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日,沃德上门了,他的妻子养了这么多天的病,终于彻底缓了过来。
他来此,为的是请埃里克到他家中做客,吃顿便饭,并送上了一些谢礼。
埃里克想了一下,同意去蹭一顿犯,但坚决拒绝了沃德的谢礼。他转而将很久前花铺老板送他的鲜花种子给了沃德,让沃德在河边寻一处沃土播下。
沃德家就住在河边,这可是说是红果果的明示了。
“你要有心,就为我,也为大家,种出一片花海来。”
大义压身,沃德怎能不同意?
送别沃德后,埃里克回了自己的房间,鼓捣那朵奇花。
他开启“洞察之眼”,望眼欲穿,不断放大,想要将霓虹灵花的内里看出个究竟来。
可惜,除非他剥开花苞,看看里面到底如何,否则他只能对比这朵花的符文与其他花的符文。
“要不要直接弄开花苞呢?”
埃里克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担心自己冒失的行为,会在无意中毁掉这朵花。
束手无策的埃里克,最后释然,决定暴力打开花苞。
他想通了,反正这玩意就值三个德涅,损坏了就当这笔钱掉进坟坑里了!
埃里克没有犹豫,说做就做,直接伸出魔爪,揪出顶端那个点,然后顺着一个方向剥开。
每一次,只能撕下一小片。所以埃里克选择沿着一个方向撕下来。
渐渐的,里面的光景也展现在了埃里克的面前。
他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想象着花苞里的花蕊是啥模样。
越过中间的位置,对着埃里克的这一面大**露出来。
光线涌了进去,借助这些自然造物,埃里克成功看见了,看见了......蛋?!!!
等等!
为什么是一枚蛋?
埃里克惊掉了下巴。差点让手里的霓虹灵花掉了下去。
没错,那就是一颗蛋,一颗鹌鹑蛋大小的蛋。
挠了挠后脑勺,埃里克果断探出拇指和食指,呈钳子状,将这枚被固定在根茎末端的小小蛋给拈了出来。
动作轻柔迟缓,一点点的拈出来。
然后埃里克就夹着这枚和拇指差不多大小的蛋,细细打量起来。
上面的花纹和普通的鸡鸭蛋没什么两样,还沾着点点泥土。份量也不重,一如它的体积。
埃里克看了下成了“遗蜕”的特殊霓虹灵花,想不通理由。
一朵花里怎么会生出一颗蛋来?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任凭埃里克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个道理。
蛋的触感是如此冷凉和脆弱,埃里克生怕稍稍用力将它捏碎之后,从里面蹦出来一只鸭子。
埃里克毅然决定,去问一下萨尔德曼或者克劳斯,这两位知识储备丰富的智者。
“达者为师,埃里克觉得这没有什么可耻的。”
埃里克先找了克劳斯。
“如果我没猜错,你又有事来找我了吧?”
克劳斯似笑非笑,说出了这么一席话。
埃里克神色略显尴尬,好像自己降临异世界以来,确实是这样做的。
“行了!直说吧,唉,谁让我是劳累的命呢。”
两分钟后
克劳斯将那枚小小蛋夹着,放在耳边听了听,又举过头顶,接着光线打量这枚蛋。
他眯了眯眼,懒洋洋道,“从花里发现了一枚蛋,这种怪事,我从未听闻过。”
他嘴角上扬,戏谑道,“埃里克,你小子不会是拿了颗鹌鹑蛋编了个故事,来我这寻开心吧?”
埃里克扶额无语,“噢,我哪有心情和空闲寻你开心啊。”
“拜托,正经点,好好帮我看一下吧!”
克劳斯捏着下巴,又仔细看了一会,收尾摇了摇头。
他向埃里克索取那朵霓虹灵花。埃里克随身携带者,将这东西递给了克劳斯。
克劳斯一手拿着一个,闭目不语,而后说道
“这蛋,我感受不到任何魔力的波动。”
“应该只是一枚普通的禽蛋,被谁刻意放入了这花中。”
原来他是在给这小小蛋做检查。
埃里克反驳道,“可是,这花我拿到时仔细检查过了,完整无缺,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不像是人为啊~”
克劳斯摊了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说出我的猜测。”
“好吧,打扰了!我先走一步!”
克劳斯没好气道,“臭小子没良心!把我当工具人呢?连句好话都没有!”
埃里克:这用语……克劳斯大爷你是去天朝上过网吧?
“克劳斯爷爷你辛苦了!您继续忙,我先走了!”
埃里克头也不回的溜了,脚底抹油的那种。
萨尔德曼正在写自己出差的工作报告,被埃里克一敲门吓了吓,手一哆嗦……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忍着心里的怒气,将这张纸捏成团扔掉。
萨尔德曼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蛋在这个节骨眼敲门!
“怀特,如果是你,今天就别想安心喝酒了!”
正带着士兵巡视克罗镇的怀特,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他搓了搓手,咕哝着,“这天气暖洋洋的,难不成是谁在想我?”
萨尔德曼怒气冲冲的开门,迎面却是一位金发金眸青年,亦是克罗镇的镇长。
“原来是埃里克镇长啊,找我干嘛?”
萨尔德曼为了写好这份报告书的内容,可是钻破了脑袋组词造句,为的就是在大主教那留下一个好印象。
心血被埃里克毁了一部分,他能给好脸色?
埃里克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萨尔德曼好像对自己不爽呢?
