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没有处置这些人,统统从南门放了出去,并且还让人给东条英捎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相互尊重,才是更好发展的桥梁。”
东条英当场气得抓耳挠腮,活像一只猴子,山本一在旁劝阻道:“大君,不要太着急,咱们防着对方反扑,同时等着赵老回来吧?”
东条英松开手,头发弹起,平底锅再一次恢复原状,他精神萎靡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老赵此时正在三仙山上与日中吉讨论下一步的计策,听到櫦檤那边传来的消息,震惊之余对王刚竖起大拇指,“渭城果然藏龙卧虎,临走时设下的连环计竟全部被看破,我这颗躁动的心怎的感觉有点无处安放,好想现在就回去和他们过两招啊!”
日中吉心头一动,很害怕的看向赵老,生怕他激奋之余拍屁股走了…
对于老赵来说,情逢对手,将遇良才,甚至比洞房花烛这样的人生乐事都要开心万倍!
他很想回去櫦檤与王刚正面杠一杠,但是还不能,因为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等着他来处理。
从蓬莱开始,一直往西走,走到渭河的几字形处,便是营口。
在碧水花了天文数字的银两堆积下,营口防御被强化到恐怖的地步。
渭城防御中,蜀山依靠天险,碧水有一处大阵,其余十七坊市依靠的是城墙。
所有坊市城墙里属櫦檤和墍?的高耸和厚实。
然而此时营口东面城墙比得上櫦檤和墍?城墙的叠加。
无数弓箭,巨石和火油被运送到墙头,如果此时琅岐有探子前来探查,那么他一定会做出一首诗,开头是:“噫吁嚱,危乎高哉...难于上青天...”
蓝机一身青色铠甲,手中拿着钢铁利戟,与巡逻而至的士兵点头致意。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面,听风吹树叶的哗哗声自耳畔飘过,北边数十万难以逾越的大山中,松涛声阔叶簌簌声落叶沙沙声编织成一首醉人交响乐,宛如在诉说战争时期,那段令人难以忘却的事情。
忽然,一阵异香扑鼻,他回头凝望。
一张美得难以名状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不过因为他整日面对,倒也没有因为这张脸生出太多感慨,只是淡淡道:“潭主。”
原来卿尘景靓也登上城墙,不过她没有穿铠甲,周身一袭绿衣。
五年的时间,她的修为今非昔比,她很自信,哪怕此时面对一名大修行者,她都敢挥舞若诗劈了对方。
但是,月余前在碧水出现一名黄衣女子,哪怕她用尽全力仍旧不是其对手,她甚至连对方的修为深浅都摸不透,可见那名黄衣女子的修为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关于修行者的概念。
从此之后,她每日修炼更加勤奋,很多事情都落在眼前这名身穿蓝色盔甲的男子肩上。
“辛苦了!”她对他存有一些歉意。
蓝机似乎闻到了她若有若无的兰香呼吸,他后退一步,拱手道:“能为谭主分忧,是属下倍感荣幸之事。”
卿尘眨眨眼,浓密眼睫毛上下翩跹,如雪脸颊荡起一抹微笑,心中却怅然若失。
不知从何时起,这名下属对自己已经这般客气了,难道他心里没有一丝过去的影子么?当初一起练剑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卿尘脑海里不经意间忆起当初二人被称为“碧水双壁”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的她以为将来会嫁给他呢,而那时的蓝机应该也有同样想法。
只是后来柳逸凡出现了,他一出现就霸占了卿尘所有的关注和爱慕,蓝机竟然莫名其妙被淘汰出局。
时过六年,卿尘再忆起往事,不免心生对他的亏欠之意,她凝着他,鬼使神差说道:“晚上喝一杯?”说出这句话她就有些后悔,一个女人主动邀请一个男人晚上喝酒,这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她洁白如雪的脸颊,慢慢晕开片片绯红,身为潭主的她出人意料的害羞了。
蓝机微微一怔,倒不是因为她的邀请,而是因为她害羞的模样,这样的卿尘他也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于是,他也阴错阳差说道:“好啊!”
卿尘心中很矛盾,有点希望他答应,又不想他答应,但是听到肯定的答复,她依旧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一笑比任何花枝招展的艳丽女子的笑都要美丽。
卿尘的笑严格上不能称之为美,因为已经超脱了美的普遍性,或许称之为唯美或者绝美更合适一些。
蓝机还没喝酒,就有些醉了。
此时,城下来了数千人之众,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经过战火洗礼的残破土黄铠甲,半数人手中拿着狼牙刺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支狼狈的队伍是不知从哪里撤退来此的联盟官兵,
为首的人勒马停在护城河畔,高高仰起头问道:“可是碧水蓝机护法,我们是蓬莱赵扩部下,蓬莱覆灭,特来相投。”
蓝机和卿尘对视一眼,随后他朝着城内的军队打了个手势,回身对城下的人吆喝:“进来吧!”
