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聪明若有所思,瞥了一眼赵飞庭,跟上他的脚步,从这儿离开,去找位置等候斜月三星洞开启。
天空上一名青衣飞骑踏空经过,眼神高傲地从地面扫过,忽然瞟见人群中赵飞庭的背影,不由愣住,下意识地拉扯住马缰,悬停在半空,回过头寻找赵飞庭,但却又不见了踪影。
青衣飞骑迟疑一会儿,呵斥一声,催马急走,自己绝不会看错!
赵飞庭从芦棚背面走出,凝视着远去的青衣飞骑,心里一突,意识到不好。
“赵兄是在躲什么?”
龚聪明不解,刚才自己突然就被赵飞庭拉了过来,还未醒过神。
赵飞庭看了他眼。“龚兄弟,接下来的路我恐怕没办法和你一起走了,你速去找个人少的地方躲着,勿要被我牵连。”
“赵兄这是哪里的话。”龚聪明说道,“赵兄刚才帮我解厄,此时赵兄有难,我怎可轻易离开!”
“我帮你不过顺手而为,对我无足损害,但我现在面对的却不一样,乃是动辄就能轻易取你我性命的威胁,龚兄弟还是速走,不要因小恩而施大义,这太过无智。你若真想助我,就好好离开躲藏,勿要被我牵连,免得使我分心。”
赵飞庭心知事态紧急,世家可能转瞬就到,若再不走就没了时间。
“这,这如何能行!”
龚聪明迂腐的性子上来。
赵飞庭恨不得一脚踹飞他,事情紧急,谁有空与你婆婆妈妈。你不走,那好,我走!“龚兄弟自己保重!”话罢,赵飞庭闪身没入树林,先找个地方一避,躲过风头再说。
龚聪明见赵飞庭消失,神色茫然,犹豫了片刻,也赶快转身走掉,寻找地方躲避,免得成为赵飞庭的累赘。
话分两头。
这一边,青衣飞骑来到数十块飞毯连结而成的宴会场所。
在飞毯的中央,一名轻衣薄衫的青涩狐女正在一展舞技,姣好的脸蛋上浮现两团卖力形成的红晕,藕臂伸展,白得令人目眩,身姿婀娜曼妙,叫人移不开目光。
踏上飞毯的青衣飞骑也不禁被狐女吸引,天下的狐女普遍都生得美丽,被人族培养训练成为歌姬,是世家豪门间一种高贵的礼物。
“小姐。”
青衣飞骑来到了金巧玲后面。
金巧玲口含一颗青葡萄,贝齿轻轻扣下,咬得汁液轻溅,青葡萄里饱含灵力的汁液化作一束淡淡青光射进了她肚中。“说吧,何事?”金巧玲慢条斯理,动作缓慢而优雅,说话间还向着对面同是世家嫡传的公子微微一笑,笑容甜美而干净。
“属下刚才巡视的时候似乎发现了触怒小姐的那人。”
青衣飞骑掐着秘字诀,这等事情若是让外人知晓,伤到金巧玲面子,他毕竟担当不起。
金巧玲微微蹙眉。“说详细些。”
“就是那日偷袭杀害我们护卫的那人,今日他出现在此,想必前去追杀他的三名护卫都已遭到了不幸。”
青衣飞骑掐着秘字诀说完,赶紧就低下了头,不用想也知道金巧玲必定会盛怒。
一股无形气势散发出来,宛如平静的水潭里投进了一颗石子。
正在跳舞的青涩狐女察觉,急忙停下舞姿,施了个万福,徐徐退下。
眼神正在狐女身上凝定不开的孙蛟义看着狐女退走,瞥了一眼金巧玲,不满说道:“金大小姐,你又怎么了?别是那个不开眼的又惹你生气了吧?”
金巧玲起身,冷冷一瞟孙蛟义。“这次倒让你说中了。诸位,巧玲有事要处理,先行告辞了。”
汤牧鹤作为这次宴会的主办者,穆陵汤家的嫡子,看见金巧玲要走,起身问道:“不知是谁惹了金小姐生气,若是有代劳之处还请吩咐,在下必全力相助。”
“说得对!”孙蛟义高声附和,“我等在此已等候多日,斜月三星洞又不见开启,每日闲散在此除了歌舞宴会,简直是要无聊透顶。今日既然有人惹了金大小姐不开心,我们如何也要鼎立相助,为金大小姐讨回个公道。”
“这是金巧玲自己的事,还是不便劳烦诸位。”
金巧玲掩下心头对孙蛟义的那抹厌恶,从容拒绝。
“巧玲,你误解了孙公子的意思,他呀是想为大家找点事做,也省得我们每日在此闲会苦等,你若有心成全,也能多一群帮手,这岂不两全其美。”
海陵高家的嫡女高蓝起立,身着一身海蓝长裙,上面镶嵌有许多珍珠,华贵异常,夺人眼球。
金巧玲稍蹙眉头,高蓝已把话讲开,自己若再拒绝,不免伤了他们的面子,只好点头同意。“有劳诸位相助了,那人乃是一介寒门散修,修为不甚出奇,但为人狡猾阴毒,善于偷袭,我家护卫就曾中了他的招,还请诸位慎重,莫要到时出了什么事,巧玲就不好向诸位家中长老交代了。”
孙蛟义大笑一声,笑声中不乏奚落之意。“金大小姐太小看我等了,我倒要看看那人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强,倘若待会儿遇见,还请金大小姐容许我先出手,也好称量一下对方实力,若是能替金大小姐出了这口恶气,自然是极好。倘若不能,还请诸位帮我压好阵,免得孙某死在那散修手中。不过说到这儿,孙某不禁有个疑惑想请教金大小姐。”
“请讲。”
金巧玲保持着风度,没有因为对方话里的暗讽而恼怒。
孙蛟义问道:“那散修叫什么名字?”
