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嬷嬷颤颤巍巍地对着南疆王行了一礼,
身为已逝老太后身边的老红人,安嬷嬷的身上有一种淡然处之的泰然。
即便是南疆王,对这位老嬷嬷也甚是敬重。
安嬷嬷的出现,最心虚的当属王后。
因为她十分肯定,当年安嬷嬷已经被她的人所害。
这个老太婆,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她必须得死。
王后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看向安嬷嬷的眼神充满不安。
“安嬷嬷,多年不见,你的身体可还好。”王后强装镇定地问候,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杀意十足。
安嬷嬷看出王后的杀意,却很是平静地虚与委蛇。
“奴婢多谢王后娘娘记挂,老奴的身子很好。”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王后几乎是咬着牙,笑得比哭还难看。
安嬷嬷对着南疆王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王上,老奴这条命,当年差点就栽在了宫中侍卫的手里。
本来老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命要紧。
可是安阳郡主说服了老奴,让老奴下定决心,要说出埋藏多年的秘密。”
说话间,她满怀感激似的看了眼叶卿颜。
若不是郡主她们找到她,她是断然找不到这个机会拆穿王后的。
王后想要她这个老嬷嬷的性命,那是易如反掌的。
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后那个狠毒的女人混乱南疆王室血脉。
甚至于,让倾城公主当上南疆的储君。
“安嬷嬷,你说什么?什么叫差点死在侍卫手中?
还有,你说的秘密,又是什么?”南疆王完全不清楚安嬷嬷所要表达的意思。
他被蒙在鼓里,正如倾城公主也被蒙在鼓里。
此时的倾城公主只知道母后满脸担心,却不知道母妃为何会因为这位安嬷嬷的出现而失去方寸一般。
叶卿颜那淡粉的唇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她走到安嬷嬷身边,面对着高位上的南疆王,不卑不亢地正声道。
“还是先让安阳来说吧。
安嬷嬷所说的秘密,是关于倾城公主的身世。
也就是,倾城公主并非王上您的亲生骨肉,她是王后与宫中侍卫私通后所诞下的孩子。”
“不可能!你胡说,你在胡说!!”叶卿颜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倾城公主怒颜相向。
她恨不得撕烂叶卿颜的嘴,眼睛里布满吃人似的红光。
叶卿颜甚是平静地说出了这一切,但是在听的人而言,这可真是惊天的大秘密。
如果倾城公主真的不是王上的亲生女儿,那么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朝臣们皆露出了怀疑的打量目光,南疆王则还在震惊和愤怒之中,未抽离出来。
真是够丢人的,自己的寿宴上,先后得知王后豢养男宠,还牵扯出了当年私通侍卫,给他戴绿帽的往事。
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嫡公主,竟然王后跟侍卫的野种!
好……真是好得很呐!
南疆王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头痛欲裂。
“王上!”王后很是担心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却被他狠狠地推倒。
“滚——”南疆王顶着满腔的怒气,低吼了声。
王后瘫坐在地,看到南疆王眼中的杀气腾腾,自知逃不过去了。
她早该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
可万万没有想到,在倾城登上储君之位前,会有此变故。
她的瞒天过海,到头来,还是沦为墙倒众人推的后果。
孟贵妃掩唇嗤笑起来。
“王后娘娘,您可真是不知餍足啊。
当年和侍卫私通生下野种也就罢了,还妄想着将野种扶持为储君。
若不是安阳郡主查出这档子腌臜事儿来,你还真打算……”
“住嘴!”南疆王低吼了一声,眼睛里迸发出慑人的寒意。
他让孟贵妃住嘴,但孟贵妃该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完。
朝臣们虽然不敢大声议论,但私下里交头接耳起来。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用在咱们这位王后娘娘真是再贴切不过。”
“啧啧……那么多男宠,她一个人享受得过来么。”
“这么说来,豢养男宠这事儿,反倒是倾城公主替王后背了锅。”
王后感觉到四方投来的异样目光,心里气急。
除了气愤,还有恼恨。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叶卿颜大声质问。
“安阳,你缘何诋毁本宫!
本宫是王后,胆敢诬陷本宫,不想活了吗!”
看到王后的态度如此嚣张,叶卿颜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王后很可怜。
外厉内荏,外强中干,现在的王后,不正是如此么。
用外表的张牙舞爪来掩饰内心的慌张,只可惜,今日过后,王后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不,应该说是,倾城公主再无翻身的可能。
叶卿颜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倾城公主,后者现在手足无措,却还要保持着镇定。
然而,她连最后那点镇定都已经假装不出来了。
倾城公主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有问题。
她是父王的女儿,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她是南疆的嫡公主。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只是母后和一个低贱的侍卫私通所生。
从高高在上的嫡公主,跌落到阴沟里的野种,这样的落差使得倾城公主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是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还不能慌张。
可明明,她现在害怕得不得了。
因为她不敢想,万一自己真的是野种,那么,她还凭什么去争夺储君的位置。
在王室血脉的事上,朝臣们向来十分重视。
更何况还是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嫡公主。
祁嫣儿那听似温柔,但冷意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
“王上,我看此事得查个彻底,不如就来个滴血验亲。”
“是啊王上,臣等认为长公主所言极是。”朝臣们纷纷起身劝谏。
南疆王当然也想要弄个清楚明白,可现在是滴血验亲的时候么。
这帮人到底有没有弄清楚,今日可是他的寿宴。
南疆王擦了擦嘴角的血,方才吐的那一口老血,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意。
王后见他审视着自己,立马哭诉。
“王上,臣妾冤枉啊,仅凭安阳那个小贱人的三言两语,你就要怀疑臣妾吗?”
“王后娘娘,不止是安阳郡主的三言两语,奴婢今日来此,正是为了证明此事。
倾城公主,她根本就不是王上的孩子。
王上,奴婢当年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当年,王后表面上大发善心送奴婢出宫养老,可实际上,她派侍卫暗中跟随,想要取奴婢的性命。
他们杀了奴婢一家老小,将奴婢的孪生姐妹当做奴婢交了差。
而奴婢得老天垂怜,捡了一条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那件事,一直是奴婢心里的一个结。
若是让这个野种做了我南疆的储君,那奴婢可真是罪人了。”
安嬷嬷的一番话,说得悲悲切切,情真意挚。
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安嬷嬷所说的话,因为安嬷嬷在宫中当差的时候,名声甚好。
但是也没有人笃定王后私通,确有其事。
王后听到安嬷嬷作证,气得眼睛布满血丝和阴鸷。
她冲到了安嬷嬷面前,揪住其衣领,高喊着。
“你这老奴,给本宫闭嘴!
谁教你说的这些话,谁教你的!
是不是安阳那个小贱人拾掇你来诬陷本宫!
安嬷嬷,本宫当年好心好意送你出宫,你居然恩将仇报。
好哇,你现在想要投靠长公主府,就陷本宫于不义是吧。
诬陷本宫,你该当何罪!”
王后将安嬷嬷重重地推倒在地,然后动作甚是迅速地抽出了身边侍卫的佩剑。
剑出鞘,朝着安嬷嬷的脖子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