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瑾的伤算不上重,却也不轻,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勉强下床溜达。李文君作为南宫默的弟子,还是能看出来花瑾有没有故意装病的。
李文君不由自嘲一笑,她还是在意了呢,若是往常,她又岂会关注谁装与不装的问题呢。坐在不远处看着花瑾巧笑倩兮的与亦邪回忆过去,李文君只觉得心已经揪成一团,那种酸涩的感觉无法形容,却真真正正的存在。
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原来求不得,是这样的感觉。
亦邪始终淡淡笑着,听着花瑾讲述他们之间以前发生的事情,简直恍如隔世,他记得,曾经他是很喜欢花瑾的,为什么现在听来,会觉得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情,都那么的无聊又幼稚呢?
花瑾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同时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子,还记得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的修为也不过才元婴期大圆满而已,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说高不高,但是也已经脱离了很多大众的低境界,况且他修炼迅速,虽然没有兮华仙君那么有名气,但未必就比兮华仙君的修炼速度慢,因为他在很久以前,手中就已经拥有无忧琴了。
一开始,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手中的这把琴竟然上七大神器之一,只是以它来结合修炼,修炼的速度会变快,因此亦邪也知道这是宝贝,自然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可是懂的,当初的他,不过是元婴期大圆满修为,也不知道无忧琴能够认主的事情,自然是不敢声张。
一次意外的邂逅,他认识了花瑾,一个十三岁的天真女孩儿。当时,花瑾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姑娘,并没有开始修炼,是亦邪第一眼就对这个女孩儿产生了兴趣,因此跟在女孩儿身边很多天,后来才知道,原来花瑾是有灵根的。
于是,亦邪便开始想办法教花瑾修炼,可当时只是农家少女的花瑾,根本就不懂什么修炼的事情,只当他是骗子,待亦邪证实自己真的能飞后,花瑾又问:“如果我开始修炼,我的爹娘和姐姐弟弟也能一起修炼吗?”
亦邪没有想到花瑾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待他告诉她,她的家人并没有灵根之后,更没想到的是,花瑾竟然拒绝了亦邪。还记得那时候,花瑾说,“那我不要修炼,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长生不老,爹娘还有姐姐弟弟们都不能一起长生,那我一个人在这世间又有什么意思呢?照你说的,我要修炼就需要每天都努力练习,那么连陪着爹娘的时间都没有了,我不要到最后才遗憾的发现,与他们相处的时光那么短暂。”
亦邪没曾想,面对长生的诱惑,花瑾竟然能够毅然放弃,选择亲人,他知道她的家人,也不过就是普通人而已,家境倒是殷实,爹爹是读书人,娘亲也知书达理,能够教导出这样一个女子,他倒是佩服的。
也因此,亦邪对花瑾的兴趣,就更加的浓厚。亦邪想了很多办法,最终才通过花瑾的爹娘,让花瑾同他学习修炼法术,花瑾虽然一开始不大高兴,然而发现修炼法术后能够见识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因此也认真了起来。
渐渐地,亦邪发现花瑾的修炼天赋很好,学习能力也很快,比起那些从三四岁就开始修炼的人来说,竟然还快了不少。
可以说,花瑾是亦邪看着渐渐长大的,因为修炼的关系,花瑾的家人一直也没给花瑾定亲,她就那么跟着亦邪,亦邪又是如此优秀,自然花瑾也渐渐的喜欢上了亦邪。
亦邪对花瑾的感觉也似乎变质,于是两人很快便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情相悦,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只能说,好景不长,就在花瑾已经是筑基初期修为的时候,两人之间发生了一场骤变。
那是两人相识十二年的一个夜晚,花瑾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明媚女子,然而因为修炼,她的容貌依旧如十几岁时候那般,俏丽灵动。她约了亦邪一起在郊外的湖边看星星,亦邪自然不会推脱。
难得良宵,风景正好,一对有情人在月下相拥,这样旖旎的时候,花瑾主动亲吻了一下亦邪的脸颊。说来,那时候的亦邪,还不是现在这样邪魅,这个脸颊之吻,竟然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亦邪当时也是一愣,却并没有什么后续的动作,只是温柔的对着花瑾笑笑,随即继续看星星。
花瑾没想到自己都那么主动了,亦邪竟然还是那么无动于衷,只好再努力一把,她转身看向亦邪,顾不得害羞,直接亲吻上了亦邪的嘴唇。
佳人在怀,又是自己喜欢的,这个时候亦邪如果还是无动于衷,就真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当然亦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拥着花瑾,回吻了花瑾,只是心中,却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怪异。
亲吻,那怕沉溺其中的人希望时间定格,希望一直到地老天荒,那也终究用不了多久便停了下来。亦邪对着花瑾温柔的一笑,将花瑾扣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拥着。
