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琏进来的时候林清缱已经醒了,她坐起来背抵着墙,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心绪不明。
“小姐…”她颤着声上前,笑的勉强,将手上的排骨汤端了过去,“您醒了?”
“你怎么发现我的?”她抬眼看着她,眸中带着一层浅浅的笑意,眼底映着深深的酸楚。
“奴婢半夜响起来小姐的窗没关,怕你着凉,谁知道就看见…”她说着说着眼眶一红,说不下去了。
当时林清缱就摊在地上,那浅色的衣裙上染着血迹,肩头和脚踝处极为明显,她看见的情形吓得她脚下一软,慌忙喊了人过来。
若不是她家将军连夜托太子找了宫里的大夫过来,只怕她家小姐这条命也捡不回来了。
“哭什么?这说明你家小姐命大,死不了。”她唇角一勾反倒安慰着她。
阿琏越想越气:“小姐,我们和别人无冤无仇,是谁想杀你。”
她眸色一深,含着眼皮,唇线绷直,手攥紧了被子,又眨眼间恢复如常,语调轻松:“可能是见我漂亮想下手吧。”
“小姐,你别看玩笑了。”阿琏见不得她这时候还故作镇定,让她心疼,“奴婢去叫将军过来。”
屋内又恢复了宁静,她沉默地垂眸,盯着被子上繁琐的花纹发呆。
如果没猜错,她的左腿,不废也要成瘸。
她要变成一个跛子了。
即便这个身子只是她借用而已,可当她察觉到这个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痛苦与悲哀。
一歪头,正好对上铜镜中映着的自己,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只有一双眸漆黑地望着,像鬼一样难看。
往日明艳,再也不复。
季萧啊季萧,你总能找到比杀死别人更狠的招数。
她自嘲地握住自己被包扎的伤口,一阵刺痛的快感让她眼尾晕着红。
“晏晏!”
她慌忙松手,只见林厚祗急急走过来,脸色是藏不住的心疼和怜惜:“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脚上的伤口怎么又流血了?宫里的太医还没走,爹爹已经让阿琏给你叫过来了。”
林厚祗是真的宠爱原主,她此刻是真真实实地见识到了,这样的铁血硬汉,也会有眼眶通红的时候。
“我好着呢。”她用着轻快地语气,“爹爹,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明白。”
“明白什么?”他苦苦地撑着笑容,心里满是自责。
都怪他没有在她院里多派些人手,都怪他没有担好一个父亲的责任…
…
“她…瘸了?”季萧声音颤着,不可置信的扭过头,“不是说没有伤到要害?”
“是…可是…”毕岁低下头,小心翼翼道,“太医说林小姐的腿伤是治不好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耳边一阵轰鸣,只觉得天地都倒了过来,四肢发麻,仿佛没了魂魄,喃喃道:“治不好了?”
毕岁知道无需自己回答,他劝着:“王爷命人下了死手…”
“本王说的是子时,谁让他擅作主张!”他声音发抖,凶狠地吼了出来,之后整个人呆了下去,仿佛那一声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把他,砍掉双腿,再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