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场中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这华国太子怎么还没有一个字的回应之言;就连主位上的璃皇,也眸中闪过一抹不奈之色之际。宣染本人都只觉莫名地耐不住性子了,他这般迟疑着不动声色,莫不是还想为自己找措辞推拒?
罢了,她也深知大殿之中各大权贵势力聚集,绝非此刻的她这么个小小的侍女所能妄为的;既然现已成了所谓的焦点,就不必他为难了。出场就出场,她宣染还会怕了不成?
于是,宣染从云墨的身后绕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着礼道:“殿下,奴婢不过是一介婢女,处事见识怎么能够与出身大家的赵小姐相提并论呢?自然要出场的话,奴婢也会万分紧张的,但奴婢还是愿意出场;只因,奴婢以为既然有幸能得跟在殿下的身边;那么不管怎样,殿下身旁之人,又岂能小家子气的登不上台面呢?”
拜上回这赵曼儿教规矩事宜所赐,加之她脑海中本就有些礼节的记忆片段;她便在这段时间多得几分留心之下,而今她也能故作礼仪妥当,人前规规矩矩的了。不过,在说这话时,她还是将轻飘飘的眸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坐在云墨旁边的赵曼儿。
她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方才这赵曼儿不是有意摆出紧张怯场的措辞,想要她出场么?她就干脆接下了她这个措辞,意指讽刺她还不如一介婢女登得了台面,根本不配跟在云墨身旁,丢人现眼!
顺便提下,并非她宣染有意偷听方才她赵曼儿有意压低些声音只对云墨一人所讲之话;可她就在他们身后,靠得太近,加之听觉灵敏,便就自然听得了。如此,按着宣染有仇必报的心性,自然免不了在出场前,损赵曼儿几句,先让她憋个小小内伤了。
果不其然,即便这赵曼儿也深谙伪装,眸中闪过一抹深恶痛绝后,便神色如常;但她那明显起伏几下的胸口,已然表明她在深吸几口气,强忍着没即时发作。
话又说回来,接着,便只见云墨一脸平静地微微点了点头,但宣染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看着她时,眸中一闪而过的那抹兴味儿。她一袭灵光闪过,呵呵,自己刚刚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他似乎并非是为她在想措辞推拒,而是不急着出声,只等她自个儿出声出场呢。
然就在宣染带着那么几丝懊恼,正准备完全收回行礼的动作,起身,继而步入大殿中间之际;她抬眸间的一个目光,又深深地与他的目光来了个碰撞。很是奇妙的,在刹那间她仿若能够透着他的那双眼睛,读懂他更深里的东西。
方才的那几丝懊恼,也在瞬间释然了;宣染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向大殿中间慢步走去。呵呵,他若真要为自己这么个婢女,出言推拒的话;或许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眼中,他倒成了敝帚自珍,让她更成为众矢之的了。
“皇上,奴婢想表演的是古筝曲目《高山流水》。”宣染与其它出场的女子一般,先是恭恭敬敬地向璃皇行了个礼,继而也是如同对全场之人先报了下她所要展示的名目一般,说清了她所要展示的是古筝曲《高山流水》。这是宣染在刚刚几个慢步间,所决定的。
当然这曲高山流水,她不过是借传统典故,伯牙与钟子期的那曲《高山流水》之名罢了;实质性的弹奏内容却是她在现代时的某一天依着自己的情感意境,所自己创作的;只是在创作过程中,也糅合了一些那首古曲所展现的内容。
不得不说,在现代时,这首她不曾命名之曲目,却是极擅于玩儿古筝的她,所弹奏的最为令她自个儿满意的曲目。还记得她每每弹奏时,她手下的兄弟都要听呆了,听醉了;想来,拿来应付这种场合,也够了。
“额,古筝?你是指筝琴么?”璃皇眉梢微挑道。场中人的眸中,也闪过一抹讶意,只觉得这名女子的叫法有些许特别。
“恩。”宣染有些许愣愣地道。是这个时空的叫法有些许不一样么?只希望和她所想要的物件,无甚差别才好。好在,在紧接着,她看到徐徐被两个宫女所抬上来的,确实跟她所想要的,没多大差别。不过是在它的两侧,各有一两根多出来的竖着的弦;想来是备用,抑或弹奏特殊曲目时用的;她不用到它们,暂且不管就是了。
宣染缓缓坐下,轻轻拨动了两下,试了下音质,果真质地上好,音质不错。紧接着,便只见她专注于其中,在一双白皙修长玉手的时而拨动,时而轻拂间;一首天籁之曲,便缓缓流入殿中人的耳间。
众人只觉,听着那美妙的曲音,仿若先是见着在一处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不定;单单就这引子部分,就使得场中诸人,不自觉间缓缓阖上了眼帘,细细地开始沉浸其中。
接着,又让人恍如只见高山之中有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细流绕木之根须,缓缓而下;却反倒让人只觉生机盎然,心中不由地泛起点滴愉悦之情。继而,又是悠悠扬扬,如行云流水。
就在诸人皆放松了心情,享受其中之时;却又猛然间只觉流水归入海,风浪即起,有蛟龙怒吼,潮水澎湃之观。那气势,足以令人猛然间闻之色变,心中骤紧;只觉水之汹涌,势不可挡,其莫大的魄力,一个巨浪翻滚而来,就要将人尽覆灭一般。
然就在感觉上的危急关头,听闻之人,又好似是见到了夹缝逢生、柳暗花明;有乘风破浪,直挂云帆济沧海之感;这时候的听众,又只觉莫名地从自己的心间渗出一股子力量来,显得豪气干云、淋漓尽致、无比畅快。
但就在听众只觉自己仿若能够遨游于翻天巨浪之上,自由自在,无比惬意之时;此曲却掐然而止,便完毕了。
额,这就没了?诸多人在睁开眸光后,都不由地在第一眼里,将疑惑着又带着些许郁闷的眼神瞥向宣染。
“你这就弹奏完了?怎么朕觉得此曲该是尚未弹奏完的状态呢?你是否只弹奏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