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茹听闻她吓人又前卫的言论,险些惊掉下巴,她抬起头注视陆雪的眼睛,倒像是在替萧子靖解释似的,说道:“姐姐,不是因为那件事...”
陆雪一听精神头上来了,好像看到一株结实藤蔓,顺着藤蔓捋下去就能拉出一个大瓜,忙问道:“那是为什么,难道还有别的男人?”
心里瞬间将蜀山上下有可能的男人想了一遍,最后锁定在白笑笑身上,怪不得他最近早出晚归的,体力还大不如前,心中顿时生出剁了他的念头。
她回头寻找安静插在刀架上的闪闪菜刀。
赵子茹无奈看了她一眼,说道:“姐姐,你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啊,我和子靖的矛盾是因为,我父亲正是琅岐伐渭的军师,而子靖又是帅兵抵抗侵略的将领,我被夹在中间挺为难的...”
“哦...”陆雪应一声,看起来有点失望。
赵子茹没有搭理她,而是想起了自己父亲,他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哪怕知道他此刻正在渭城的土地上,但也因为阵营不同而不能互通。
“父亲啊,你正在做什么,女儿有些挂念你...”泪水再一次打湿了她灵动的杏眼。
此时此刻,潍县城外,赵老和东条英正在召见一名商人,此人衣着华丽,金黄色丝绸衣服,花钿镶边。腰间悬挂墨玉宝坠,举手投足间侧漏着贵气。
“黄三先生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东条英用上招待王二喜那一套,不过显然比对待王二喜时真诚了很多!
原来此人是当初柳逸凡、渌淇和青彧途径潍县,设下仙人跳试图夺取青彧身上开棺之钥的房产商人黄三。
黄三转身放下手中茶杯,看着桌面茶杯冒着的热气,说道:“两位邀我黄某人前来所为何事啊?”
老赵苍老脸上闪过丝丝尴尬,但依旧陪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听闻黄三先生是潍县商界的太山北斗,只是想结交一下。”
黄三斜眼瞥了他一下,抬手道:“那是别人谬赞了!”
东条英接着道:“潍县的房,苍山的粮,碧水的花姑娘!您黄先生的房产已然闻名渭城,怎么能说谬赞呢?”
他这是不动声色拍了黄三一个马屁,黄三挺受用,面色稍霁。
三人茗着茶有一句没一句聊了片刻,东条英又问:“听说先生与姜正私交甚好,不知是与不是?”
黄三脸色一沉,说道:“姜正是不会像瓦岗寨那块软骨头一样投敌的,这件事你们想都别想。”
老赵忙道:“先生想哪里去了,我们不是想劝降,而是有心结交。”
黄三脸上露出揶揄之色,“哦,想结交?不知二位打算如何结交啊?”
东条英与赵老对视一眼,说道:“我有棵用纯金制造的发财树想委托黄先生帮忙转交。”
“发财树?”黄三坐直了身子,满脸讶色。
“是啊,来人!把礼物抬上来!”
七八个大汉喊着号子,将棵金灿灿的人高假树抬了上来。
细观此树,莲花底座,元宝为盆,粗壮的根茎上朝天分出八个树杈,每个树杈又分许多树枝,枝头金叶茂密,密叶间朵朵花儿依稀可见,叶子是铜钱模样,花儿则是元宝模样。
饶是黄三见惯了奇珍异宝,见到这颗黄金树也因为太过惊异而呆若木鸡。
他激动说道:“您要将这棵树白白送给姜正么?”
老赵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我是要送给姜正夫人!”
“这样啊!”黄三陷入沉思。
拍掌声打断了他的沉思,见又有七八个大汉抬着一棵树入内,此树更大更闪亮,浑身充满了诱惑。
“这棵树是?”黄三张着嘴巴问道。
“这棵树是孝敬黄先生的!”东条英眯眯着眼睛说道。
“送给我?这恐怕不合适吧?”黄三惊讶之余,眼神贼溜溜不停朝着金树瞟去。
商人见利忘义的本性开始显露,先前的倨傲之色早已散去了九霄云外,因为一棵树,变得心慈面善起来。
东条英挥挥手抬树的人又将黄金树往他身边抬了抬,“黄先生手握大财,肯定看不上我们一棵小树,这树权当是锦上添花,望先生不要客气,收下才好!”
“呵呵,呵呵...”黄三笑得有些痴了,不知不觉口水流一地。
两人目送黄三用两辆马车遮遮掩掩拉着两棵黄金树离开时,东条英问:“赵老,您看他会按照咱们的意思将树送过去么?”
