上柳逸凡曾经是蜀山靖字辈第一人,这第二把交椅,就让予了柳逸凡,渌淇又是柳逸凡的女友,已经让了一把,不在乎再让一把,所以萧子靖直接坐在了第四桌。渭城其余人士依次落座。
蓟洲的修真人士从北向南依次坐在东边案上,为首自然是光头贾,白面书生和清瘦老叟。
最尊贵的客人还没到,主人扔在外面迎客。
白面书生向萧子靖揖手问道:“当年初离渭城,算下来也十年有余了,却不知渭城形势近些年可有变数?”
萧子靖略一思忖,落落大方道:“渭城近十年发展势头高歌猛进,只是近几年在这繁华的背后藏垢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迹,尤其近些年很多外来人之人频频现身,各个宗门也在屯粮积草,在下眼拙看不出将要发生何事,但是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啊!”
渭城的紧张状态已经快持续一年了,这不是秘密,萧子靖没必要发表不实之言,或顾左右而言他。
白面书生思虑片刻,其实他挺想打听一下自家泼妇有无改嫁,倘若有好心人收了,那他和小三儿就可以名正言顺回去生活了,可是这种事情这位蜀山首徒怎会知晓呢,何况这种场合类似事情也不便发问。
清瘦老者缓缓起身,拱手行了一礼,道:“以陆掌门为首的蜀山五长老,名动渭城,当初我在渭城之时,听闻几位仙师之名尚且诚惶诚恐,不知时下几位是否已然入境?”
萧子靖淡然一笑道:“师傅和诸位师叔的修为境界,岂是我等做徒弟所能窥视的,但据在下猜测,天极师叔与我师傅应该迈过了那一步!”
偌大廊庑响起一阵惊呼声,那可是大修行者啊,高了在座的所有人整整两个大境界。
老者面露钦佩之色笑着说:“不愧是渭城啊,果然人杰地灵,哪像这里灵气稀薄,土地贫瘠...”
他苦笑一下默不作声。
坐上之人认识的相互打着招呼,相熟的相互闲聊起来。
白笑笑无意间一眼瞥到身旁骄傲的正大和含蓄的金淑在相互喂葡萄,他瞪大了嘴巴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蜀山上的一条大黄狗把另一条大黑狗爬了那副模样。
他戳了戳剥香蕉的陆雪,示意她快些瞧,但见陆雪眼帘微垂,懒洋洋道:“这算什么,你没看到柳逸凡还一脚踩了两只船吧?唉,你们男人啊,有好东西吗?”
陆雪将香蕉塞进嘴里,语气有些哀怨。
白笑笑挠了挠后脑勺,木讷道:“别人不太肯定,我只觉得自己还行?”
陆雪头也不抬,嘴里塞着香蕉的缘由发音有些含糊,道:“你真的行吗?真会在脸上贴金啊!”
白笑笑白皙的脸蛋更加憔悴,仿佛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他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会被禁的,只好转移话题,讪讪道:“大师兄他们做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这话不是在发问,纯粹是在感叹,陆雪斜视一眼并未接话,就算想接她也不知道。
...
猴子骑在哈士奇身上一会跑两步,一会儿停一下,一会再跑回来。
卿尘和渌淇两女手拉着手,叽叽喳喳说着话,一会儿还笑一下,婉转的笑声传到身后,渐渐飘远。
柳逸凡悻悻尾随在后,好像被遗忘了一般。
他没办法啊,自从林中两个姑娘相互谦让要牺牲自己成全对方之后,两人之间的敌意好像全部转化在他身上了一般,如今他犹如被打入冷宫的失宠妃子,脸上笼罩着阴云,心里感受着清冷。
失意的人总是失意,仿佛两只宠物都对自己冷淡了很多。
柳逸凡重重叹了一口气,大摇其头!
刚到蓟洲城,就见大脸光头贾在城边石桥上瞭望这边,看来真是有点等急了才跑这么远来迎接。
待走近了他看到那只浑身白花花的哈士奇神色一怔,随之想明白了这三人离去的缘由!
光头贾恭敬的揖手行礼,三人忙回礼。
“诸位少侠,家中酒菜已经备好,只等少侠们入座了!”关头贾一脸欢喜,就像二哈见了苦瓜一般。
“有劳了!”卿尘回道。
“三位少侠,请!”
...
几人都是修真人士走几里路用不上多少时间,柳逸凡着实被这老光头的房子吓了一跳,心道:“好你个光头,看你穿的破破烂烂的没想到家宅这般豪奢,比上回来蓟洲去的那打手家里强了岂止一丢丢?下回再来蓟洲不住你这里好像都对不起你!”
他面色钦羡道:“贾老哥,您这房子真心是极好的呀!”
听见夸赞,老奸巨猾的光头贾都有些欣喜,道:“柳公子过誉了,寒舍真是大了些,装潢一般,装潢一般。”
“贾老哥真谦虚啊!”
想必这老贾当年携着大量银子从渭城跑路,来的此处净投资房地产了!这也算是个眼光超前的投资客,只是眼光有些太超前了大概,把银子都花光了,结果生活质量反而降了下来,自己和家人穿着并不怎样,就因为如此,这一次的招待才显得更弥足珍贵。
柳逸凡冲着哈士奇吩咐了几句,后者就一脸哀怨跑院子角落里玩去了。
三人进入大厅。
好几十双眼睛干巴巴的看着三人,有羡慕,有嫉妒,有揶揄,有恨...
恨是因为这三人直到过了饭点才姗姗来迟,民以食为天,心里恨着的人的天迟迟不肯出现,肚子都饿扁了!
光头贾指引三人做到西北那三张空案边,卿尘将首位让给柳逸凡,靠着对方坐下,众人接着寒暄了几句。
热菜上桌,卿尘举杯起身,对面的光头贾道:“萍水相逢,贾...”她顿了顿接着道,“贾大哥,极尽地主之谊,小女谨代表渭城诸位侠士敬您一倍!”
说完,一口饮尽。
众人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光头贾慌忙起身,诚惶诚恐道:“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尽管蓟洲、渭城两地相隔万里有余,但是我既出身渭城,便永远是渭城人!”他喘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众人接着道,“此番遇到大家就像遇到多年未见的兄弟一般,哪有见了自家兄弟不邀请回家吃顿饭的道理。诸位在此只消当做自家,吃住方面不用客气!”
这话说得,配上他那副表情,把在座的渭城人士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想:“这个老伙计讲义气啊,值得深交哇!”
酒桌上需要注意的无非三点,一菜好吃;二酒好喝;三说话好听!
光头贾如此会办事的人,话讲的这般好,酒菜肯定差不了的,包括他自己在内,大家都很开心,觥筹交错间,所有人都已微醺。
“啪”一个摇摇晃晃着的人将酒杯掉到了地上。
这本来是一件小事情,躬身捡起即可,可是在他躬身的时候整个身体也如那杯子一般倒了下去。
“哈哈,老陈醉了!”一个人笑道。
“啪”
“啪”
“啪”
好几个杯子同时掉在地上,几个身影随之倒下。
这下子来问题了,柳逸凡怒目看向光头贾,但见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和惊恐...
“哇哈哈哈...”众人茫然间,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声传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