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看着莫妮卡伸出的那只手,以及她脸上认真的表情,觉得她没在开玩笑。
只是师弟听完这番邀人入伙的慷慨之言后,却是面色平淡,且心里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李延年向前一步,屈起食指和中指,轻轻地在莫妮卡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打我干嘛?”莫妮卡护着脑袋说道。
“别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哪有什么阴谋诡计。”李延年提醒着,“我和白鸣的关系……虽然现在只能算作普通,但我们以前……也是很要好的。”
“不会吧!”莫妮卡听了这话,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你跟他……有多要好?”
“勾肩搭背,形影不离,开怀畅饮,无话不谈。”李延年回忆着过往,缓缓说道。
“啊?”莫妮卡有些吃惊,“那你们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是因为他废了。”李延年说着,他的话里透露着些许愤怒和无奈,“以前的他,是宗门外门弟子的大师兄!当然也是我的大师兄。可谓是风光无限,一时无两。”
李延年回忆着往兮峥嵘岁月,娓娓道来,“他武艺高强,可单手打死一只凶猛的紫睛狮虎兽,并能把老虎从距离宗门500里的伏虎山里扛回来,而他自己却还能做到气定神闲,不急不喘,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如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李延年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此厉害的人物,我们这些做师弟师妹的自然只能顶礼膜拜。但当时的我并不服他,以为不过是一只紫睛狮虎兽,自己也可以办到。于是我为了证明自己,便在某一天的清晨,带上武器,离开宗门上路了。”
李延年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仿佛在为自己当时的错误决定感到不值,“结果当我找到狮虎兽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想得太简单了。那头猛兽像发了疯似的把我按在地上,攻击我的脖颈,差点就送我上路了。好在他及时赶到,一剑捅穿了疯兽,救我脱苦海,我才能活到今天。也是自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变得要好了起来。”
“噢……原来是这样。”莫妮卡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李延年看了一眼莫妮卡,继续说道:“不过说实在的,我至今都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我当时在山里的?”
师弟想了又想,却是舒展了眉头,“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很感谢他,若不是有他,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只不过……”李延年顿了顿,缓缓地转过身去,向前迈了两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我十二岁那年,他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故,从此便一蹶不振,再也没有缓过劲来,修为也永远地停留在了地府境一层。”
“之后的日子里,他就开始放浪形骸,尽做些让宗门头疼的事,偷石衡师弟的东西,逛青楼,逛庙会,甚至还有一段时间,长期不回宗门。”李延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有些感到惋惜,“我原本想劝劝他,但看到他那副“死相”,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我想着,等想好了该怎么劝他,而他又有耐心听我说话的时候,我再找他商谈一下。”
“可谁知,三年之后,他便彻底与逍遥派断了来往,然后退出了逍遥派,从此杳无音信。逍遥派找不到他,而我……也找不到当年救我的大师兄了。”师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
“李延年,我……”莫妮卡拽着李延年的后背衣服弱弱地说道。
“怎么?听了我的话,知道错了?”李延年不以为意地问道。
“不,我想说,好冷啊……”莫妮卡说完这话,便双眼一闭,似体力不支一般,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李延年察觉到不对,倒是反应迅速,立即转身,接住了莫妮卡的身子,以防她的身子砸坏了柔软的草地。
李延年看了看她,发现恶魔的身体表面开始结霜,四肢逐渐变得冰冷,而她的脸颊也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我就知道会这样。”李延年冲着莫妮卡说道,仿佛想用这句话来告诫这个自大粗心的家伙,但是莫妮卡已经失去了知觉,显然听不见这句话了。
李延年遂将莫妮卡抱到太阳底下,想让她暖和一些。然后李延年脱下了她的红色皮衣,因为上面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李延年扶她坐下,而他自己也在莫妮卡的身后盘腿而坐。
只见他双掌发力,双手贴在莫妮卡的后背上,然后体内的木灵力便源源不断地过渡到莫妮卡的身体里。
一刻钟过后,莫妮卡从昏迷中恢复了知觉,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哆哆嗦嗦地抖动着身子。
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坠入了极寒的冰窟之中,而且全身都被刺骨的寒风吹拂着。
“冷……好冷啊……”莫妮卡颤颤巍巍地重复着这句话,现在,她全身打颤,好想抱着点什么东西,就像小时候睡觉觉得冷时,抱的小熊娃娃一样。感觉抱着它,就拥抱了安全与温暖。
然后,她感受到了从背上传来的温度。她不再犹豫,转身一个熊抱,便把李延年的脖子锁的死死的,之后,她欺身而上,手脚并用,四肢紧紧地缠绕住了李延年的身子。
不得不说,莫妮卡这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露半点破绽,连李延年都没反应过来,就让她给得逞了。
很显然,这位魔界的年轻智者小时候没少祸害人。
