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汇成涓涓细流从陡坡上流下,雨势倒是没之前那么大了。寄云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头升起一股温暖的暖意,家庭,生活的烦恼好像都随着她的进入而淡化了,“就这样一直下去可能也不错”,他心里想“可她父亲好像不太好说话呢”。
“云儿,云儿”母亲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王寄云正在满脑子胡思乱想,一分神,脚底在陡坡上一滑,便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我这是摔瞎了吗?”寄云绝望的想,但他打消了这种想法,因为他逐渐看清了眼前的处境,这却是一片黑暗的领域,汹涌的黑云在周围翻滚圈出一块地方,地下坚硬的不知什么质地的石头雕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阵法,而云壁的一处位置黑色逐渐褪去,白色雾气凝结逐渐汇聚出一只小兽的样子。
“这是什么啊”王寄云惊讶地想,在他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未见过这等事情。
小兽此时已凝结成型,雾气褪去,散发着蔚蓝色的光,它开口道:“吾乃混沌座下雨神兽,次来寻求尔等相助”。
寄云更惊讶了“这只像鹿的狗还会说人话”?
“放肆,区区凡人还敢辱没本座真身”雨兽淡金色的眉毛紧锁,爪子一挥,一团水球便从虚空中飞去,把王寄云的头稳稳地镶在水球里。
王寄云被这一系列惊喜直接干懵了,“我碰到了雨神”?他心里想。
水球哗地撤走了,少年趴在地上卖力的咳嗽。他刚想搞清楚这都是些什么,抬头看见雨兽一脸庄严的看着他,可身后的尾巴却在滴溜溜得飞转。“还说不是”?,他心里想,但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这太清弟子着实没有规矩,我替你们祖师爷教训你们一下,你且帮本座寻这几样东西来,这是本座的雨纹令,可增加你的法力,可让你与本座联系,关键时候还能救你一命”
说罢,一个淡蓝色的古朴纹路在寄云手臂上显现出来,接着,一系列见过没见过的东西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明白了吗?话说你这太清弟子好生呆啊”
王寄云哑口无言,但他还是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我不是什么太清弟子,雨神大人您可能认错人了。”
“.............”
小兽一惊,它用读心术发现少年并未撒谎。
“兼有太清血脉和混沌咒印,若不是太清宫派来迎本座的,你又是何来历”,小兽转而一想“你生父是谁?”
“不知道”
“.......”沉默半响。“雨神大人能放我走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况且我母亲正在寻我”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你可用了,本座的雨纹已在你身上,三日内去帮本座凑齐材料,同时勿要向所有人提及本座的存在,否则这祝福之文将变为恶咒之纹,你以及你周边亲近之人将一生受神之诅咒!走吧,必要时候本座会联系你”
身边的景色变得明亮起来,原先打的雨伞正往旁边落,寄云一把将它拿住。陡坡的另一端,一位妇人正焦急得寻觅,她行至道路中间,才看到自己呼喊已久的儿子正呆呆地站在石坡上。
“云儿,赶快过来啊”她大声喊道。
王寄云正在努力理清刚才发生的事情,忽地一分神,脚底一滑又摔倒在同一地方。
“怎么摔了吖”妇人赶忙去拉。
“母亲,您可别喊了”王寄云揉着腰无奈的说道。
骤雨初歇,时辰才刚过黄昏,可天却已是一片漆黑了,这昏黑不同以往,加上刚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寄云只觉得这屋子里闷的实在难受。
“这天气今晚恐怕还要有大雨嘞”,王母就着不断闪烁的油灯光亮给寄云擦伤的地方上药,光线昏暗,她把儿子的臂膀凑到眼底,生怕遗漏了什么伤势。
“行了,母亲,只是擦破点皮而已,不碍事的”。寄云被母亲翻来覆去检查弄得有些尴尬,平时倒也算了,可今天家里还坐着一位旁人。那个男人身材中等,穿着一件定做的深灰色长衫,衣服大小倒是没问题,但总有种不太妥帖的感觉,可能是跟刚见过清远父亲有关系。
母亲低头检视自己的伤口,而邻居大叔此时正襟危坐。王寄云此时已经知道有些自己一直不远面对的事要发生了。
“母亲,饭快好了没?我肚子都在叫了”,趁着支开母亲的空档,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心里也都有了些底气。
“寄云呐,你今年有十六岁了吧!”
“十五了”
“你母亲十八岁嫁给你爹,十九岁就有了你,你还没满一周岁,你父亲就跟朋友出海走了,从此了无音讯。我们也不清楚他的底细,而且我觉得就连你母亲也不清楚,每次问道,你母亲就说是做大事情的,但也不知道具体是啥”萧诚海押了口茶水,这沉闷的雨天穿长衫让他这个整天打赤膊的渔民实在难受。
“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他走后再没回来过,你长这么大他也未曾过问,你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养大那是多不容易啊”他旋即说到:“小云,你实话告诉叔叔,这么多年的邻居,我的为人和我对你们娘俩怎么样”。
“您人很好,也常接济我们家”。寄云干巴巴的说,他决定嘴里有股苦味,一直在抿手里的茶。
“那你愿意和叔叔做一家人吗”?
“母亲没意见,我便没意见”。寄云攥紧了拳头,他知道母亲和萧诚海已是情投意合,他如果想阻挠这件事,得寻死觅活得才行。
可他偏偏最不是那种人,他一瞬间脑子里从母亲处听来而产生的对自己生父的种种印象全都交叠在一起,让他头昏脑胀,而最后清晰可见的,只是母亲劳累的身影,和隔壁长相忠厚的常来串门的大叔的脸。
所以他只能等着母亲从躲藏的暗处过来,用不带一点抵抗的微笑,作出自己的态度。他看着母亲和萧诚海眼里浓浓的喜悦,心里就像打翻了一个陈年的坛子,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味道。
深夜,一阵巨大的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青莲镇,然后归于平静。心大者如萧诚海只是翻了个身,便又沉沉睡去。但更多人披衣出门,往声音传来的码头方向望去,却只见乌黑之中耸立着三艘从未见过的巨舰。
翌日,窗外的嘈杂叫醒了睡梦中的寄云,他撩起苇杆编成的窗帘,外面嘈杂的声音来自三两成群的居民,他想起了昨夜不知来历的巨响,旋即决定起床去看个热闹。本想着通报母亲一下,却总也找不到母亲身影。
寄云随着人流,从镇子往码头方向下去。因为靠近海边,建筑往往都要修在高处,青莲镇的居民们世代居住于此,他们脚下踏着百年的青石阶梯,这是当年移民到此的先人们修建的,也不知他们是怎么从旁边的山上把这些个石头运下来,又在一片蛮荒处修出一座石头城来。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连夜的暴雨也未能在这些致密的青石上晕出水渍,反而让整个镇子都有了一种黛色的质感。
阶梯的前面有几位老人相互搀扶着,寄云一时被堵在了路上,少年虽说不着急但无聊起来,他看着前面三两攒动的人头,忽的发现一个纤细的身影。
“清远,嗨~”少年把声音拖出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