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颜并未告诉她们全部。
前世,府中有个婢女被她那个“好父亲”强行玷·污,怀上了孩子。
因为害怕,那婢女逃出了国公府。
但是这事儿被那婢女的家人得知,她那贪婪的兄嫂强逼她生下孩子,好以此要挟国公府,得到赔偿。
但这事儿已经是之后发生的了,前世那婢女的兄嫂确实成功了。
当时老夫人和父亲为了掩盖此事,花了一大笔封口费。
不过,虽然那孩子被送回了国公府,却没活过一年。
那孩子是怎么死的,她并不清楚,唯一确信的是,他必定遭人所害。
这一世,她也是偶然间想起父亲还有个私生子在外。
春喜顿觉轻松,释然了。
如果那孩子真是老爷的种,云霜也省了不少麻烦。
“小姐,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啊,连我们几个都被蒙在鼓里呢。
老实说,奴婢之前还挺担心的,毕竟随便找个孩子顶替,确实很冒险啊。”
馨儿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
叶卿颜那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粲然迷人。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让云霜谎称怀孕。”
“可奴婢觉得,小姐花了这么大工夫,不只是为了对付秋姨娘和杜姨娘,也是为了将那个可怜的孩子弄回国公府呢。”春喜的笑容十分灿烂,语气夹杂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但这种话,叶卿颜却并不爱听。
她别过脸,不以为然地说了句。
“你想多了,我只是把那孩子当作一枚可用的棋子罢了。”
一直站在门边没说话的轻歌突兀地开口道。
“想不到那婢女为了逃出国公府,竟敢冒用北燕太子的名义,她就不怕事情败露么。”
“轻歌,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事儿连我都想的明白。
那北燕太子既凶残又无礼,你再看我们现在这位老爷,就是个色厉内荏的鼠辈。
他哪里敢去找北燕太子讨说法。
再说了,就算老爷真的去讨说法,那北燕太子未必就记得自己做没做过。
他弄死了那么多女子,多一个不多,说不定也认了呢。”馨儿得意洋洋,仿佛参透了什么玄机。
但是馨儿确实没有说错。
这做法虽然冒险,却很管用。
孩子的事弄清楚后,春喜还有疑问。
她向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着急问道。
“还有啊小姐,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老夫人明明知道秋姨娘做的那些事,偏偏等到今晚才跟她算账啊?那些守卫,明明就死了,怎么还能冒出来呢?”
叶卿颜解下脸上的面纱,喝了几口茶。
刚才说了这么多,她觉得口干舌燥。
“这两个问题,其实可以归为一个,因为其背后的理由是一样的。
那就是,老夫人存心想要秋姨娘死。
至于那些守卫,根本就是老夫人找来冒充的。
她虽然之前就知道下毒和钟姨娘被冤枉的事,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一次致命。
就好像你刺了敌人一刀,敌人不会立马死,反而会有所防备,得到休战调息的时间。
等到敌人调整好,你再刺上一刀,这一刀,会比第一刀更难得手。
更不要说第三刀、第四刀,最多会给敌人造成重击,却不能伤其根本。
若是你将所有的刀数积累到一块儿,在刺第一刀后,马上就接着刺第二刀、第三刀,甚至是更多。
那么,在敌人不设防的情况下,获胜的几率是翻倍的。
说起来,这种保守进攻的特点,倒是和杜姨娘很像。”
春喜皱眉,“啊?小姐的意思,是指老夫人也想要秋姨娘死吗?可这是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个女人坏透了,我都想要她死。”馨儿愤愤不平道。
她将点心当作秋姨娘,狠狠地咬了一口。
然而,春喜所问的,也是叶卿颜在想的。
良久,她得出一个简单粗暴的结论。
“或许老夫人喜欢听话的人。
试想一下,你们养了一笼子的鸟,这些鸟十分好斗。
其中,必定会有一两只鸟尤其厉害。
如果有一天,那两只厉害的鸟想要冲破笼子,甚至要戳瞎养鸟人的眼睛,那你们会怎么做?”
馨儿眉毛一挑,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肯定是弄死那只鸟喽!”
旋即,轻歌和春喜也都反应过来,小姐用养鸟人做比喻,是何用意。
这个比喻,越往深了想,就越觉得恐怖。
叶卿颜却表现的云淡风轻,目光清冷而疏离。
只见她转动着手中的茶盏,透过烛光,观赏杯壁上好看的纹路。
“如果说这国公府是个笼子,那么我们就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鸟,老夫人则是那个养鸟人。
不管鸟儿在笼子里怎么斗都无所谓,甚至那个最强的,还能够得到老夫人的奖赏。
但如果那鸟儿挣脱鸟笼,伤了养鸟人,岂不就是死路一条么。”
春喜甚觉不安地吞了一口唾沫。
她的喉咙动了动,冒出一句。
“小姐,老夫人这么可怕的吗……”
叶卿颜反问道,“不要被以为她年纪大了,就能够轻看她,而忽视了她可是宅斗的胜出者。你以为,为何我祖父有那么多女人,而我们只知道现在的老夫人。”
日光之下,代代如此。
国公府这个地方,每一代人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归结到底,就是生存。
与此同时,被轻歌从护卫手中救下后,芍药如愿见到了弟弟庆子。
庆子看到自己的姐姐奄奄一息,差点急哭。
“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是谁伤害了你,我就知道,国公府没一个好人……”
他将芍药扶进了简陋的屋子,对国公府的恨意油然而生。
他们姐弟本来好好的,却被国公府害成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她和姐姐不会沦落到躲藏着生活的地步。
芍药为了能够让弟弟安心,便将今晚所发生的事向他说了一遍。
庆子听完后,顿觉不可思议。
他拉着芍药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
“姐姐,你的意思是,大小姐帮了你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不是要挟了你什么?
不对,她既然要帮你离开,为什么要让你故意被护卫抓住。
她就是利用你对付杜姨娘。
不行,我们要赶紧逃,姐姐你知道了大小姐的秘密,她一定会杀了我们灭口的……”
“庆子,你别怕,大小姐不会伤害我们的。你忘了吗,是她救了你的命啊。”
“不,姐姐你不懂,那些人根本就是为了自己。
大小姐和杜姨娘一样,都是为了利用你来害人……”
“啪!”芍药抬起胳膊,没忍住,打了庆子一个耳光。
刚打完,她就后悔了,手悬在空中,指尖微微抖动。
但是刚才庆子说的那番话,确实让她很生气。
“大小姐和杜姨娘她们不一样。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大小姐是好人。
如果不这么做,我根本没办法离开国公府。
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你知道那颗假死药有多金贵吗!
庆子,你记住,大小姐是好人。”
庆子被打了一巴掌后,慢慢冷静下来。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想让姐姐难过。
“知道了,庆子知道了,大小姐是好人。”
芍药离开了国公府后,顿觉一身轻松。
即便她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在国公府,她被杜姨娘逼着和护卫欢好,和那春楼里的娼妓没区别。
现在,她总算是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