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看到秋姨娘被带走,现在才真的感觉到害怕了。
树倒猢狲散,秋姨娘一倒,她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杜姨娘故作温柔贤惠地走上前,询问道。
“老爷,这个刘嬷嬷,您打算如何处置?”
“杖毙!”叶国公挤出两个字,拂袖离开了梅苑。
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刘嬷嬷如遭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原以为过了今晚,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没想到,她连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早知如此,她不该给秋姨娘出什么馊主意。
到最后,刘嬷嬷都不曾开口求饶。
她到底是出自宫中,对生死看得更加透彻。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她懂。
她之所以会落到这个下场,只是因为她输了,她不够聪明。
仔细想想,今晚发生的事,还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
云霜房间里的那个产婆,是她们安排进去的。
一旦云霜产子,那孩子肯定会第一时间被交到她们手中。
既然如此,怎么可能会有人赶在她们之前换走孩子。
还有,她们安排好用来换子的那个死婴,现在又在哪儿。
芍药为什么要偷孩子,真的只是想要大费周章地报复杜姨娘吗。
还有老夫人找来的那些下人……
可惜,这些事她到死都不会明白了。
因为她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叶卿颜是亲眼看着刘嬷嬷咽气的。
她站在旁边,看到那些护卫活活打死了刘嬷嬷。
但是她脸上没有丝毫动容,那双眸子清冷而疏离。
冷风中,春喜被冻得瑟瑟发抖,低声问道。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吧?这儿怪可怕的……”
叶国公离开后,杜姨娘和苏姨娘也先后离开了梅苑。
杜姨娘达成所愿,废了秋姨娘,心中快活。
相比之下,苏姨娘就愁眉苦脸了。
她以前一直追随的就是秋姨娘,如今秋姨娘倒了,她得赶紧为自己谋求后路。
好在苏姨娘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立马就去和杜姨娘攀关系。
“杜姐姐,折腾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秋云如此歹毒,居然敢给老夫人下毒。
不过今晚还真是多亏了杜姐姐,否则就真被那个贱·人蒙混过去了……”
苏姨娘现在改称秋姨娘为“贱·人”,语气中尽是不屑和鄙夷。
杜姨娘对着苏姨娘温柔地笑了笑。
她如何不知道苏姨娘是个两边倒的墙头草。
只不过,像苏姨娘这样胆小愚蠢的人,不足以成为她的对手。
所以说,人还是蠢一点的好,蠢,才能长命。
原本热闹的梅苑,现在却变得死气沉沉。
叶若菀陪着叶卿颜站了好一会儿,觉得冷,便先离开了。
乌黑色的云团缓缓移动着,吞没了忽明忽暗的星,还有那一弯月。
回到兰苑已是寅时,叶卿颜主仆并未歇下。
春喜掌了灯,回想刚才发生过的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小姐,想不到那作恶多端的秋姨娘也有今天啊。
以后我们可算能够高枕无忧了。”
叶卿颜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茶,眸中的天真愚钝早已褪去。
“若是真的能够高枕无忧就好了。
没了秋姨娘,还有个比秋姨娘更加难对付的杜姨娘。”
春喜有些不太理解。
她抓了抓后脑勺,疑惑地问道。
“小姐,既然您都用芍药来对付杜姨娘了,为何不做到底呢?
芍药知道杜姨娘很多事,只要芍药说出来,杜姨娘肯定会倒霉的。
可您为什么不让芍药说呢,还提出要惩治芍药?”
叶卿颜淡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即便说了,会有人信么。
杜姨娘从一开始就将芍药定了罪,没人会信一个与人通奸的婢女所说的话。
相比之下,清清白白的杜姨娘,她所说的话,更具可信度。
最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只是将芍药安全送出府罢了。”
话音刚落,轻歌从外面推门而入。
她对着叶卿颜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道。
“小姐,奴婢已将芍药送出府。”
叶卿颜满意地点了点头,“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轻歌并未立马离开,小姐未歇,她怎能歇。
不多时,馨儿也从外面回来。
看到屋子里有人,馨儿有些意外。
“诶?事儿已经完了吗,这么说已经没热闹可看了啊?”
