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正当柳逸凡救下萧子靖,蓬莱水城面临着同样生死危机。
琅岐长乐宫日中吉和福阳宫木村郎率领大军正激烈进攻水城,兵器交戈声,能晶爆炸声,士兵冲杀声,声声入耳。
守城的联盟将领史守已经发现了秦歌和沐婉清这两位不速之客,凭借修真者敏锐的嗅觉,他断定二人是友非敌,上前闲聊两句,便匆匆回去指挥作战。
他的左边黄旗闪动,护城河前骑兵朝中军冲锋。右边蓝旗高举晃了晃,骑兵坐着大黄马转而向大军两翼冲锋。
倏而号起,联盟军队撤退,两人一队,涌入城中,最先进入的骑兵马不停蹄,一直沿着笔直的大道前冲了三四里路,后面骑兵鱼贯而入。
沐婉清问道:“秦哥,他们为什么撤退?”
秦歌凝望着城下,见撤退有条不紊,城上弓箭手义愤填庸,说道:“我想应该是以退为进吧!”
琅岐果然想着乘胜追击,但是刚到了护城河边,就被乱箭射了回去。
护城河是位于城池外三丈左右的宽阔河道,是渭城每一座坊市的标配,其作用既可以阻挡骑兵冲锋,亦可作为城墙上射手判断射程的依据。
营口护城河引的是渭河之水,而蓬莱水城的护城河,直接连通海面,涨潮时分,河水最盛,虽无涛声拍岸,但偶尔也波浪翻滚。
河上有吊桥一所,联盟士兵撤回之后,吊桥被拉起。
“有些战斗很激烈,血流成河,护城河水都能给染红了!有时候死的人太多人,堆积如山,尸体都能将河填平!”秦歌向沐婉清解释道。
“争名夺利几时休,名山大川血水流!江山如画多豪杰,禀性难移谓风流?”沐婉清字字珠玑。
“好诗啊!”秦歌拍手叫好,接着问道:“只是最后三字,‘谓风流’何解?”
沐婉清指着琅岐的人问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侵略我们?”
问问题的人遭到反问,愣神片刻后,他说道:“可以得到大量的土地,可以奴役渭城百姓!”
沐婉清颦眉道:“是啊,战争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某些人的贪念或者私欲在作祟,为了满足部分人的欲望而发动战争,在战争中磨砺出的英雄能称之为‘风流’人物么?”
秦歌抚腮忖思良久道:“不能,应该叫做战犯!”
沐婉清笑道:“此言甚合我意!当从长远来看,我还有别的担心。”
秦歌:“愿闻其详。”
“正所谓江山好改禀性难移,就算渭城挺过这一次难关,但是人的贪念和私欲是永远不会消失的,那么依然会遭受战乱之苦!”
秦歌不太理解她的意思,问道:“渭城挫败琅岐,就天下无敌了,为什么还会有别的战争呢?”
沐婉清笑了,笑容宛如清晨的霞光,多彩绚烂,伸手抚摸着秦歌略显苍老的脸,说出一句不可思议的话:“你呀,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战争是没有硝烟的啊!”
秦歌从脸上撕下她无肉的手,攥紧在手中,没有说话,淡淡转向城内,注意到城中主路,人马紧挨,都喝饱了水,气氛压抑。
马儿甩甩马鬃上的汗水,并无丝毫想要和旁边的那只争强好胜的意思,因为它已通过背上的主人感知到,用不了太久一场真正的硬仗就要打响。
秦歌收回目光,抬头看向西北方向的三仙山,道:“应该快了吧!”
好像在呼应他的话,三仙山方向喊杀声震天,一队人马,迅速冲向琅岐的军队。
日中吉守护在西北方向,他方脸沉重,一字眉微蹙,手中枣阳槊高高举起,琅岐人马立祭转身迎敌。
冲在最前一名土黄铠甲的联盟勇士,狼牙刺槊横向扫去,将琅岐士兵拍下马。
“好!”史守拍手称快,大叫道,“此人赏百金,晋升千户!”
话音莆落,他的千户就被琅岐军士的掩月长刀从左肩至右肋劈作两半。
正常情况下,长刀很难隔着盔甲将人秒杀,然而,当长刀很锋利,同时使用之人是名修真者时,这种事情就有可能发生。
史守叹口气,道:“厚赏家人!”
他将手中的狼牙槊交给身侧副官,抽出佩在身侧短剑,朝天指去。
随着他的手势,水城擂鼓震天,城门大开,刚才退入城中的骑兵,再次冲杀出去,竟然打算左右包夹,灭掉来犯之敌!
秦歌对沐婉清道:“你看,我说吧,果然想着以退为进,反守为攻!”
