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对于这件事,您有什么感想?”飙哥问道。
柳逸凡眼睛直直看着“诗瑶”,双拳紧紧攥着,拳背青筋暴露,整个人模样痴呆的同时,又在极力抑制激动情绪,否则他极有可能上前揍丫的,处在崩掉边缘的牙齿缝隙里,挤出来几个字:“我不敢想!”
“这位小青年,您呢?”彪哥又看向蒙头露眼的青年,问道。
“诗瑶”婀娜上前,欠了欠身,道:“流凨公子,我是诗瑶啊!”
眼神脉脉含情,嘴角弯弯,脸色晕起一片殷红,好像流凨说一句“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要你”,他就会第一时间依偎对方胸膛,与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毕竟对于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件事,流凨和诗瑶并不是开山始祖或者祖师。
反观流凨,他身体僵硬了,裸露在外的眼神涣散了,这件事造成的打击,对他来说显然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他一个痴情的小伙子,东拼西凑了五十万下聘,结果得到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呵,呵呵,呵呵呵!”他傻傻笑了起来,“造化弄人啊,天道不公哇!可悲可叹啊!”转身踉跄着离开小巷。
剩下的人三观被强行刷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不明所以,不言不语。
最后,柳逸凡对诗瑶说道:“以后不准装作女人骗人哈,要不然饶不了你!”
“嗯!”诗瑶嘤咛一声,回到人群里。
诗瑶路过彪哥身畔的时候,不知有意无意,竟朝着他福了福身,搞的彪哥又一阵尴尬。
“柳兄弟,您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彪哥拱手道。
“恩,就这样算了吧!”柳逸凡目光扫过彪哥身后一群人,最后落在诗瑶身上,“毕竟人人都有争取爱情的权力。”
言毕,拉着赵子茹快步离开,消失在小巷尽头。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吃了无数瘪的胖子开口问道:“彪哥真的就这样算了吗?”
彪哥蓄着浓密的胡子的脸上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二更已过,夜色漫过台阶,照入窗扉,照在一个辗转反侧的男人身上,柳逸凡越发感觉房间冷清,被窝凄凉。
他抬眼望一望那弯冰凉的月亮,抱过身畔孤枕,更加难以入睡。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赵子茹轻声走进房中,“哥哥,你睡了么?”
“没有。”柳逸凡在他还没有进屋之前就听见脚步声,所以一点也不吃惊。
赵子茹进房间之后,悄悄坐在房门正对屏风右边的桌椅上面,托着腮不说话。
柳逸凡亦看着倾洒了一身的月光,低头不语。
因为有些事,委婉含蓄一些,总比开门见山的效果要好太多。
房间归于沉寂,寂静得有些温馨。
“哥哥,我能近一点和你说说话么?”赵子茹问,声音低沉。
柳逸凡食指摸了摸鼻尖,柔声道:“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朝着床的内侧挪了挪,给赵子茹腾出来地方,还善解人意的拉过一半被子。
赵子茹慢慢悠悠的走过去,脱鞋上床钻被窝一气呵成。
“哥哥,这两天你看起来挺忙的啊?”赵子茹说话时,将头靠在柳逸凡的肩膀。
“呵呵,有点忙,你卿尘姐姐交代了任务,必须要尽心尽力的做啊!”柳逸凡伸手右手揽过赵子茹的肩膀。
赵子茹歪颈回头看了眼他的手,目光移动定格在柳逸凡那张隽秀的脸上,忽然觉得对方那雪白的下巴上黑色胡茬子很可爱,就伸手去挠。
“哥哥,心里很挂念两位姐姐吧?”
柳逸凡只觉得下巴有一只钱串子在爬,痒得心花怒放,喜难自禁,于是他抬手抓住赵子茹的手,道:“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是别三日呢!”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哥哥好本事,能把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扯到这里来!”她把手从柳逸凡手里抽出来,小心置于柳逸凡腿上,心中紧张,手有些颤抖,显然她是第一次这样做。
柳逸凡浑不在意,揽着她的胳膊,用了一分力,赵子茹上半身微微晃了下,“你提起那些五花八门的成语,我倒是想起一个写书的扑街,一百来万的书,写了一万多字的成语。”
赵子茹惊讶起身,带起一阵玉兰花香,“那么多成语岂不会影响阅读?”
柳逸凡索性转身,把鼻子埋进了对方头发里,一次性闻了个够,“影响么?”
赵子茹只觉得脖颈上热乎乎的一片潮湿的温暖气息,心神微漾,“哥哥,其实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她身子被雕着菊花的桃木床头格了一下,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她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只是抬眼看着他,眼眸中竟是追随意味,好似此时他邀请她一起下地狱,她也是愿意的。
柳逸凡感觉到了她的异样,问:“你怎么了?”