金巧玲脸色顿时难堪,挥着金裙袖口一甩,扭过脸,冷冷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孙蛟义睁大了眼睛,“这可是好玩,金大小姐竟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金巧玲哼了一声。“那小贼偷袭得手便跑,那容得我问姓名。”
孙蛟义粲然笑道:“那这小贼一定是个无比卑鄙,无比无耻,无比龌龊的人了,不然如何能令金大小姐吃亏。”
金巧玲横眉嗔怒,姓孙的分明在借那厮来讥讽自己,三番两次皆是如此,当真是不能容忍。
“好啦,好啦,大家启程吧,节省些力气,等找到那散修再施展也不迟,到那时孙兄可要当仁不让才是。”
汤牧鹤出声平息两人间的争斗,不欲自己举办的宴会在吵嚷中结束。
“那是当然。”孙蛟义自矜笑道,“还请金大小姐引路。”
金巧玲咽下怒气,说道:“诸位随我来。”
众位世家嫡传及诸随从离开飞毯,站上战车或骑上飞马,把各家布下的飞毯收了回去,再一起随着金家人马赶向发现赵飞庭的地点。
“这便是之前发现那人的地方。”
青衣飞骑指着地面散修摊位芦棚间的过道。
地面上的散修看见突然驾临了这么多飞马、战车,顿时惶恐不已,急急从这里逃开,免得被牵扯其中,丢了性命。
“下去问。”
金巧玲毫不掩饰厌恶地看着地面蠕动的虫子,很快就把视线移开,免得脏目。
青衣飞骑应命,骑着飞马落地,唤出长枪,霸道地指向地面一位摆摊的散修,说道:“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答来。”
摆摊散修慌得差点跪下,颤颤巍巍说道:“大人请问,小的必然从实回答。”
青衣飞骑左手掐诀,使出幻术投影,把赵飞庭的模样展示在小贩面前。“可曾见过此人?”
“见过见过,适才还在这里与人争执,才走不久。”摆摊散修急忙回答。
“哪去了啦?”青衣飞骑收起幻术,喝问。
摆摊散修身体一颤,吓得脸色苍白,目光往旁边人群里一瞥,猛地发现李姓修士,连忙指着李姓修士,说道:“那人知道,方才就是那人在和大人询问的人争吵。”
李姓修士本来以为赵飞庭已经从这里走过,便折返回来,打算重新从这儿离开,没想到一回来便撞见这种事情,刚想脚底抹油,就看见那该死的小贩指向了自己。
你大爷的,我是得罪了你怎么的。
李姓修士内心悲苦,早知道就不回来,他原先是想来这条街上买件东西的,没想到霉气连连。现在他连动脚跑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看着青衣飞骑逼近,周遭的人皆如避蛇蝎般退散走开。
“你知道此人?”
青衣飞骑又召出赵飞庭的幻象。
李姓修士点点头。
“他在哪儿?”
青衣飞骑直接索问。
李姓修士腿都快打哆嗦,他哪里知道人在哪里,可这番要是出口,眼前这人没准会一枪搠下来,到时候自己小命保准休矣。“我知道一人知道,适才他正与大人所问之人结伴同行。”
“谁?”
青衣飞骑冰冷地注视李姓修士,犹若在看一个死人。
“龚聪明,此人我极熟,我愿带大人去找他!”
李姓修士毫不犹豫地祸水东引,把焦点引到龚聪明身上。
“你若骗了我,便如那小贩一般。”
青衣飞骑头也不回,向后扬枪一指,一束青芒射出,把收拾好东西逃走的小贩自背后到胸口洞穿,血淋淋的一个大洞,血液泉涌而出,很快浸湿了大片地面。
“不敢,不敢,小的决计不敢。”
李姓修士额头直冒冷汗,吓得两腿哆嗦。
“你在此等着。”青衣飞骑驾马返回半空,来到金巧玲面前汇报:“地面那人自言知晓一人知道贼徒下落。”
金巧玲淡淡道:“你带人去与他搜查,找出那人来,勿要让我等太久。”
“遵命。”青衣飞骑使了一个眼色,把金家众骑唤出,来到地面和李姓修士汇合。“速把那人模样衣着道出,不要漏了半点,不然取你性命。”
李姓修士哪里有心藏掖,一通话把龚聪明所有的特征道出,他与龚聪明同行过一段时间,自然对龚聪明熟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