只是,今晚的花瑾是与平时不太一样,似乎有些执拗,被抱着的花瑾扭捏的半推开亦邪,竟然低着头羞赧的对亦邪道:“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亦邪狐疑的看向花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花瑾所说的“要”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人之间,平时也不过是牵牵手而已,拥抱都是少有的,更别说刚刚才是第一个亲吻,然而花瑾忽然说出那么露骨直白的话来,让亦邪已经直接怔住。
到底,那一晚上什么事情也没能成功,亦邪的心里却产生了很大的疑惑,他不明白,平日里天真单纯的花瑾,为什么会忽然那么说,还记得平时他拉着她的手,她都会脸红,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忽然那么大胆起来。
直到三天之后的晚上,亦邪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这一切的一切,竟都是一场骗局!原来,花瑾并不是真的普通凡人,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跟妖界有关系,而她接近他的目的,就是无忧琴。
当晚,也是因为被逼无奈,花瑾不得不铤而走险,想要直接迷晕了亦邪,当然,在她认识亦邪之前,就已经知道亦邪天生便能魅惑旁人的能力,普通的迷药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作用,况且,要想拿到东西,她还得先哄着亦邪将琴拿出来,才能让亦邪昏睡过去。平时便是在她的身边,亦邪也不会轻易将无忧琴拿出来。
这个难度不可谓不大,只是终究,花瑾还是成功了,看着近在眼前的无忧琴,她心情雀跃,心中激动,她的家人,有救了,她自己也得救了,现在只要将无忧琴带回去,那也就一切都解决了。
只可惜,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亦邪竟突然睁开了眼睛,原来是无忧琴感应到亦邪有危险,便散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将亦邪召唤醒来。
花瑾见亦邪醒来,也已经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这种时候,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抢了无忧琴便要离开。
然而,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无忧琴的来历,但它是真真正正认了主的神器,它又怎么可能轻易被花瑾抢走呢。
自然,花瑾什么都没有得到,却被亦邪得知了意图。亦邪当时很是伤心,对于自己看错人这件事,他不仅伤心,还很郁闷,他没想到的是,十二年的时间,他竟然一直活在一个骗局里,虽然对修士来将,十二年,也真的算不上多,却对他而言,那就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亦邪并没有杀了花瑾,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人,怎么也是下不了手亲自杀了。亦邪放了花瑾离开,没过多久,亦邪就知道了,她去了妖界。
亦邪知道,花瑾并不是妖,却不知道她与妖有什么渊源,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花瑾骗了他的感情。
再后来,花瑾回来向亦邪解释,解释当时她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她的父母都在妖界一个恶妖的手中,那妖以她父母的性命来威胁她,她不得不这么做,以保全家人的性命,然而如果要她选择的话,她是不可能伤害亦邪的。
只是伤害已经造成,亦邪不想相信花瑾的任何解释,就算花瑾说的是真的,他也不打算原谅。如果花瑾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在为难的时候不告诉他真相,明显就是还不信任他,而若一切都是假的,自然就更没有原谅的必要。
于是,两人就那么闹掰了,在亦邪凌厉的拒绝过花瑾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花瑾的消息。
亦邪为这件事情也心情低落了一阵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也就渐渐过去,只是从这件事之后,亦邪的性子也变了,又或者说,压抑在他心底的邪魅性子被激发出来。
直到那天,花瑾再次出现,亦邪忽然觉得,曾经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对于花瑾,他也没有什么恨意了,毕竟当初她并未成功,只是,也不可能有什么爱意就是了。
听完花瑾回忆了一小段生活的故事,亦邪慵懒的起身,道:“你伤还没好,先休息吧。”那些事,他几乎已经忘了,也是,都过那么久了,应该有几十年了吧?还是几百年了?他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转身,亦邪这才发现,他也陷入沉思太久,竟然忘记了一旁还坐着的李文君,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刚刚花瑾说了那么多,不知道李文君会不会多想。
面上,亦邪走到李文君的身旁,挑了挑眉语气轻佻的道:“我也在这里坐累了,床上那个小美人受伤了需要休息,只能你陪我出去走走了。”
李文君其实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被亦邪的话一惊,根本没过脑袋,便已经跟着亦邪走了出去,直到走出来后,李文君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就出来了,花瑾受伤了,你应该多陪陪她才对,她不是说了,曾经她被荆棘不小心划伤了一点点,你都要紧张好几天的吗?”
