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犀不错眼珠地盯着茶叶盒子看,想从中看出一些别的道道来,可惜,一无所获。
小江见堂主望着茶叶出神,刚才又咳嗽不止,不禁计上心头,“堂主,云雾茶可是治咳嗽的好东西啊,降压败火,养肺润肝,八两银子一斤呐。”
“砰!”洪犀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
“堂主饶命,小的知错了,降压败火可是您说的。”小江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
“好意思求饶?都是被你给气的。”洪犀捋了捋胡子道。
一阵沉寂之后……
“堂主刚才在想什么?”小江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在想若是楼主问起这件事,我到底该怎么说?”洪犀托着茶壶,直接用壶嘴饮茶,因为茶杯已经碎了,他又懒得出去拿,“楼主若是一发火,听雨楼楼顶都得被掀了。”
“堂主,云雾茶呀。”小江小声提醒道。
“你以为楼主是谁啊!一盒云雾茶就打发了?”洪犀说完,便起站身子,从袖子里掏出五百两交与小江。
“堂主您这是?”
“你的那些弟兄们受伤了,总得有人出这汤药费吧。”洪犀解释道,“拿上这钱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别在这给我添堵了,洪犀心里想着。
“堂主,老大说您心地善良真没说错。”小江深受感动,“但这钱好像给多了。”
“那你说要多少?”洪犀看了看他。
“我算算。”小江掰着指头算着,“依我看……一千两就够了。”
洪犀听完,吹胡子瞪眼睛,反手作势要打,“真是好算术啊你。”
小江赶忙护住了脸,“堂主,一不是比五小吗?”
洪犀不再言语,默默地从袖子里再掏了五百两出来。
“堂主您为何还给啊?”
“好了别问了,拿着钱走人。”洪犀催促道,“一会儿你翻窗户,走后院,然后再翻墙走,明白了吗?”
“明白了堂主,小的又不是不傻。”小江笑得像个孩子似的。
就在这时,书房外却有人敲门。
砰!砰!砰!
“谁?”洪犀问道。
“是我,老爷。”屋外想起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管家阿福,我是新来的。”洪福补充说道。
“何事?”洪犀一边问管家,一边对着小江一摆手。小江心领神会,立马便躲进了书房里的阴暗角落,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阿福在门外说道:“开源钱庄的罗公子来了。”
“罗公子!”洪犀快步走到房门前,将其打开,对着门外的管家就问:“他来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你怎么不早过来说。”洪犀大感不妙。
“老爷,您不是说有要紧事要办,闲人勿扰的吗?我看那罗公子也不像什么重要人物,更不是跟老爷您约好的,所以就让他先在偏厅候着。”
“哎呦,这下糟了。”洪老头心慌了,“他现在还在偏厅吗?”
“没,刚去的静心亭。”阿福说道。
“嗯……”洪犀思考了一会儿,“这样,你赶紧去备些瓜果点心和云雾茶,端到静心亭去。”洪犀吩咐着,但管家却立在原地不动了。
“又怎么了?”洪老头有些急得想流泪了。
“老爷,咱家没有云雾茶了。”
“不会吧!”
“确实没有了,早上我还清点一遍呢。”管家解释道,“要不我让下人去买点。”
“来不及了。”洪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他就想到了那盒云雾茶,他连忙拿手朝屋里指了指,那是小江落下的那盒。先用着吧,大不了以后买一盒还给他,洪犀心想。
“看见那盒东西了吗?”洪犀说道。
管家朝书房里望了望,拱手道:“阿福明白!”
洪福拿起了那盒茶叶,便迅速离开了。
洪犀不放心,还在他背后大声提醒道,“速度要快!”