“我说……”李延年拍了拍莫妮卡冰冷的手臂,“你可以先下来吗?我正在帮你治疗啊。”
但莫妮卡好像没听到一般,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冷……好冷。”
“唉!”李延年无奈地呼出了一口气,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莫妮卡脱离自己而不伤害到她。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这么做对患者伤势不利,而且如果自己力气过大的话,还有可能让她掉进面前的湖里,所以李延年并没有任何行动,只是默默地扶着她的后背,继续给她输送灵力。
但是,这么做太消耗灵力了。恶魔抱着李延年,李延年还得分心用一部分灵力去抵御从莫妮卡身上传来的寒气。他相当于抱了一块冰块,还要想着如何治愈冰块。
李延年原本想着等莫妮卡知觉恢复之后,就让她躺下,自己则在一旁给她施针,让寒气通过银针快速地从体内释放出来。
可是现在,莫妮卡不仅“锁”着自己,她的脑袋还不停地往自己的脖颈深处蹭,而且还不停地哈气。
“登徒子!”李延年有些受不了她的行径,忙用另一只手推开她的脑袋,口不择言地骂道。
若她是个汉子,这个词还真挺适合她的。
又过了一会儿,李延年察觉到恶魔的体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自己却好像提不起劲了。
只是一颗冰清丹而已,不可能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吧?李延年想不明白。
“怎么这么困呐?”李延年突然觉得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在疯狂打架。但他没有看到的是,莫妮卡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魅魔之吻。
李延年有些坚持不住了,他闭上眼睛,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莫妮卡抱着他,随之倒了下去,她趴在他的身上,却是慢慢地将眼皮睁开,露出了一对魅惑游离的似紫红宝石般的眼睛。
恶魔的手,在李延年的脸颊和下巴处肆意地游走着,而恶魔粉嫩的嘴唇却是靠近了李延年的耳廓。
“你上当了,我的宝贝。呵呵呵……”莫妮卡得意地朝李延年说道,她魅惑地笑了笑,言语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是,还没等恶魔得意多久,一簇海马形的水团便毫无征兆地从湖面上一跃而起,直奔莫妮卡冲了过来。
莫妮卡立即警觉起来,只见她双手撑地,做了一个漂亮的前空翻后,稳稳当当地站在草地上,完美地避过了水团的撞击。
“你在干嘛!”艾米儿立于湖面中央,青发无风自动,大声质问着恶魔。
莫妮卡站起身来,发现她眼角带泪,双手前推,胸前的吊坠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且是蓝颜色的光,就像大海的颜色一样。
“海洋的守护者吗?”莫妮卡看着眼前这一幕,喃喃自语。
“不过现在还不成气候……”恶魔断言道,因为人鱼的手在抖,破绽太大了。
恶魔把手一挥,落于地面上的红色衣物便飞回到她的身上。然后从内口袋里拿出了她的兵器,一条漆黑色的,带有魔法加持的皮鞭。
莫妮卡拿着武器邪魅笑了,她趁势将皮鞭用力一甩,便“啪”的一声,打到了旁边水团的身体上。
结果,原本形态威武的水团应声而破,变成了一摊水,洒在了绿油油的草地上。
艾米儿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的召唤灵如此脆弱。她连忙闭上双眼,想潜入水中,意图再唤出一头水行生物。
但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因为莫妮卡的鞭子已经快她一步飞了过来,缠上了她的右手。
莫妮卡游刃有余地控制着鞭子,无情地向后一拉,艾米儿便狼狈地从湖中摔到了草地上,好巧不巧,刚好摔在了李延年身边。
“咳咳咳……”艾米儿的双臂支撑着地面,她忍受着疼痛,剧烈地咳嗽起来,因为刚才有几粒泥土飞进了她的嗓子里。
“看来你不会战斗啊,海鲜人。”莫妮卡调侃道。
“跟你有关系吗,恶魔人。”艾米儿死死地盯着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莫妮卡围着地上的两人慢慢地转起圈来,“刚才便是你实战的第一课,切记下次站斗的时候,不要闭着眼睛面对你的敌人,也不要在被攻击后张大嘴巴,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吃一嘴泥土。”
莫妮卡说完,便在人鱼身旁蹲了下来,拿手捏着人鱼的下巴,“你刚才哭了?”
“与你无关。”艾米儿答道。
恶魔猜测,“该不是因为吃醋了吧?”
“没有。”人鱼别过脸去,倔强地说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做噩梦了?”恶魔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因为她知道人鱼有午睡的习惯。
艾米儿更是不理她了。
不过恶魔倒不介意,她看了看艾米儿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然后,她的嘴唇便靠了下去,重重地在那张脸颊上种上了她的魅魔之吻。
艾米儿原是一愣,而后却羞成了个大红脸。她使劲推搡着,却没有推开恶魔的力气,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她变得慌乱起来。
此外,她突然感觉有些困了,她很快便不再挣扎,跟延年一样,倒在地上,睡着了。
恶魔将人鱼吻睡着之后,便陡然起身。她放平了李延年的两只手臂,让人鱼躺在其中一只上面休息。
“做个好梦吧,公主殿下。”莫妮卡对人鱼柔声细语地说道。
做完这一切之后,恶魔便俯下身来,躺在李延年的另一只手臂上。
“我也该休息了,莫妮卡。”恶魔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往后,可别这么随便地叫醒我了。”
……
天上的云,姿态万千,时不时挡住了太阳的射线。和煦的阳光透过繁茂树叶的缝隙,在草地上洒下了斑斑点点,湖边的“一家三口”和谐地躺在草地上,感受着微风拂面,云影遮遮掩掩。
此时,一人静悄悄地路过湖面,由于他的脑袋被树上的椰子给砸到了,于是他索性让椰子代替他的位置,自己则出来走走。
结果……
“哦豁!”那人看到了湖边三人的躺姿,忍不住捂嘴轻呼道。
面对此情此景,他突发奇想,打开纸扇,打算画一幅“嫐”字图。
那人手执毛笔,思索半天,然后灵光一闪,遂在白纸扇上龙飞凤舞,一顿操作之后,画下了一个人,一头牛和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