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严空濛表面善良温婉,出口却是无比恶毒,哪怕是因为心疼自己祖母,也让温幸心中怒火中烧。
温幸冷笑一声,她可不再是挨骂了便只知道委屈哭泣的温幸了,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贱我一尺,我还人十丈!
“看来严小姐更是羡慕我母亲的好命,那温幸自是日日向佛祖祈福,给予严小姐同样的好命!”
“你!”
严空濛气得直咬牙,她本便是严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子娇女,又岂是温幸这等被继母欺压不受宠还懦弱无能的废物可比的,本应祖母偏爱而对着温幸发怒,想着以温幸的性格,她定是呑咽下去,又怎知温幸会如此狂妄,竟是生生给了她一巴掌。
见到严空濛气到不行,温幸也不想再去搭理,在经历了两世的温幸眼中,严空濛就是被宠坏了的小孩,看在严老夫人的面子上,温幸便打算放过她。
“等等!”
温幸转身想要离去,却又被严空濛叫住,温幸转过身子看着严空濛,神色里写满了不耐。
“刚刚是我不好,表妹你不要介意。”严空濛低着头,满脸的羞愧与后悔,而衣袖下的指蔻却是要生生插进肉里。
温幸一副见了鬼的神色,严空濛在道歉?难道她刚刚只是一时冲动说的气话?
温幸满脸怀疑的看着她,却见她颤抖的手臂与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心中了然,却是不动声色,道:
“表姐说的哪里话,自家姐妹置气,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妹妹还有事,就不打扰表姐了,先行告退。”
比装?那倒是看看谁更会装。温幸心中冷笑,假意就要离去。严空濛顿时急了,叫住她,温幸心中暗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表妹,姐姐心中有一事,常令姐姐茶饭难思,好生记挂,只愿妹妹能帮我一帮。”
肯定没什么好事,况且,我和你熟吗?
温幸心中冷笑一声,表面更是为难神色,丝毫不给严空濛开口的机会:
“连表姐这种聪颖绝顶的女子都办不到的事,我更是不敢想象了,让表姐失望,很抱歉。”
你!严空濛见自己都已经放下身段了,而温幸这个小贱人却还是不领情,脸上的愤怒瞬间溢之于表。
“表妹!你便就这么对待爱你护你的外祖母吗?”
温幸挑眉,这又关严老夫人什么事,严空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表妹。”见温幸神色稍动,严空濛便放下脸来,一口叹息,道:
“你也知道,祖母年迈,怕是没有多久……唉……我知道迦叶大师有妙手回春之术,而且迦叶大师与姑姑(温幸之母)本是故交,若是你能找到她为祖母治疗……”
严空濛满脸恳切的看着温幸,之后的话却并不说出口,温幸也自然明白。
温幸握紧拳头,强忍住心中的愤怒,满脸忧切,眸里带雾,道:“什么?你说祖母……”
严空濛趁机开口:“只要迦叶大师在就好了……”
“迦叶大师……迦叶大师……迦叶大师在哪呀……”温幸故意作出满脸焦急的模样,严空濛却还是不能放弃:
“表妹,你真的不知道迦叶大师在哪里?祖母她……”
“表姐你放心,我一定找到迦叶大师……”温幸眸子凄楚,可怜兮兮。
有了温幸这句话,严空濛算是放下心来,她就知道,温幸这个小贱人一定知道迦叶大师的下落,只要找到迦叶大师,拿到布军阵法,大皇子就……
严空濛眼中暗暗闪过的兴奋落入温幸眼底,而温幸眸光更是冰冷,实在不愿在与严空濛虚伪下去,温幸借故离开。而严空濛的目的达到了,自是任其离开,毫不阻拦。
躲开严空濛的纠缠,温幸回到房内,便是止不住的怒气冲冲。
严老夫人对自己的真心,温幸心存感恩,可是严空濛,为了得到迦叶大师的消息,不惜利用严老夫人的安危来让自己妥协,想起严老夫人对严空濛真心的疼爱,又是血亲,严空濛简直丧尽天良。
但又转念一想,刚刚严老夫人的身体情况自己是看在眼里的,严老夫人身子虚弱,又已是年迈,还肯奔波来此祭奠自己的母亲,温幸眼眸里浮现出一丝动容。
虽然严空濛寻迦叶大师目的是为了八卦之法,但迦叶大师可能确实可以为严老夫人调养身体呢?