为首那人一愣,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他向城墙上方投去感激的目光,声音嘹亮道:“蓝护法大德,我等没齿不忘!”
蓝机朝着他们扬了扬手没有说话。
牵引吊桥的绳索慢慢松开,宽大的松木吊桥“吱吱呀呀”慢慢落了下来,最后“嘭”一声,吊桥着地。
千余人陆陆续续经过吊桥踏过护城河。
营口的护城河引的渭河之水,水从南边引入,沿着北面山脚,最后流入山谷之中,水流不算湍急但是水量很充沛。
营口城门虚掩着,十几个身穿蓝色铠甲的士兵放下吊桥,小跑着隐入城门后不见了踪迹。
带头的人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他抬手揉了揉眼睛,透过门扉的缝隙,见里面整整齐齐围着数万军马,只等着城外的他们进去了,就可瓮中捉鳖。
带头将领如芒在背,脸瞬间没了血色,拉缰掉头,大吼一声:“快走!”
话音一落,头顶下起箭雨,特大的那种箭雨,中间还夹杂着人头那样大的巨石,跟雨中冰雹一样。
千人的队伍不一会儿功夫几乎全军覆没,几个在入城时动作稍微慢一下,跟在最后面的人和修为稍微高一些的修行者幸免于难,他们狼狈逃出弓箭的射程,停下来望着城墙,一脸的愤怒和疑惑。
蓝机在墙头冲着他们大喊:“带句话给姓赵的那个老匹夫,老而不死是为贼,让那个老贼把脖子洗巴干净抻过来受戮!”
当这句话被传到老赵耳朵的时候,他正在和日中吉喝酒,喝的是苍山二渠。
他将手中酒盅往地上狠狠掼去,吹胡子瞪眼说道:“好一个小杂种,老夫早晚帅兵踏平你营口,把你们潭主抓来当母马骑!”
日中吉进谏道:“赵老,如今咱们的重点进攻目标不在营口,而在櫦檤,大君已经派数波人来催你回营了!他说你要是再不回去,他就要亲自过去请你。”
老赵伸脚将那个没有摔碎的酒盅踩得稀碎,咒骂道:“竖子敢如此辱我,我很气啊!就让你先蹦跶两天!”
蓝机正在和卿尘小酌,突然打个喷嚏,揉揉鼻子揶揄道:“有人骂我!”
卿尘微微一笑很倾城,“谁会骂你呢?”
蓝机道:“谁知道。”
他低头时不经意间瞥见卿尘事业线,很浅但是很别致,羞羞垂下头。
卿尘见此,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却装作丝毫不知情的样子,趁着酒劲,反问道:“你的脸为什么那样红?”
蓝机总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卿尘忽然举杯,颠颠跑到蓝机那边,双膝并拢夹着腿坐下,“来,为了今日识破敌人奸计,干杯!”言讫,她一饮而尽。
蓝机只好跟着饮了,放下杯子刚要劝她少喝点,却见卿尘又将两只酒杯斟满。
她执起杯子,说道:“一般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很多人在观山玩水,或者留恋于花红柳绿之中,而你我远离了花花世界,孤独守在营口这种偏远之地,你说为何啊?”
她已微醉,左手撑着凳面,歪身颦眉醉眼凝着他。
蓝机不敢看,因为如此角度...任何男人都懂得…
体香混着酒香扑进他的鼻子,混着酒力居然也有了微醺之意。
卿尘右手执酒,已将杯子送到他嘴畔,他慌张接过杯子,不经意间碰到她的素手,跟电鳗体表般柔滑,同时带着高压电,蓝机险些被电晕,手一哆嗦,酒洒一半。
她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更像是呻吟,“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渴望成功,渴望建功立业!为了成功干杯!”
她又一饮而尽,蓝机只好再次跟了。
卿尘趁着他放杯子的间隙,仰头躺在他怀里,她睁开眼,自下而上看着蓝机瘦削坚毅的脸。
听见他强壮有力的心脏砰砰直跳。
又感觉脊背有股股浩然之气,步步高升。
心道:“原来你的淡定沉稳却都是装出来的啊!”
卿尘笑了,这一笑在她脑后满头铺开的黑发映衬下,真是令花草失色,令日月无光。
蓝机彻底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最终没把持住,低头吻了她。
好好一场山脚小酌,演变成一场巫山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