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瑞福啊,美丽动人的海港城市!”
正午时分,在邓肯号还距离布瑞福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邓肯号的厨师乔治突然开始竖起大拇指向随行的众人夸耀着布瑞福的美好。
他远眺海面,看着愈来愈近的城市,发自肺腑地赞扬道:“以前为何没发现呢,布瑞福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如果我有足够的钱,肯定在那买一块地,建一座气派的两楼砖瓦房。然后娶一位漂亮的妻子,生儿育女。待我死后,肯定也要埋葬在那,让周围的人都来参加我的葬礼……”
这开口便是没完没了的遐想不禁让人听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不是要给人介绍自己故乡的方式,相反这是一种名为无聊的酷刑。
既然如此,众人想想也觉得自己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站在厨师身后最前的三人迅速做出了反应。
莫妮卡直接翻了白眼,二话不说扭头便跑掉了,这一举动直接带走了一大批的人。
李延年倒没像她那么失礼,但也是身子倚靠在身后的桅杆上,拿手指捂住了耳朵,闭眼假寐,这一举动又带走了剩下的人。
唯有众人之中的白鸣拿出了扇子,一边不住地扇着,一边频频地点头应答,仿佛听得津津有味。
“你们应该庆幸,朋友们,接下来你们将见证美丽的布瑞福,美丽的……”
“厨师先生!”白鸣突然开口打断了先生正要说的话。
“怎么了,朋友?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吗?”
白鸣举起扇子,不慌不忙地向这位厨师问道:“你说了半天,这座城市到底美在哪啊?”
“美在哪儿?”乔治被这个问题给弄糊涂了,“我说朋友你是不是没仔细听啊,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不不不,并不清楚。”白鸣朝乔治摇着纸扇以代替他的脑袋,若有所思道,“刚才你所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你的个人感想以及今后的展望。从你说的话当中,布瑞福到底美在哪,我却半点都看不出来。”
“啊?有这回事?”乔治摸了摸胡子,思考着刚才言语中的不当之处。
就在乔治陷入沉思之际,他的耳边突然传来自白鸣口中缓缓吐出的几句话:“艳阳高照,海鸥飞翔。码头上的船只往来热闹,临近的街道,商铺人声鼎沸,这就是布瑞福?”
“差不多就是如此了。”乔治先是一愣,而后问道:“怎么?你去过这个海港城市?”
“没去过。”白鸣微微摇头表示否定道,“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平凡的光景,倒并没有什么美丽可言。也用不着您大费口舌来介绍了。”
“唉!”乔治听闻白鸣的感想,不禁换上了一幅悲伤的表情,“你不明白啊,朋友。这些天我在海上心惊肉跳的旅程,已经让我对陆地寄予了最美好的遐想。我现在最想做的事,便是在那座城市的某间旅馆内开怀畅饮,然后再好好地睡上一觉,去做我的美梦。
乔治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虽然在你看来布瑞福是再也平凡不过的城市,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是最安全的庇护所。”
看着对自己的故乡充满幻想,白鸣没在自讨没趣的反驳他的想法。
他只是任由怀着如此美好憧憬的乔治,和汤姆一起驾驶着邓肯号兴奋地驶向前方。
陆地,便是这艘船的终点站,众人如此想着。
但直到他们将船驶进布瑞福的港口,他们才发现之前的想法简直是大错特错。
那些存在乔治脑袋中美好记忆的瞬间,展示着布瑞福原本应该美丽动人……但如今这座美丽的城市却是另一副光景。
被砸出许多直径约一米大坑的街道上,徘徊着许多被鲜血吸引的烦人苍蝇,那是成片成片的早已发黑发臭的血迹,是自它们身边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所流出的。
尸体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其中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或是没了双足,或是没了脑袋,又或者是没了其它部位。可以想象他们身前到底遭遇了多么非人的痛苦。
街道两旁那差不多被焚烧一半的砖瓦房子,此刻正散发着显眼难闻的灰黑色浓烟。
这便是邓肯号上一行人如今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第一位在布瑞福港口下船的是乔治,这位可怜的厨子颤抖着身子自邓肯号上走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中碎得七零八落。
“惨烈……”李延年站在布瑞福城市的码头上,口中缓缓道出了这两个字,然后招呼着身后的两人朝城市中心走去,“赶紧走啊,还愣在那边干嘛?”
“你确定没开错地方吗?白鸣?”虽然在心中压抑了很久,但莫妮卡还是向同行之人问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里真的是布瑞福吗?”
急于知道问题答案的莫妮卡扭头看着白鸣的反应,发现他先是盯着前方这副地狱般的景象沉默了好久后才调皮地对着莫妮卡吐着舌头,面带微笑答到:“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李延年听到白鸣如此回答,不由得眉头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而莫妮卡则拳头攥紧,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向白鸣吼道:“你这家伙!这些天都是你在开船吧,你说你不知道,难道你是在搞笑吗?”
面对着莫妮卡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白鸣的心里笑得更大声了,他肆意地摊开双手,叹气道:“现在年轻人的火气都这么大了吗?”
“别给我一幅长辈的模样,你自己不也是年轻人吗!”
“这可不能怪我,杰克说它是,那我也只能认定杰克的判断。毕竟我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李延年淡定道:“但这地方比我想象中的糟糕得多啊,简直是地狱绘图。”
“别再如此调侃厨师的故乡了,李延年。”白鸣遥手一指前方双膝跪地的胖子,“你看杰克现在这副模样,哭得多伤心啊。”
“唉。”李延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白鸣仰头想了想,答到:“继续往前走吧。”
他迈出坚定的步子,将瘫软在地的乔治扶起,回头看向众人:“肯定……能找到幸存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