亦邪勾唇,拉起李文君的手,便走到了一个无人的独木桥边。亦邪将李文君安置在独木桥上坐好,自己便坐在了她的旁边,这才问道:“可是吃醋了?”
李文君一愣,她刚刚有说什么不正常的话吗?亦邪怎么就知道她在吃醋呢?可是,她又哪里有吃醋的资格!
“你不要乱说,我只是顺着她刚刚说的事情在说而已。”
亦邪好笑的将李文君拉近了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双手则握着李文君的小手,交叠在两人身前。
“君儿,跟我说实话,你在吃醋是不是?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你心里不高兴了?”
李文君被亦邪抱的突然,反应过来后,连忙就想挣扎,可是双手被钳住,她连使力的支撑点都没有,根本挣扎不动。
“你快点放开我,我才没有吃醋,也没有不高兴,那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亦邪根本就不放人,如果李文君不是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话,她应该还能听得出亦邪语气中的雀跃,只可惜,这会儿李文君根本就没有心思想这些。
亦邪将头枕在李文君的肩窝处,稍稍侧头,嘴唇便贴上了李文君的脸颊,他故意来回蹭了几下,才笑道:“还说不是吃醋,都生气了呢!”
李文君心中吓了一跳,被亦邪那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不就是在生气吗?她本以为自己生气是因为亦邪对她的轻薄,然而现在她才发现,她生气,是因为听说了花瑾同亦邪从前的事情,她生气,为什么那个时候,亦邪的人生她没有参与!
只是,这些都是不可能选择的,她没有办法让时间倒流,亦邪从前的生命,她注定无法参与。那么,以后……似乎,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李文君嘴硬的道:“我没有吃醋,也没有生气,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你不用在意,现在请你放开我,花瑾该吃药了,我要回去看看。”
亦邪不相信,却知道再问下去,李文君也只能是嘴硬,便不再纠缠着件事情,只是他也不想直接放李文君回去,便仍旧坐在这里,不想动弹。
李文君想要说些什么,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亦邪,然而却忘了两人现在头贴的有多近,这一转头,直接就贴上了亦邪的唇角。
亦邪唇角扬起,直接扣住了李文君的后脑,只低声说了一句,“这次可是你主动的。”便加深了这个意外的吻。
李文君的手被解放,连忙推搡着亦邪,可惜亦邪稳坐如山,根本“不为所动”。
不一会儿,李文君就发现,自己的身侧竟然有一个影子延伸过来,她懊恼了一番,自己警惕性竟然那么的差,有人出现她都没有察觉,然而当她努力看向来人是谁的时候,不由直接僵在了原地。
只见身形单薄,脸色还很苍白,站在那里,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坏一样,阵阵是我见犹怜。
亦邪早就知道了李文君的出现,他不过是没有动弹罢了,不过这会儿李文君被花瑾的出现吓坏了,他也不好再继续吻下去,毕竟还是挣扎逃离比僵硬呆滞吻起来更有感觉一些。
亦邪同样看向来人,随即将李文君拉着站了起来,拥在身侧,又对着花瑾挑了挑眉道:“怎么了?才出来那么一会儿,你就想我了不成?”
花瑾咬着下唇,柔柔弱弱的看向亦邪,眼眸中还蕴含了些许泪水,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盈盈看着亦邪,眼泪就是不掉下来,却也没有收回的打算,这幅样子,几乎是个男人看了,都要位置疯狂了。
只可惜,花瑾遇到的,并不是一般的男人,亦邪根本就不买他的帐,只是蹙了蹙眉道:“你受了伤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跑到里来做什么!”
亦邪的语气淡定,根本就没有被人发现做坏事后的那种紧张慌乱。
花瑾声音虚弱的道:“我睁开眼睛后,发现你……还有李姑娘都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们抛下我了呢,这才跟出来找到了你们。”
亦邪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毕竟花瑾现在是伤员,只是淡淡道:“我与君儿出来散步而已,你受伤了就在床上好好休息,现在回去吧。”
趁着花瑾愣神的这会儿,亦邪已经牵着李文君的手,从她面前路过,李文君看得出来,花瑾还是喜欢亦邪的,而如今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牵着别的女人的手,刚刚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换了是她,她想她应该会抓狂吧!
看着亦邪的背影,李文君心中有些复杂,这样的亦邪,究竟是想怎么样,现在倒是似乎偏向于她,可是,亦邪难不成要左拥右抱,做享齐人之福吗?
想到这,李文君不由摇了摇头,不管亦邪做什么,都应该是跟她无关才对,不能因为刚刚的吻,她就开始胡思乱想!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要不去想,就能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