春喜一想起刘嬷嬷惨死的样子,就觉得胃里犯恶心。
这种热闹,不看也罢。
“小姐,我已经把那个产婆弄走了,死婴也亲自埋了……对了,小姐你的师兄还留了句话呢。”馨儿禀告道。
叶卿颜心不在焉地问了声:“他说了什么。”
馨儿学着沐衡的口气,原话转述。
“他说,‘师妹,师兄我又帮了你一个大忙,改日别忘了请我吃饭哦’。”
柳无澈等暗卫们纷纷磨牙霍霍。
叶大小姐只能请他们王爷吃饭,其他男人,只能是鸿门宴。
“头儿,我们当中也有易容高手啊,为什么叶大小姐总找她那个师兄帮忙,却不找我们?”
柳无澈没好气地回了句,“你们不说,叶小姐怎么知道你们也懂易容。”
几个人抓耳挠腮,“也是哦~那我们要不要毛遂自荐一下,在未来王妃面前混个眼熟?”
屋内,春喜耐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姐,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故意让老夫人抓到了湘园里秋姨娘的内应。
可为什么老夫人到今晚才责问秋姨娘啊?
还有,那些欺辱钟姨娘的守卫,明明早就被打死了,今晚怎么又冒出来了呢?
最最重要的是,芍药抱来的那个孩子,真的是老爷的吗?
你之前不是说过,云霜根本没有怀孕啊……”
春喜问的很快,馨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含糊不清地埋怨起来。
“你说慢点儿,我都没听清。”
轻歌站立在门边,听到春喜所问的,便微微将耳朵凑了过去。
虽然她不问,但并不表示她不好奇。
那个孩子,是璃王府的暗卫交给她,她再转交给芍药的。
原本她以为只是小姐用来给云霜产子用的,却没想到滴血验亲的时候会相融。
当时她在暗处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还真被吓了一跳。
叶卿颜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中闪烁着几分神秘。
“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个呢?”
“当然是那个孩子了,我想知道孩子是怎么回事!”馨儿第一个脱口而出。
叶卿颜以为会是春喜先开口,不经意地问道。
“你和轻歌不是向来不发问,只办事的么。”
馨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偶尔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嘛。”
叶卿颜并未过多调侃馨儿,跟她们说了那个孩子的来历。
“你们还记得上官敖瑞抢走国公府婢女的事么。”
上官敖瑞已经被废太子之位,便只能直呼他的名讳。
馨儿咀嚼着点心,发出疑问。
“记得,可这孩子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啊?”
料到馨儿会有这种想法,叶卿颜并未直接回答。
“虽说上官敖瑞强抢民女不是什么秘密,但他明知那婢女是国公府的人,都要强抢过去,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当时我也以为他是一心想要破坏两国盟约,但是我之后越想越觉得奇怪。
老实说,这件事说到底只是传闻,有谁真的看到那婢女被上官敖瑞抢走么,又有谁看到那婢女的尸体吗?”
“小姐,但有人以北燕太子的名义,给老爷送来了一锭银子,说是用来买命的啊。”
叶卿颜摇头,表示事实并非如此。
“这就更加奇怪了。试想,当时的北燕太子何其无礼,又怎会因为害死了一个婢女而送银子。他害死了那么多无辜女子,可从来没听说他给过银子的。”
馨儿觉得有道理,却又想说服自己。
“小姐,有可能是那北燕太子良心发现呢?”
这话一说完,连她自己都不信。
叶卿颜笑了笑,不做计较,接着说道。
“因为想不通这点,所以我让璃王府的暗卫查了那个婢女。
果然,她并未遇害。”
春喜有些诧然,更像是在自语。
“啊?小姐,你是说……难道那婢女是为了逃出国公府,她不是被北燕太子抢走的吗?”
叶卿颜点了点头,当作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