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子茺便是转身离去,便连招呼也懒得和卡鲁尔打。卡鲁尔那眼神让人呕吐,而沈子茺向来洁癖,不但身体洁癖,精神也是。
温幸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沈子茺竟然肯带她出去?眼神示意温湛,两人齐步走了出去,跟上沈子茺的步伐。
卡鲁尔尴尬站在原地,在众人的嘲讽中眼神变得阴冷,恨恨的看了温幸几人的背影,闪过一丝嗜血,与掠夺……
走出天机阁,温幸便开始打退堂鼓了。沈子茺心思深不可测,自己如今又是易容而出,她不愿惹是生非。
仿佛是看穿了温幸的打算,沈子茺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温幸。一袭雪袍在阳光下琉璃璀璨。
“怎么?顾兄不清我去酒楼喝上一杯?”沈子茺挑眉,眼中难得的带着一丝戏谑。刚才温幸和他套近乎,这回沈子茺倒是毫不客气了。
“咳咳……”温幸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这沈子茺倒是丝毫不肯吃亏。她故作为难道:
“本来请沈兄前去喝上一杯,是必为之事。然而今日小弟还有急事,要不,下次再请沈兄好好吃上一顿?”
“顾兄可是不舍得这点银两?”沈子茺一挑眉,不怒自威的气势磅礴而出,显示出他的不满。温幸如此推脱了,他都不肯,看来今日难以推辞了。
“沈兄说笑了。”温幸鞠了礼,无奈之下只得妥协,毕竟确实是沈子茺帮了自己。若是自己太过推脱,唯恐引起他的疑心,惹出是非,那便不好了。
温幸四顾环望了一圈,随手指向一处酒楼,道:“若沈兄不介怀,我们便前去此处饮酒?”
沈子茺对温幸的反应满意极了,轻笑道,“自然。”
如是,两人便前往酒楼,因温幸请客,是以她特意挑了些好酒好菜,也不知这沈子茺酒量如何,如果能灌醉再偷溜走,自然是最好的。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讨论起方才卡鲁尔的举动。温幸开口试探道:
“这番邦王子看来也对我这株‘凝霜草’感兴趣,不知这番邦总还有何人能够用得上?”
“顾兄以为,卡鲁尔是对‘凝霜草’有意?”沈子茺眸子里带着丝丝惊讶,看向温幸,满脸的欲言又止。
“难道不是么?”温幸一愣,颇有些疑惑。
“呵呵。”沈子茺轻笑一声,颇有些冷意,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脸色染上了丝丝潮红,语气里带着潮湿的酒意,看向温幸,似笑非笑道:
“卡鲁尔好美色,人尽皆知。”
温幸拿起酒杯浅酌,以掩饰其内心的好奇,定定看着沈子茺,不解其意。只见沈子茺连眸子里都带着戏谑,继续道:
“而卡鲁尔男女通吃,不知顾兄,可否知晓?”
“噗……”一口酒水喷泄而出,幸好温幸反应及时,喷在了侧脸,没有伤及到沈子茺和桌上的酒食。随后温幸费劲的咳嗽起来,面色潮红,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子茺倒是丝毫没有介意,只是他没想到温幸反应会这么大,颇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无奈摇了摇头,伸出手为她轻轻拍打着背部。而温幸还在咳嗽。
缓过神来,温幸心中只剩下荒谬。她以为那卡鲁尔是看上了“凝霜草”,却不想这没羞耻的是看上了她自己!
她还是男装好吗,这卡鲁尔,真是气煞她了。白白让沈子茺看了自己笑话。温幸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又伪装的若无其事,她可不愿自己被沈子茺猜透,这人太过可怕了。
“没想到卡鲁尔居然也好男风。”温幸摇头晃脑道,“就是不知在下到底哪点被他看中,居然想……哎!真是人心不古哇。”
“……”沈子茺抿了口酒,默不作声。
温幸见此,当是转了话题:“今日多谢沈兄相救,今日这一顿,算是好好谢沈兄了,请沈兄不要客气,大方来吃。”
沈子茺道:“我素来吃得不多,你点的这些也未免过多了。”
“无妨无妨,沈兄愿意给我这个面子,便是再多的酒菜都点得!”温幸豪迈地挥了挥手。
“也是,能以六十万两买下‘凝霜草’的人,又怎会介意这点小酒小菜。”沈子茺笑道。
温幸收回手,尴尬的拿起一杯酒道:“来来来,不说那些,我们再饮一杯!”
