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总是站在他的身边,哪怕感觉到自己的不讨喜,可是一看到身后那个沉默的少年眼中的鼓励,我就莫名的觉得心安,依旧一脸笑意的拖着他的手喊着,“晨哥哥,我们一会儿去哪儿玩啊?”
“晨哥哥,你喜欢吃这个吗?这个好好吃的呢,洛哥哥也好喜欢的呢。”
“晨哥哥,为什么你喜欢画这个呢,这边上的花好香啊,一会儿我们一起做香料好不好,洛哥哥说我做的香粉可好了,一会儿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
那时候的自己,总带着欣喜和讨好,甚至不觉得自己已经卑微到尘埃里,哪怕他总是一声一声的对自己说:“韶华,你这是在讨好我吗?”
“韶华,你是在还债吗?”
“韶华,这样的你贱不贱?”
“韶华,别整天摆出这副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样子,你不无辜。”
……
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冷言冷语的就像一把刻刀刻在自己身上,一刀一刀,遍体鳞伤。
原来,是那样的离开……
原来,是那样的散场……
倔强而狼狈,带着不堪与凄凉。
曾已为那些永远不可能忘却的在心如死灰的那一瞬间就忘却了,曾已为那些不曾发生却一次次出现在睡梦中的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只是那双眼睛和冰冷的话语中是在夜深人静吓的自己脸上一片苍白,每一次在梦魇中惊醒都只能紧抿着嘴唇,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口,只是一遍遍的喊着放在心尖上的带着悸动与恐惧莫名的名字――晨哥哥。
原来,直到这一刻我才惊醒,他一直都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一直都不是。
从前不是,现在不是。
以后,亦不会是吧。
现在才明白,不是不喜欢,而是恨呐。
他恨自己,他恨韶家。
那么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要接近自己?为什么要让他们在这条不堪的青石白菊小路上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他是这么隐忍而又的残忍。
可是为何?自己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那时候的祁洛,总是双眼通红的站在他的面前,将小小的瘦弱的我挡在身后,紧攥着拳头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说:“江晓晨,小韶华什么都没有做过,她是那么美好,从来不曾欠过你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
是啊,小韶华,他一直都是这么喊自己的,为什么第一眼没有认出他,为什么第一次没有记起来。
祁洛学长,洛哥哥……
那时候的自己总是习惯性怯懦的让他护在身后,小心翼翼的紧抓着他的衣袖,带着委屈,带着期待,又带着害怕。
那些莫名的情绪,原来……
呵,原来从小就是这样的啊,那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他残忍呢,是我逼的他啊,是我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我又欠了他什么呢?
说到底,不过是我自己自做自受罢了。
就算他不遗余力想尽办法的羞辱折磨着我,那我也得受着啊。
因为我喜欢他,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啊,真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为什么他说是我把他变成这样的,真的一切都是我自做自受罢了吗?
只是,谁能告诉我这个罪魁祸首,我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做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梦魇,才会让我一直在赎罪的边缘小心翼翼?
还记得我第一次出现在大叔身边的时候,那年我也不过八岁,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小心翼翼的想要靠近,满怀期待的喊着他晨哥哥,总是期待着他回应我给我一个笑容。
那种雀跃和期盼,那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爱吧,只觉得他是那般美好,破碎的美好。
他总是习惯双眉紧皱,眼神清冷而峰利,对谁都带着疏远冷漠,更不曾见过他脸上半分笑意,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对人也爱搭不理的,淡淡的,保持着礼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次次迎着光芒,看着阴阳;迎着阴暗,目视深渊,就这么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么孤傲,却那么落寞……
可是,这个世界是这么美好,不应该这样的,他不应该这样的,他应该跟我一样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阳光,什么都是美好的。
从那时起,我就郑重的将他放在了我心底里,像颗种子一样,渐渐开始生根发芽,而那时他是暂时寄养在我家的。
说到底,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大我七八岁的男人。
总之,就是喜欢了,就是放在心上了,带着莫名其妙。
或许是因为他全身散发着如死寂的气息,那时的我总是觉得尽善尽美,站在人群中看着那片晦暗心底止不住的觉得呼吸不过来。
就是只此一眼,便觉得要他像光一样耀眼,将所有美好都给他。
也是这一眼,从此让自己万劫不复,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