静心亭,是座小亭,亭中心有一石桌,石桌周围有四把石凳。相传乃一万年前修仙祖师莫道年轻时的小试牛刀之作。如今完好无损,依旧如新,颇为神奇。这座亭现位于洪府东南角,此处有一片竹林,人若步入其中,便会觉得舒畅自得,心平气和,故此林名为舒心林。此处还有一片湖,与静心亭相接,名为静心湖,湖中有鱼,皆鳞光闪烁,悠然自得。
静心亭连着静心湖,在舒心林的边缘一角,也在静心湖的边缘一角。
洪犀离了书房,匆匆赶往静心亭,他穿过舒心林,绕过静心湖,来到了静心亭的台阶下。
洪犀往亭中看去,只见一人,青年模样,颇富书生气,正坐于亭中石凳,右手执书卷,左手翻页,正搁那看得津津有味。
此人姓罗名强,乃罗家的大少爷。
洪老头长舒了一口气,对方没背对自己就好,他忙上前对那人施礼道:“罗公子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打紧,洪老爷有事要忙,我可以再多等一会儿。”罗强缓缓道。
洪犀知道对方的气未全消,连忙道:“这都是那个新来的管家不懂事,怠慢了罗公子,罗公子您放心,过几天我就让他滚蛋。此人已经在我这呆够了一个月,我有权……”
“什么一个月?”罗公子眉头上翘,颇为不解。
洪犀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没,没什么。但我……”
“不必了。”罗强摆了摆手,放下了书卷,对洪犀说到:“我还没小气到跟一个管家斤斤计较。”
洪犀连忙道谢:“是!罗公子宽宏大量,在下替下人谢过了。”
“上来坐坐吧。”罗强客气道。
“属下不敢。”洪犀说完,脸色一僵,突然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在下不敢。”
罗强见状,却是微微一笑,起身下了台阶,伸手握住了洪犀的手腕,道:“请!”
洪犀尴尬地笑了笑,在罗公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上了静心亭。
洪犀心里那个怕呀,这听雨楼楼主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是喜是怒,倒是给个准话呀。这一天过的,真是要了自己老命,喜怒哀惧尝了个遍。
静心亭里,洪犀与罗强隔着石桌,对立而坐。此时,管家洪福来了,他双手拿一托盘,上面放着红枣,葡萄,梅花糕,几个茶杯,还有一盏云雾茶。洪福连忙将东西放下,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后,退至一旁。
洪老爷子一摆手,示意他快走。洪福忙拱了拱手,身子向后走,退出了静心亭。
“罗公子此次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呐?”洪犀问道。
罗强喝着云雾茶道:“听说洪府静心湖里的鱼不错,所以打算来这钓两尾。”
“罗公子想要鱼,我倒可差下人送上几条。”洪犀客气道。
“那多没意思。”罗强说道,“还是自己钓的好,没准运气不错,就把鱼全钓走了。”
洪犀在一旁称是,“不过这静心湖里的鱼倒是丢了一条。”
“哦?什么时候的事?”罗强来了兴趣。
然后洪犀便将小江的情报隐晦地说与罗公子听。
还将那块写有“雾隐门”的木牌一并交与他。
“雾隐门?”罗强问道。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雾隐门都荒废那么久了,以前也从不掺合江湖中的事,也不跟朝廷作对,没事招惹我们的人干嘛?依我看,定是他人假扮雾隐门所为。”洪犀猜测道,“而且我怀疑,我们的人里有鬼。”
罗强不以为然,这任务只有你知道,要说有鬼,也得是你的人有鬼。“这么看来有必要走一遭雾隐门了。”罗强看了看那块木牌。
“楼……罗公子,那儿可什么都没有啊。”洪犀差点又说错话了,好在“楼”,“罗”二字读音相近,被他强行给圆回来了。
“去了不一定有,不去就肯定没有,不是吗?”罗强解释道。
此时,天空中雷鸣电闪,乌云腾挪,狂风呼啸,倏尔大雨倾盆。
“这雨,终究还是来了……”罗强站起身,看着天空,喃喃自语,“原本今日还想着钓鱼,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罗公子莫急,这雨下得快停得也快。”洪犀在后面安慰着,“若雨停之后,罗公子还想钓,我便叫管家去安排。”
罗强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静心亭边,观看着静心湖里的涟漪,心中若有所思。
“罗公子?”洪犀试探着问道。
“你刚才说了管家对吧?”罗强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来洪府一个月了?”
洪犀称是。
“老管家人呢?”罗强问道。
“老管家病了,病了一个多月了。”洪犀解释着,“所以我才招了个人来替他一阵子。话说,这新来的还是老管家介绍的。”
罗强笑了笑,“我看你这位新来的,办事很利索啊。”
“确实如此,他到洪府还未办错过一件差事。”洪犀很满意。
“那还真是个人才。”罗强称赞道,“不过洪老爷,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洪犀不明所以,“罗公子,在下记性差,敢问是哪句话?”
“让管家滚蛋的那句话。”
“啊?”洪犀懵了,“可您刚刚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我是个公子哥,喜怒无常。”罗强说道,“他得罪了我,我让他滚,他就得滚。”
洪犀拱手道:“敢问罗公子您这是要?”
罗强笑了笑,转头答道:“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