这算与沈子茺相交,温幸笑了笑,沈子茺这人若是失去对别人的防备之心,说不定还是很好相处的。
沈子茺与她对饮,两人避开卡鲁尔的话题又聊了些,也不知闲聊了多久,只见天色有些黑了,桌上的饭菜也凉的差不多,沈子茺率先告辞。
“沈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沈兄不必客气,下回再聚。”温幸习惯性地说了客套话。
谁料沈子茺竟然一本正经的接了口,意味深长道:
“一定,一定。”
沈子茺潇洒转身,倒是让温幸一脸尴尬。该死的,她说最后那一句做什么。
与温湛回到温府,寻香和沉香都表示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不久前某人来过,还很厚脸皮的在她房中留下。
温幸让温湛去将“凝霜草”收拾好,便扶着额头进屋,望着一脸潇洒的常玄理,冷着脸坐下。
“常世子又有何贵干?”温幸刚喝多了,脑子还有点不清楚。
“你和沈子茺在喝酒?”常玄理凑近,笑得一脸夸张。
“喝酒又如何?”温幸皱着眉头避开,这人是不是又哪儿不对劲?
常玄理闻到她身上怎么也遮不住的酒味,嘴角的弧度更大,而眼中神色却更是危险,道:
“你装病在床,又偷偷女扮男装出去,如此和一名男子饮酒作乐,本世子倒是不知,温府的家风竟是如此开放。”
“……”温幸一脸冰冷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并没有想说什么。”常玄理虽这般说,脸上的神色却不大好。
“你今天又抽的什么风?”温幸有些头疼,饮酒后本来就有些不清醒,而常玄理又在闹。
“你是我的盟友,如此与沈子茺来往,我不放心。”常玄理神色冷冷,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也给温幸找了个借口。
“那又如何?”温幸冷笑道。“我能与你结盟,自然也能够与沈子茺结盟,你没有资格阻拦我。”
“你!”常玄理气得脸色铁青,手中的象牙折扇握的“咯吱”作响,两人四目相对,气场僵硬。
“好了,是我冲动了,我道歉。”常玄理最先败下阵来,移开目光,神色有些恹恹道。
温幸的酒意也清醒了一大半,闹成这样,她也不愿。说到底虽然是盟友,但常玄理的确帮过她太多,她说话也是有些过分了。
“抱歉,是我有点醉了。”
两人都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简单的道歉后,这一次争执,彼此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一时之间气氛还有些尴尬。
“咳咳。”温幸咳嗽了一声,率先开口,解释道:“我在天机阁遭到卡鲁尔为难,是沈子茺出手相救,故而才会请他去酒楼一聚。”
微微一顿之后,温幸又开口解释了一句:“我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女扮男装,他并不认识我。”
温幸的解释算是先退后一步,常玄理听了解释之后,知道温幸的意思,心中的郁闷都慢慢纾解开来,眉头一挑,又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拿着折扇在掌心拍了拍,沉吟片刻,道:
“依我对沈子茺的了解,此人并非多事之人,他又为何会出手相救于你。莫非……”
“莫非什么?”见常玄理看着自己,却停顿了一下,温幸开口问道。
“莫非,沈子茺一早便识破了你的身份。”
“怎么会?”温幸暗暗吃惊,又想起沈子茺每次叫自己“顾兄”时,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莫非,沈子茺早便看穿了自己?如果不然,他为何最后都不用问及自己的身份,便直接离去?
好一个眼利心明的沈子茺,她已经足够高看他了,却不想,还是没能够看穿他。
见温幸明白过来,常玄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温幸的防备心极重,他只要稍微一提醒,温幸自然不会轻易落入沈子茺的套里。
不过……以温幸如此心性冷清之人,竟然肯对自己解释,常玄理摸了摸下巴,一脸的狐狸笑容更显得狡黠。
常玄理走后,温幸安稳的睡了一觉。翌日清晨,温幸早早醒来,推开窗,听见院里的小丫头们正聊着天。
“真的呀?二小姐那么阔绰?”
“可不是?二小姐在宫里头,和番邦王子感情深着呢,番邦王子送的首饰,还有皇上赐下的,那可叫一绝。”
“二小姐念着夫人,有许多送回来给夫人,现在夫人红光满面,好生得意呢。”
“啊,那大小姐岂不是又要遭殃了……”
“呸呸呸,别说了,做好自己的事,这些话题可不是我们能够讨论的。”
温幸关上窗子,若有所思。温觅和卡鲁尔又好上了?温觅不是厌恶卡鲁尔吗?无事去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温觅,定然又是有什么鬼主意了。
而那卡鲁尔。想起他在天机阁的那种眼神,温幸便有种便秘的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温觅配上卡鲁尔,也算是绝了。
因着宫里时常送出东西来,继夫人在府里又开始春风得意,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