沐婉清紧盯士兵冲出城门,脸上挂着担忧之色。
反观琅岐,背腹受敌,片刻慌乱,乱中有序。
三仙山夹击琅岐的人马,途径一处山丘,山丘后蓦然出现另一队琅岐人马,约有万余人,叫嚣着冲杀而至。
原来这支人马专门埋伏在此处,守株待兔,兔子就是救援的三仙山军队,或者说,他们攻击水城是假,想吞掉三仙山机动性最强的骑兵才是真!
琅岐主力一分为二,用少部分兵力拖住水城军队,大部分攻击三仙山援军,援军瞬间陷入苦战,先别说支援,就是自保都难。
战局反转,秦歌沐婉清紧捏了一把汗。
史守发布一连串军令,左右的黄旗和蓝旗同时挥舞,随后拿起狼牙槊,飞身下城,冲向敌军。
狼牙刺槊顶端的刺头上下翻飞,敌人被挑起或者砸起,也跟着上下翻飞。
史守居然身先士卒,带领队伍冲向西北,试图与三仙山的援军汇合。
自家将军如此威风,联盟军队士气空前高涨,紧跟史守突围而去。
如果没有意外,联盟的军队很快就可以与援军汇合,汇合后再杀回来,退居水城,这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天总不遂人愿,一杆粗壮有力的雁尾镋挡住史守凌厉攻势。
琅岐福阳宫木村郎出手,他甩了甩盖住额头的垂发,笑道:“史将军啊,识时务者为俊杰,趁早投降,免得多造杀孽!”
史守运力,架开雁尾镋,厉声道:“大胆贼寇,犯我渭城,还大放厥词,赶紧刨腹自尽,别脏了我的宝槊!”
就像史守不会引颈受戮一样,木村郎自然不会刨腹自尽!
他大吼一声,手中雁尾镋擦着天地元气,划开道璀璨的圆弧,气势如山压卵,斩向史守。
史守思如明灯,选择了最合理的方法应对这凌厉招式,那就是避其锋芒,他朝左侧闪躲,堪堪躲开这致命一击。
木村郎的气势不停,手中雁尾镋将地面斩开道两丈裂缝,裂缝所过,早已经惨死在地的战马,被一劈两半,尸身遭受了第二次沉重的打击。
史守怒目圆瞪,银白铠甲早已溅上血渍,点点殷红,触目惊心。
他将手中狼牙槊运力掷出,槊头与木村郎擦肩而过,穿过一名琅岐士兵的胸膛,又撞飞一匹战马才停了下来。
放手是为了更好的遇见,扔掉利器是为了掣出更趁手的神兵。
史守喜欢平滑的剑,不喜带刺的槊,他祭起仙剑,剑花一挽,紧接着交叉斜劈两剑,一个禁止停止一切车辆的白色标志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杀向木村郎,后者包括在他身边的所有人如处冰天雪地,哈出的气息肉眼可见,眉间凝出点点霜花。
秦歌大奇,对沐婉清道:“好厉害的冰属性神通,史守的修为不在你我之下啊!”
沐婉清微微颔首,以示认同,眼睛一眨不眨俯望战场。
木村郎扛着冰冷愤然挺镗,尖端出现同样大小的火红圆圈,周围温度骤升,战斗的士兵们瞬间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温暖。
“冰火两重天啊!”有人道。
“好爽啊!”有人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嘭!”
冰与火的较量在接触的那刻就已开始,一开始就已分出了结果,结果是宛如能晶的剧烈爆炸。
天地元气以木村郎的雁尾镋为原点,向四面八方荡去,元气涟漪冲过人群,所有人都被掀飞,刮过死在地面上的战马,战马飞了起来,却是头和屁股各自分向不同的方向,原来是刚才被摧残的马尸又遭到第三次无情蹂躏!
元气恣意激荡,持续一炷香的时间,才偃旗息鼓。
木村郎前方垂下的头发被吹到了后脑勺,他拨到脸颊旁,说道:“史将军修为果然名不虚传。”
史守望了眼远处的援军,神色凝重,道:“过誉!”
木村郎:“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你这人太重情义,就知道你一定会出城救那支援军,所以...”木村郎眼光中俱是邪殇,史守心中一惊。
突然杀声震天,又一只五万人的军队,从东冲杀而至,截住史守退路。
“你还有军队!”史守大惊,“你们不只来了二十万,而是二十五万!”
木村郎挥镗劈开身边攻击他的联盟军人,戏谑道:“没想到吧,你以为我佯装攻城,其实我是真的想拿下水城啊!”
史守没说话,因为他无话可说,对手先是攻城,卖破绽引得三仙山援军过来前后夹击,而后佯装要吃掉援军,其实他们真正想吃掉的是自己手里这支骑兵,好一招连环计,他心中震惊的同时隐隐佩服。
此时,围攻援军的琅岐攻城部队大半掉头,与埋伏的五万琅岐军队前后夹击水城骑兵,形势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