他当然想不到因为自己来的时间巧合,无意中增加了对方的工作量。
萨尔德曼对埃里克的态度挺复杂的。
一开始只是帮忙主持公道,没把埃里克当做一回事。
后来得知埃里克与神灵接触过,心中羡慕嫉妒又好奇。被遇上了爆发的安娜给镇住,令他这个二阶牧师惊惧。
偏偏这个身份来历未知的女孩,又和名为埃里克的青年关系匪浅。
萨尔德曼这心里,不是滋味。这还是他想象中的乡下吗?
又是神灵又是爆发起来比他还强势的小女孩,他容易么?
“那个人贩子混蛋,下场可真是凄凉悲惨啊!”
埃里克上来,先嘲讽了一波自己的仇敌,心里痛快的不得了。
他刻意去了旅馆的后院看塔基,发现他被捆的死死的扔在马厩角落里,脸上脖子上沾了一坨马屎都没人帮忙清理。
灰鳞马倒是被养在马厩里,干草和水伺候着,日子比它主人舒服多了。
萨尔德曼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冷冷道,“那家伙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等回了贝尔德莱,后面还有他受的!”
“花里的蛋?”
埃里克掏了掏耳朵,他已经习惯了。拿着这蛋,萨尔德曼听了他的话也是一脸吃惊。
“花里的蛋么~”
“会不会是寄生或者共生关系?”
埃里克掏耳朵的动作戛然而止。
萨尔德曼解释道,“我也只是听说过,某些生物会寄生在其他生物体内。”
“所以,寄生在一朵花里也不是不可能!”
“那,这蛋会不会有危险呢?”
“不知道你是从哪得到这朵花的。这蛋里没有魔力波动,也许只是一种普通的生物。保险起见你还是扔掉吧!留着没什么意义!”
“恩,牧师大人,感谢您的建议!”
埃里克习惯称萨尔德曼为牧师而非执事。因为他清楚,在贝尔德莱那样的地方,执事也就是个干活的仔。
“行了!赶紧走吧!别打扰我工作!”
萨尔德曼心里依然不舒服,毫不客气开始撵客。
“对了,牧师大人,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关于安娜的身份来历,您知道什么吗?如果知道,还请告诉我。”
萨尔德曼僵住,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那个女孩,
他直愣愣盯着埃里克,神色莫名,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清楚!”
“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那个女孩的体内潜藏着一份强大的力量,并且这股力量存在失控的可能!”
“一旦失控,埃里克镇长,我只能告诉你,后果对克罗镇来说不堪设想!”
“这件事我迟早也要跟你谈谈的,实话说吧,那个叫做安娜的女孩,我必须带回贝尔德莱,让大主教检查一番!”
“希望你到时候不要阻拦!”
“轰隆!”
一连串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埃里克心头。
失控?
这一点埃里克没曾想到。他已经将安娜当作了自己的家人,家人就意味着几乎无条件的安全。
现在想来,安娜两次受悲伤的情绪刺激,确实是爆发的。
尤其是第二次,安娜“变身”之后,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正常的安娜,会不顾他人安危,造成强烈的波动,差点伤到别人?
“不,安娜的情况确实不太对,但是,失控,关乎整个克罗镇的安危,这不可能吧!”
埃里克心里焦躁不安,一团无名火乱窜。
萨尔德曼保持冷静,继续说道,“埃里克镇长,你不用担心,到时候只是带安娜去贝尔的德莱做个检查而已!”
“现在一切都还不好说!”
埃里克猛然抬头,直盯着萨尔德曼,逐字逐句道,“是吗?假如安娜是被邪魔或者位面外生物附身了,代表正义的银焰教会和大主教,不会除掉安娜吗?”
萨尔德曼瞳孔一缩,面色不微微冷了下来。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请注意措辞,埃里克镇长!”
“铲除邪魔和不怀好意的位面外生物,是圣教堂的使命,也是塞维尔王国每一位公民的义务,不得参杂私人感情!”
他很快冷静下来,继续与埃里克对话。
“一切未定,埃里克镇长,安娜身上的那份力量是好事还是坏事,一切都还说不准!”
“已知的几千年来,不乏某些人类,天生拥有某些特殊的力量。埃里克镇长,你不必惊慌。”
“另外,带安娜去贝尔德莱接受检查,已是必然,所以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埃里克此时也冷静下来,先向萨尔德曼道歉,表示是自己失态了。
话已至此,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很快便和萨尔德曼道别离开了。
走出旅馆,埃里克回头看了眼二楼萨尔德曼的房间,眼眸深邃。
他现在承认自己的失败。失败在太过于小瞧了安娜爆发出的力量带来的影响。
埃里克觉得萨尔德曼有心事。原来这心事竟是这样一份无可更改的决定。
身份地位,权势大小,埃里克还是清楚的。
当时萨尔德曼说出那一番话的同时,埃里克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终究,他担心检测出的是一个糟糕的结果,会威胁安娜的安全甚至生命。所以埃里克当时,那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考虑了很多,包括一些大胆的决定。
待埃里克心里平静下来,他明白,其实自己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路就一条
正如萨尔德曼所说,任务完成后带安娜去贝尔德莱这件事,无可更改!
埃里克揉了揉太阳穴,重新梳理思绪。
这个“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他的心头依旧乱如麻。
“安娜,家人,我是不是看的过重了......终究我的灵魂是......”
“呸!我特么在想啥呢!”
好事成双,埃里克随手给了自己两巴掌,一边一个。他的双腿确定了方向,自觉动了起来。
楼上,萨尔德曼支开了窗子,静静看着下方纠结的金发青年远去。而后者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对此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