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雪是那么容易被县令拿捏住的?显然不是!
县令打着官腔,呵道:“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因为是公开审理,衙门口上还围着一些好事的百姓在看热闹,百姓们不由都为苏暮雪捏了一把冷汗,有些壮汉心里还为苏暮雪暗暗赞了一把,真带种啊!
苏暮雪冷冷道:“我不下跪是为了你好,真要是我跪了你,怕是折了你的福分不够,还会折了你的寿元。”
县令一时也被苏暮雪的气势镇住,顿时生出一身冷汗,随即又暗自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给吓唬住了!
苏暮雪的身家背景县令可是调查的一清二楚,不过是个寄宿在石家的孤女罢了,好像还是个失忆的,就算她以前有什么背景,现在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而已,若真是有背景的,等他娶了她,生米煮成熟饭后,说不定还能捞些好处。
“大胆刁民,本官乃朝廷命官,尔敢在本官面前无礼,就是藐视朝廷,本官念你初犯,便不与你计较,尔后可要配合本官审案,为朝廷做贡献!”
县令看着苏暮雪那美丽的小脸,到底是不忍心为难,雷声大雨点小的就那么过去了。随即,县令转向一旁的周大生等人,主审周大生。
其实,这案子根本就没什么难度,事实都摆在那了,这事儿随便谁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是栽赃嫁祸,就是耍赖诬陷。不然为什么只有一家人吃了石家的东西吃出问题?这玩意都卖了几个月了,学子们怎么就都没事儿?而且无仇无怨的,石家吃饱了撑的出来害人?
但是县令却不这么认为,或者说,他不打算这么认为,惊堂木一拍,他厉声道:“你们所卖之物乃是猪下水,这东西从未有人吃过,又是装那种肮脏之物的地方,如何能没有毒素,兴许是之前那些人都比较幸运,或者这东西吃多了才会吃出问题!”
石苗儿忍不住反驳,“大人,我们这些卖吃食的,把握不准量,通常都是多做一些,剩下也就自家吃了,我家几乎每次都吃这些,好吃着嘞,怎么也不见吃出问题来?何况这些东西,我们都是经过反复清洗,绝对干净后才做来吃的。”
县令眼珠转了转,问道:“你说你洗干净了,又如何能证明?”
石苗儿答道:“清洗到没有异味,自然就是干净了。”
其实,猪大肠之所以没人吃,就是因为,它不管怎么洗都是臭烘烘的,不然那些穷苦人家又怎么舍得丢掉呢!石家能清洗的没有异味,显然是有什么秘方了,县令是不在乎这什么秘方,不过是点小钱而已,但若是逼他们说出来,也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这样看来兴许能够威胁到苏暮雪也不一定。
县令冷冷道:“既然众人清洗过后都有异味,你们却说能洗干净,那就当场证明一下吧,你家是指着这些东西赚钱的,肯定不会用什么贵重物品来清洗,若是几文钱的材料,本官还是出得起的!”
听到这里,石苗儿也冷了脸,她本来以为这里面只是个误会,因为苏暮雪的事儿,他们一家算是得罪了县太爷家,因此要拿他们一家泄恨,所以才不管不顾的把人抓了来,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会出这样的损招。
只是,石苗儿并不怕这些,很久之前,苏暮雪就已经给她算过一笔账了,她家现在的摊子,也并不是靠着猪下水在支撑,反而因为那东西并不养生,她家供应的又多是书生这些不出力气的人,因此每日的饭食都比较讲究营养搭配。
公开处理方法后,这东西虽然好吃,但毕竟说出去不好听,富贵人家未必能看得上这道菜,大酒楼也就未必会抢这点生意,猪下水的价格,短期内也不会上涨太多,她家还可以十文钱一副的收,虽然增加了一些成本,但却省了劳动力,多出的时间做些别的,也能挣钱,算来算去,比起一直被有心人惦记着来看,她家是不亏的。
石苗儿朝苏暮雪和周大生看了一眼,见两人都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当下大声回道:“回大人,如果有材料的话,民女可以当场演示如何清洗,也好将这种清洗方法传扬出去,猪下水这东西,东齐国一整天不知道要扔掉多少,浪费食物不说,还是如此美味的食物,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县令却是愣了愣,没想到石苗儿会这样爽快的把赚钱的房子给公布出来,他又不是真的惦记人家的配方,一时竟有些无语。可是话都说出去了,若是不让石苗儿现场试试,他这面子还往哪搁?
当下,县令也只能名人找来了石苗儿要的东西,石苗儿还真就当场清洗了起来,弄得整个大堂里臭味熏天。那些围观的百姓,本来为了想看清楚赚钱的法子是怎么回事儿挤到最前面的人,无不后悔,掩鼻往后钻。
石苗儿在家清洗,还会拿湿帕子遮一遮,这会儿县令可不会给她拿什么湿帕子,她也被熏得够呛,然而看到县令那眉头皱得死紧,却为了维护官威而生生忍住的模样,石苗儿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果然,经过石苗儿的清洗后,猪下水已经完全没有异味了。
这案子审到这里,石苗儿已经基本证明了自己家的清白,县令却还不放过他们,干脆将受害人和大夫都请了过来。
大夫的证词是,那受害人确实吃了一些肮脏之物,导致的中毒情况。而受害人竟然还有人证在场,他最后就是吃了猪下水后,才吃出的问题。
于是,这事儿就又陷入了僵局。
受害人那一方声称是石苗儿偷懒,兴许就是有那么一两根猪大肠没有洗干净,被他给赶上了呢!