老赵拈着白胡子,凝视着渐渐消失在远处的两辆马车道:“如果送了最好,如果不送,权当是对敌人的麻痹。”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但是依我来看,这件事够呛。”
东条英十分诧异,问道:“赵老何出此言?”
“你想作为一个富商巨贾,我们兵临城下,正常情况下早就带着家丁逃难去了,怎会有胆量出来见我们?”
东条英点点头,回忆起黄三最初的模样,岂止有胆量,简直胆大妄为。
赵老接着道:“他可是位文明遐迩的地产商人,可不是什么攻苦食俭的奋斗青年,见了价值才十来万两纹银的黄金树,表现出来的模样,未免太过浮夸!”
“那赵老的意思是?”东条英虚心问道。
老赵说道:“按原计划行事!”
“是!”
黄三一行人两辆马车驶入东门。他脸上笑容迅速撤去,神色变得冷酷又无情。
迎面走来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正是王刚,他滚鞍下马,上前对黄三拱手,问道:“琅岐有什么动作。”
黄三点头致意,朝着身后两辆马车指了指,说道:“大的那棵是送给我的,小的那棵说是要送给姜正夫人宋美人的!”
王刚迈着沉稳的步子上前,掀开车上帘子看了眼,随即放下。
示意众人退得远一些,命人将马牵走,手中宽刀一拔一插,身法灵动向后掠去。
随着王刚身体的起落,两辆马车同其内两颗金树,碎成八片。
王刚出刀很快,王刚出的刀更快!
那应该也是一柄极品好刀,可惜无人看清那刀的模样。
过了许久,队伍里一名穿着防爆盔甲的士兵慢慢向前,前后仔细检查两棵金树,退回到王刚身边,声音嘹亮道:“报告将军,树内没有能晶,不存在爆炸可能!”
“好,下去吧,来人,将树找一个狭小房间放入,在房中养上一群鸡鸭鹅狗猫,每日观察!”
“是!”有人应着执行命令去了。
黄三大为不解,问道:“将军这样做,却是为何?”
王刚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去他府上做客,两人边走,边说:“姜正把手潍县西北面,而我负责东南面,除了临近淄州的西面,北东南任何一方出现纰漏,潍县必破!”
黄三依旧一脸疑惑,因为他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王刚要将一群鸡鸭鹅狗猫和一棵黄金树放在一起,只好静静听下去。
“姜正和他夫人宋美人伉俪情深,渭城无人不知,想要令姜正出现纰漏,宋美人是最好的突破口,你说琅岐此时送了她一棵树,这其中会有什么蹊跷?”
黄三听到这里,茅塞顿开,说道:“你是说他们想通过这棵树算计宋美人,也就是说送她那棵树有毒?”
“对!不过具体有没有毒,还要过几日才能见分晓。”王刚侧头望向嘴上缠着厚厚七八层棉布,抬着黄金树远去的众人说道。
黄三佩服的点了点头。
起风了,风很急,刮得潍县风沙四起,刮得旌旗猎猎作响。
风是从东面刮过来的,东条英站在风中,看风吹过的方向,一阵思乡愁绪涌向心头,他想起了琅岐,想起了自己的家...
水远山遥,日新月异,知路难踏回乡归路。家中小儿是否忆起?母爱父慈团圆福。
山温水软,温柔乡里,忍顾别时无言相顾。世间怕再多鸿伟事,怎比得朝朝暮暮?
琅岐釜山,柳逸凡在山洞中,垂泪吟唱。
两只猴坐在他身边,满脸鄙夷的模样。
韩芎从外面进来,手中吃的放在石桌上,忙上前蹲在柳逸凡身前,替他抹掉泪珠儿,伤心说道:“小哥哥,你又怎么了嘛,在这里供你吃,供你喝,还听你的话,你有求我必应,怎么还在伤心啊,还有,你这曲是从那抄的啊?怪怪的...”
柳逸凡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土砾,蓦然朝着两只面色轻狂的猴子扔了过去,两只猴子“吱吱”着抱着脑袋,跟两只老鼠一样窜出洞口去。
他随后握住韩芎的手,问道:“哪里怪了,是因为这本书快要结尾竟出现宋词了还是我自创的么?”
韩芎听不懂他后面说的什么,她只回答了他前面的问题:“怪好听的!”
柳逸凡心中一喜,破涕为笑,他站起来,被他拉着手的韩芎自然站了起来,他直接把她柔软的手按进怀中,微微有些激动道:“小姐姐,好妹妹,放我走好不好,我答应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你的两个姐姐不是冥顽不灵的人...”
韩芎抽回手转身,后背紧紧靠在他怀里,“小哥哥,不行,我不能放你走,我也无权限放你走...”
“无权限...”柳逸凡再一次陷于无尽的绝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