温幸眸光一转,起身便朝外走去。想起记忆中的竹间小径,温幸抬步便走了进去。刚刚一幕幕的情景在脑海里闪过,温幸突然步子一顿,暗道:不好。
严空濛一路跟着温幸,她早便猜测到,依温幸的孝顺,不管是否怀疑她的目的,都会去寻找迦叶大师的踪影。只是严空濛没有想到,温幸竟然这么快就行动了?难道迦叶大师真的就在这普陀寺?
严空濛心中计较万千,脚步却丝毫没有放慢,看着竹林间温幸的影子绰绰约约,她凝着眸子跟了上去。
一个转角处,严空濛走了出来,只见眼前一开,竟是出了竹林。举目望去,尽是荒山,渺无人烟,更别说温幸的身影了。
看着严空濛在那里恨恨的跺着脚,温幸眼瞳闪过一丝暗芒,身形隐在了竹林深处。
出了竹林往回走,一开始本便是因为心急,才会中了严空濛的计,温幸既然已经回过神来了,便自然不会再为她人做嫁衣。
回到厢房里,温幸拿起自己为原身母亲抄好的书文,便走向佛堂里。严老夫人的身子必然是要问的,但既然有个天人一脉的青木在,又何必去寻找住持方丈红尘呢?
走近青木所在的禅房,青木身长玉立于禅房外,冰玉般的脸上毫无波澜,令人望而生畏,不可亵渎。
见到温幸,青木轻垂眼帘,道:“妇人心,虚伪,假善,两两相克。”
温幸知道青木定是将自己与严空濛的交锋看在了眼里,故而笑道:“佛家讲究慈悲为怀,以身度人。人犯我,我却是不应反击,而是要度她找到它所想要找的人,是吗?”
红尘大师换了身份,自是不想与往事有纠葛,而严空濛一看便知目的不纯。青木指责自己虚伪,那温幸便用迦叶来抗衡,倒是要看青木如何说辞。
“在佛门,说佛法,入道教,行道方。贫僧不信佛祖,只信天人。”
“所以你也是个假和尚,伪天人?”温幸针锋相对道。
青木背负着覆江山,择新主的使命,却是无情无欲,想要收服他,温幸还是需要下点功夫。
“施主以为贫僧不肯告知严施主迦叶的行踪,是为一己之私?”青木空凉的眼神倒是让温幸有了一丝凝重。
青木无欲无求,阻止严空濛的唯一目的,便只剩下他天人一脉的使命了。难道,严空濛涉及皇位之事?
一个深闺贵女,出身名门世家,若是对现在暴虐却还算稳定的王朝有了想法,那此女心机绝对不简单。一为家族,一为男人。不管怎样,严府往后还是值得她关注的。
见到温幸很快便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青木眼中划过一丝赞赏,接过温幸手中的佛经,道:
“温施主可要随贫僧去佛堂做法事?”
预算着严空濛也差不多回来了,毕竟自己现在势单力薄,不应与严空濛有正面冲突,温幸点了点头,跟上了青木的脚步。
严空濛被温幸甩掉,心中自是忿忿不平,而晌午已过,严空濛不得不回到厢房服侍严老夫人起床。得知消息温幸不在厢房,严空濛心中更是愤怒,暗道只有下次再去温幸口中套话了,却对普陀寺有了怀疑。
严空濛搀扶着严老夫人向着住持方丈告辞,途径佛堂方向,瞥一眼,却看见温幸跟着青木大师在虔诚的诵佛念经,为母亲祈福。
严空濛一愣,温幸不是去寻找迦叶大师,而是来为她母亲祭拜了?严空濛顿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枉费自己一番心机,温幸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恨恨剜了温幸一眼,转身离去。
严空濛走后,温幸睁开了眼,似笑非笑,随后又闭上眼睛,虔诚的为原身之母祈福祭拜。
三日转瞬即过,温幸启程归家,红尘大师与青木遥遥相送,看着她的车马远去。红尘大师看向青木,目光浑浊。
“你不去?”
“时机未到……”
普陀寺虽然偏僻,但距离京城却并不太远,故而之前的严老夫人,如今的温幸,都是午膳过后才出发,用到不两个时辰,便可回到京城温府。
距城门约四五里,途径一片山林,风吹动树木,枝木左右摇曳。
“什么味道?好香呀。”轿外传来沉香的声音,温幸不由得一愣。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香味?
“不好!这味道有问题!”
温幸赶忙捂住嘴鼻,对着轿外大声喝道,却已无济于事。窸窣一阵响声,轿子猛地跌落在地,震得温幸左摇右晃,重心不稳下额头重重磕倒在轿檐。
顾不得许多疼痛,温幸将头上的发簪拔下来拢进衣袖里,掀开帷幔便走出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