赵子茹眼帘微垂,面颊红润,嗫嚅不语。
“妹妹,有些话你想说就说出来,要是不说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柳逸凡望着她,目光澄澈。
“哥!”她好像下了极大决心,“其实...唔!”她的嘴却被堵上了,被柳逸凡用手堵上的。
“别作声,有刺客!”他将她拦腰抱起,一跃到了梁上,没过多久,窗槅悄无声息漫进一阵烟雾,应该是迷烟之类。
两人待在梁上,忙遮住口鼻。
“干什么这是,把我个大老爷们绑了能干点啥呢?想绑票应该去赵子茹房间啊!”他低头看向怀中赵子茹,见她脸色更加红润。
“嗖嗖”,柳逸凡低头的工夫,前后窗棂蓦然射进来数百只箭,“笃笃笃”,箭穿过窗帘直直插在木质墙壁上,当然更多的箭穿过床幔和被褥插在床柱和床板上。
柳逸凡神色大变,心想:“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不一会儿赵子茹房间响起同样的声音,两人都是后怕不已,如果赵子茹今晚不过来找柳逸凡,后果不堪设想。
“哥哥,这是谁要杀我们哪!”赵子茹轻声问。
柳逸凡低头沉吟片刻,眼中忽然射出精光,大叫一声不好!放下赵子茹,飞身下梁。
暗杀的人还没走,听见屋内动静,又一阵箭簇攒射。
柳逸凡运起护盾,抵住大部分剑羽,穿好衣服之后,执起名刀,冲了出去。
月光皎皎,夜色凄凄。
名刀出鞘,刀光冷冽,手起刀落,没多久房外就没了声音。
柳逸凡收了名刀,匆忙踅回房中,道:“子茹,走!”
赵子茹从梁上飘然落下,不明所以,问道:“去哪里?”
柳逸凡一愣,“对啊,去哪里啊?”
于是他又跑了出去,逮着了一个还没咽气的人一顿折腾,终于弄清了地址。
“走,去救人!”
赵子茹被他傻傻牵着冲出客栈。
...
同样在三更天,“咔嚓”的声音自大门口传入房内,被长夜难眠的流凨捕捉到。
他匆忙起身,披着衣服出房门查看,见大门被人从外面反锁,紧接着就有纸包裹着火油从墙外落在房顶和院落。
流凨顿时大惊,拉着哭腔说道:“钱我不要了,这件事我以后永远不会再提,求你们放过我吧!”
外面毫无反应,火油接连不断被扔进院里。
动静惊动了正在房中睡觉的流凨父亲和母亲,两位老人披着衣服慌张从房门出来,“儿子,这是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了啊!”流凨六十岁老母弓腰抬头问道。
“是呀,儿子,犯了错误快跟人家道个歉,这半夜三更的闹得忒不像话。”
流凨慢慢转身,眼神先在他母亲脸上停留,好像要将这一张满脸皱纹的瘦脸记住,这样他下辈子投胎还可以照着模样去找寻。
他又将目光移到他年迈的父亲脸上,月光如此皎洁,父亲佝偻的身影被斜斜的月光拉的颀长。
父亲秋颜还是那样慈祥,只是行动已经没有他小时候那般敏捷,在流凨看来,甚至还有些迟钝,“父亲老了呀!”他在心里轻叹。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老两口发现自己的儿子的异样,问道。
流凨噗通跪下,转眼泪流满面,哭道:“爹娘,对不起,孩儿不孝,您老两口生了我,非但没有跟着孩儿享福,反而被孩儿连累了啊!”
“儿子这究竟是怎么了啊!”两人大急,老头绕开落在脚下的油袋子,走上前扶起痛哭流涕的儿子。
这时外面的扔进来一支火把,在夜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恰好落在油上,火苗子呼呼舔了过来,三人忙朝着油少的地方躲过去,然而逼仄的小院哪有什么地方可以躲呢,大门被反锁,就算躲过一时,房子着了之后又怎能躲过被烤熟的命运呢!
“儿子,这是怎么了啊,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了啊?”老母亲眼巴巴看着火苗蔓延到自己的房子心急如焚,除了不断追问儿子却毫无办法。
流凨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父亲快步跑到门口,晃了晃大门,意识到是被反锁之后,拎起一把铁铲就砸门,可是厚厚木门岂是短时间能用铁锹砸开的。
老汉扔掉铁锹,双膝跪下,手不停拍打着门,不断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死了没关系啊,求你们放过小儿吧!”
他竟然学起了儿子,砰砰朝门外磕头。
流凨觉得脚下土地都被年迈的父亲撞得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