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管理制度是,监控只安装在办公大厅、走廊过道、天台等公众区域,独立的单人办公室以及两位姜总的工作场所是不被允许的。”郑在冉走向办公桌,打开倒数第二个抽屉,取出公司内部监控安装位置示意图。“这并不是所有员工都了解的情况。”
姜索亚接过隐藏摄像机安装位置明示图。
“但也不好说,他们会从别的渠道得知。那么失窃的副总办公室没有安装摄像设备,在座的各位难道不知道吗?”
现场静默无声。
蔡时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露出迷惘的表情。
张爱兰与乔兴根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事不关己,局外人的姿态。
另隐约听得一声叹息。
形势似乎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车宋河恍然。
郑在冉似乎是演了一出天降神兵,把所有人都拖下了水,均摊了她一人独揽的疑点。
这太反常了吧,犹如认定的真理被推翻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再者,从她取出隐藏摄像机安装位置图,到沉着镇定表示对所有人的质疑,都太像是有备而来。
一贯接触下来当她只是个喜欢购物喜欢消费,喜欢各种娱乐,爱好挖苦讽刺人的富二代小姐,现下看到倒并不是那样。
无论怎样,对于车宋河来说,焦点转移了自然开心,没道理不好好把握。
车部长白莲花形态再次上线,安静老实地动都不敢动,以免再被攻击。
她悄悄观察了一番,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比较正常,没什么特别。
“每一位高管在晋升或者聘用时,公司都明确阐述了这一点,以方便他们无所拘束地开展工作。因此依我看来,但凡管理者,都有这么做的可能,因为对于它的价值,相较于普通员工,有更加准确的理解。”
之前还是含沙射影,这下完全点破了。
诸位面面相觑,各自的座位上仿佛是出现了异物般再难坐得住,脸色纷纷如阴云一般沉了下来。
兜头脏水就被泼了一身,泼谁,都没法乐不可支的赞美香气宜人。
现在他们也体会到她的心情了。
车宋河瞟了一眼难兄难弟们,心情爽朗了起来。
“不是有视频吗,拿出来给大家一看不就清楚了?”乔兴根部长不太满意地提议。
“问题正出在这里。”郑在冉言状颇为惋惜,“茶水间的冲饮饮料在最近两周消耗比之前高了将近两倍,事务部怀疑是新聘用的清洁公司人员拿走的,因此在茶水间对面的大叶绿植上装了一个隐藏摄像机,监督晚间清洁过程。
这件事情事务部没有对任何人透露,隐藏摄像机在15日拍到了盗窃者,但因对方做了伪装,完全看不清楚脸部。不过他正穿着安保部的制服,这一点监控清楚的记录了下来。
因此我主要想说的是,首先,无论盗窃者是否为安保部职员,都无法掩饰其工作失职,安保部长的公方请退不存在任何异议。
另外,如果盗窃者此刻正在会议到场人员之中,”她将目光停留在了车宋河身上。“及早向公司坦白并交出文件。毕竟查到你是早晚的事。”
车宋河回视着郑在冉的目光。
???
原来她并没有解除对自己的怀疑。
那她这是…
“行了,到这吧,都去做事吧。”姜索亚吩咐道。“关于文件遗失,不要让下属知道。”
懊恼的车部长还没找到能令何全不离开的方法。
众人起身挨个离开。
她凝神望着墙上的一副姜植隶总经理肖像画。
姜植隶久不来公司。
上到高层领导,下到清洁大妈,想念他的时候,就透过姜副总的玻璃门偷偷看两眼。一楼大厅里的公司发展历程宣传栏,洋洋洒洒的一通歌颂事迹旁,也配有姜总的小寸照片。
相对于办公室的肖像画,小寸照片远没有肖像画伟岸传神。
“你做的很好。”对于女儿今天的表现,姜索亚十分满意。在她退休之后,她希望古玩城依旧能保持目前兴荣的现状,并且还能拥有更广阔的前景。
“无论何时,何地,何事。你都需要让所有人明白,只有你,才能敲定一件事的最终结论。你说是对,就是对。你说是谁,就是谁。在姜氏公司,只有你是真正说了算的人,你是主导者。不要让任何人,抱有能代替你下结论的幻想。”
“但是,丁部长不是……?”
“无论是谁,哪怕是你的舅舅。”姜索亚抬头望向她的女儿,眼中是不容置疑。
“我知道了,妈妈。”
走道上,张爱兰与乔兴根窃窃私语。
“你说,哪有穿了制服行窃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不是侮辱智商吗?”
“你就盘算帐行,瞧事儿还是差点。我可以断定,姜家小姐要上位了。”乔兴根信誓旦旦地说。
“确实是啊,”张爱兰歪头想了想。“各部门向来只管各部门的事,这事跟公关有什么关系?”
“姜总都多久没来公司了?两位姜总一退休,就得两位小姐继承。姜总家美娜小姐对生意好像没多大兴趣,那就只剩郑部长了。想想真是惨,何全是陪着姜总一齐打江山的老哥们儿,就这么被请退了。即没等到退休,也拿不到公司的高层分红,让人家干什么去。这老板间的争斗真是,心够黑的。”
不停抖着腿的车部长坐在了宣传部的宽大的扶手椅上冥思苦想,对于刚刚发生的狗血一般的剧情完全无法理解。
崔必杲手持本周末店门前抽奖活动的宣传海报图稿,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韩成俞将这位学弟介绍给她时,他就是如此,一副时刻担心有人要暗害他的模样。
“那个,车部长,这是周末用于舞台的背景宣传图,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拿去制作成品了。”那是个普通中带点腼腆的长相,拥有土到掉渣的发型,戴着一副框架太大的高度近视镜,习惯动作就是拿手扶住正在下滑的眼镜框。衬衫穿在他那骨瘦嶙峋的身子骨上,和晾在衣架上没什么两样。
她眼一斜,粗略瞅着也没什么问题,示意他照做就是。
崔必杲却没走,他左右瞧瞧身后,俯下身凑近她轻声询问,“会议没什么事吧?是不是我们找鉴定证书被发现了?”
她摇摇头。“说的不是这个事。”
崔必杲这才放下心来,像是卸下了一千斤的担子。
他这如释重负的样子在车宋河眼里,可太埋汰了。
“那我就出去了。”他将宣传图收回。
“等一下。”车宋河犹豫着开口。“那个,15日晚上,你确实什么都没拿到吧?”
“没有,什么都没有找到。什么鉴定证书,根本没看到。”他确认道。
“除了鉴定证书呢,别的也没有吗?”
“别的是指什么,不清楚。但古玩的鉴定证书肯定没有,那东西我还认得。”
的确,当姜索亚提到有文件确切被盗走之后,她就认定此事与她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崔必杲明确对她说过,他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关于被盗时间,是第一件要确认的事。她得去找郑在冉索要监控录像。
再者说了,她那天并没有让崔必杲去拿走鉴定证书,这么冒险没退路的事她做不出来。
她只说是,倘若有,就用相机拍下来,供她再研究。
鉴定证书好像也没有重要到那种程度,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想来被盗走的另有所指。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姜索亚到底丢了什么,又是被谁盗走的。
按照他们的说法,事务部秘书被敲晕在卫生间,应该是在她离开公司之后。因为同城快递准时被收走了,她也没有等秘书回来。
另外,郑在冉号称放置在绿植上的隐藏摄像机,没有记录文件被盗走的时间吗?如果有,为何不公布?
为何不直接公开所拍的内容?
既然能记录到偷盗者拿走文件的动作,应该也拍到了崔必皋进入过副总办公室,为何没有提出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