石苗儿则是为自己辩护,受害人也有可能是从别处弄来的猪大肠,甚至可能是自己做了不干净的猪大肠,吃出问题后来陷害她家。毕竟,虽然目前只有她家一家做猪下水在卖,但谁又规定了,不能买来自己做?
苏暮雪听了许久,这会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县令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不帮石家也不帮受害人,看着两方在底下辩护,还不时看看苏暮雪,好似在说,如果苏暮雪有所表示,他立马就帮石家脱罪。
苏暮雪慵懒的扭了扭已经累了的小腰,漫不经心的道:“县令大人,这事儿说到底就是那个丑男人状告石家人的吃食有问题,虽然我不知道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判,但是我姓苏,除了在她家住了几天,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这事儿好像跟我一文钱关系也没有,既然如此,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站在他们那一群人里比较合适。”
苏暮雪指了指围观的人群,说着便走了出去,围观人群都被苏暮雪这个样子给弄蒙了,一开始众人都以为她是石家的亲戚,大放厥词的时候,以为她会挨板子,结果到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于是,没人敢惹苏暮雪,围观群众自动自发的给苏暮雪让出了一条小路,让苏暮雪走了出去。
县令被气的肝儿疼,又怕下令拿人真把人给弄上了,还是他自己心疼,可不抓回来,刚刚那娇俏的小模样,又让他心里痒痒,真是郁闷至极。
当下,县令也没有了审案的心思,看着苏暮雪对石家的清冷态度,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本想随便判一判也就罢了,却又被石苗儿“实事求是”的辩论给说的哑口无言,最终石家无罪,反而因传扬美食而有功。“受害人”则被判了诬告,但念其自己受罪,就关他半个月以示惩戒。
苏暮雪有些无语,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就解决,早知道她就早点走出来了,干嘛在那傻站着,怪累的。
苏暮雪去了上次来过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进屋便歪在了床上,闭目养神,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觉得最近越来越容易疲惫,一点都不像个修士。
石家人其实都明白苏暮雪为什么会那样说,因此并没有对苏暮雪产生隔阂,被放出来后,便收到了苏暮雪找人带给他们的消息,于是一家人也来了客栈里,苏暮雪觉得,这事儿是因她而起,应该好好补偿一下石家人,因此都大方的定了上房。
石苗儿一边抱怨着苏暮雪花钱太过大手大脚了,一边却又忍不住有些欢喜,她还是第一次住布置的这样富贵精致的屋子呢!
住了一个晚上,虽然周大生拍胸脯保证,说以后要让石苗儿天天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但石苗儿依旧恋恋不舍,好在石苗儿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孩子,她也就是羡慕了一下,便招呼着众人,要赶紧回家,毕竟石头肯定还担心着他们呢。
然而,当他们才走出客栈后,便收到了不少的指指点点,很显然,他们已经出名了,但照昨天的事情来看,应该是好名声才对,为什么那些人的脸色看起来那样不善?
苏暮雪放开神识,仔细听着那些人究竟在说些什么,等她听清了内容后,当下就沉了脸。
石苗儿最先发现了苏暮雪的异常,小声问道:“雪儿姐姐,出什么事了?”
苏暮雪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县令竟然带了县令夫人,以及一个穿红着绿的媒婆,共几个小厮丫鬟抬着个红箱子向他们走来。
县令和县令夫人下了轿子,直接迎上苏暮雪等人。县令夫人的脸色很不好,却又只能佯装着笑意。
苏暮雪对着县令冷冷道:“你觉得你有多少福分能供你这样挥霍?”
县令却似对苏暮雪着了魔一般,只想着得到苏暮雪,昨天退堂后,他竟鬼使神差的命人散播了谣言,说苏暮雪上次来县里参加赏梅宴后,住在县里的晚上,是跟他在一起。
事已至此,县令越发冷静下来,这事儿传出去,他就没有回头路了,为了挽回他的声誉,县令夫人不得不答应县令的要求,带人大张旗鼓的来提亲,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县令夫人上前道:“妹妹这性子我是最爱的,那些爷们啊,可不能太给他们好脸色,惯得他们没个分寸,不过妹妹,这事儿不宜在这里说,你看是我们进客栈再谈,还是回府上商量?”
苏暮雪避开了县令夫人想要抓上来的手,她其实不太讨厌县令夫人,说起来县令夫人其实很聪明,只是被县令给耽误了罢了,不过既然县令夫人选择了和县令站在一边,那便只能是她所嫌弃的人了。
“你们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苏暮雪顿了顿,周身瞬间凝聚起一股强大的气场,“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我攀姐妹,你们想说的事情都咽回肚子里,我便不与你们计较。”
县令却是做出一副愧疚的神色,上前对着苏暮雪作了一个揖,这动作在一旁的人看来,实在是太过谦卑了,县令为难的道:“那天,是我喝醉了,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怪罪,我会负责的。”
一旁有还不知道流言的人,这会儿也听明白了七八分,只想着怪不得昨天苏暮雪大闹公堂,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呢!
“放肆!”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