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七夕了,为了安排妥当,她特地让阿琏请了付先生进府讲了明日的事宜,商量了一个下午。
晚上又马不停蹄地请了逸由和阿瑜进来,她大半个月不能动,所有的事情必须交代妥当。
“来了就坐吧。”她坐在床上,脚踝上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眉目和善带着浅浅的笑意,从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脚废了的丧气。
阿瑜和逸由站在屋里震惊在原地看着她,同情和怜悯投过来落在她身上,倒是让她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
“一点小伤,没事。”她示意他们坐下来说,“阿瑜,明日手链卖的情况你盯紧一点,钱拿了就雇些人打扫买下来的那个院子,剩下的给逸由送过去。”
“是。”阿瑜应着。
她垂眸不紧不慢地理着袖口的褶子:“皇后身边那个人查到了么?”
“奴婢找了宫里的熟人,说是过几天才能传消息。”
衣服被捋得格外平整,她收了手上的动作点点头,转而问着逸由:“这几日她可有再当东西过来?”
“那倒是没有。”逸由将眼神从她脚上移开,落在那人白的像纸一样的脸上,“不过她又派人来问了簪子的事。”
她垂下眸子,浓墨的睫毛在空中颤着:“我脚不方便,让阿瑜替我去吧。”
她不想见任何人,也见不了任何人。
“小姐,你不会要把那个簪子给谭小姐吧?”阿琏问着,“这簪子本来就是小姐丢的,自己花钱买过来又要送回去…”
“守着个簪子也没什么意思。”她脸上是化不开的浅笑,只是眸子浓成一团黑落在那裹成一团的脚上,“再说了,我这双腿也不能动,不用出去打扮见人,哪用得上簪子。”
听到这话,逸由和阿瑜双双抬头,他们是听了一些流言蜚语说林小姐的脚被歹人袭击受了伤,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原本只觉得是那些长舌妇夸大其词说的离谱,可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全然错的。
“小姐说的什么话。太医说养养就会好的。”阿琏听不得她自己说这些话,自从她家小姐知道自己腿的事之后,反而越来越平和了,这更让她心惊。
她宁愿她家小姐像别人一样大吵大闹,也不想她自己一个人把所有情绪憋在心里。
她知道,她的平和之下是滔天洪水,如果不排泄,最后爆发只会把她自己全然击垮。
“不用骗我了。”她温和地反驳,“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这轻飘飘一句话压着千思万绪,她不轻不重地摸着自己的腿,鸦羽似的睫毛下是看不懂的晦暗。
逸由和阿瑜对视了一眼,想说一些宽慰的话,可才张口,反倒被那人堵了回去。
“我没事。你们这些日子要多花些心思,有什么情况就给我传消息。”她眼睛夸张地弯成月亮,这次他们却从她的眼底看不到任何与快乐有关的情绪,只觉得她的眸,也没有从前亮了。
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那要宛若黑蝶似的睫毛合拢起来,声音深沉着:“前些日子我欠了摄政王一些银子,手链的钱,先把这个还了。”
季萧,我不欠你的。
我本来就不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