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这里商量的倒是好,如今也只等着石头脑袋上的伤好全,刘氏的病情也好些,便动身往镇上去,却没想到,不过本家那边不过安生了五六天,又闹出事儿来。
“四婶子这是什么意思?”石苗儿见杨氏带了两男两女过来,心中有些犯嘀咕,脸上却装着镇定的样子。
杨氏带来的人中,有一个穿红着绿的妇人,涂脂抹粉扭腰摆臀的模样,差点没让石苗儿吓呆在当场。
苏暮雪见到那妇人第一眼,脑海里倒是反映出一个名词,媒婆。
杨媒婆跟杨氏是一个姓出来的本家,今儿被杨氏的嫂子许了好处过来,不由尽职的开口打圆场道:“哟,这位侄女真是伶俐的很,侄女也别恼,我们今天上门啊,是有好事来的,侄女还不快请我们进去,也跟你娘说个喜事!”
石苗儿冷哼道:“喜事?我看不是吧?这么多人都气哼哼的过来,我还以为是来打架的呢!”
“大侄女说的这是什么话!”杨媒婆像老母鸡般“咯咯咯”的笑了一阵又道,“大侄女瞧我这身喜庆装扮,也不能是旁的事儿不是,快且让我们进去,这事儿可是得同你娘说才好。”
杨媒婆的话倒还算客气,杨氏却不耐烦磨叽这些,反正这院子她是来惯了的,哪一次还是让人请进门的?干脆一边扒拉着石苗儿的身子往屋里走,一边对身后人道:“杨姐姐,哥哥嫂子,正哥儿,快进来,我这侄女忒不懂事,哪有让客人站在外面的道理。”
说完,杨氏已率先走进了屋里。
后面的人一件这情形,干脆也跟了进去,从镇上赶了那么大老远的路过来,就算是坐了牛车,也累的不行,杨氏又不是个大方的,连她家都没进,水也没给一口,就把人领了过来,这会儿几人早就都又累又渴。
石苗儿和苏暮雪也赶紧跟了进去,进屋一看,床上只有一个刘氏,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做声。
石头这几天已经好多了,都开始嚷嚷着要早些去学堂了,但为了安全起见,苏暮雪还是让石头再修养半个月再说,不过下床活动已经很自如了。石头刚才还在屋子里,这会儿却不见人影,想必是刘氏把人从窗户送出去,让他找人帮忙去了。
杨氏压根就没想起来一个小孩子,进来也不问好,直接一屁股坐在床上,又招呼了几人都要坐下,把刘氏这个病人挤得都没歇着的地方,倒是两个男子都坐在了一旁的稻草上,也不知道是因为避嫌,还是怕刘氏给他们过了病气。
刘氏皱眉,她的病已经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却因为刚刚帮石头跳窗子,有些脱力,这会儿气色显得很是憔悴。
“四弟妹,你带的这些人是来做什么?”
杨氏呵呵笑道:“自然是好事了,弟妹还要恭喜三嫂了呢!”
杨媒婆接着道:“是啊,我们今儿可不就是上门来提亲的,是门好亲事呢!大妹子看看这后生如何,便给你家做个女婿,可不是便宜。”
杨媒婆口中的后生便是一起来的男子中,年纪娇小的那个,也就是杨氏口中的正哥儿。
杨文正从一进院子,见着了苏暮雪之后,眼神便一直偷瞄苏暮雪,瞄着瞄着,自己还脸红起来,若苏暮雪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姑娘,只怕早就羞臊的躲起来去了。
不过苏暮雪是谁?就算她平心静气的在这个小村子里待了十几天,也不可能变成这里的土著,一个十几岁孩子的眼神算什么,好吧,在她眼里,十六岁的杨文正,怎么看都像是个孩子。
让苏暮雪赶到不舒服的是,现在正坐在杨文正身边男子的眼神,从院子里她就发现男人在打量她了,那眼神中带着让人恶心的贪婪,苏暮雪脑海中忽然就闪出一个词,扒灰。
其实苏暮雪不大记得扒灰是什么意思了,但直接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还能让那难人好过不成?看他现在左挠挠,又挠挠,已经分不出心神来看她,她的心情颇好。嗯哼,现在让他先挠着,等他今天晚上,就知道什么叫皮肤溃烂的滋味了。
倒是杨文正嘛,虽然一直在偷瞄她,但还不至于让人觉得恶心,苏暮雪也懒得搭理他,到底无缘无故下在普通凡人身上用多了手段,她自己也要倒霉的。
刘氏心里却是一咯噔,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要向石苗儿提亲,倒是没想起前几天本家那边提起的关于苏暮雪那事儿,她只觉得杨氏带人过来,肯定没什么好心。
“这位大姐可不要这样说,我家闺女年纪还小。”
其实,石苗儿十二岁的年纪也已经不算小了,农村里这时候正是相看人家的好年岁,只是石苗儿长得瘦小,一般人见她都会以为只有十岁。
杨媒婆看了一眼一旁的石苗儿,不大在意的笑道:“妹子说笑了,我说的自然是你家这位大些的闺女。”
说着,看向苏暮雪开始夸赞了起来,“不是我说,这闺女长得可真是出挑的紧,瞧那小脸俊的,只比那天仙也不差什么,我都恨不得领回去自己养着了,可惜了我家没个合适的小子,倒是要便宜大武哥家了。”
“这位大姐说话注意些!我们可没答应什么婚事,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可不是让你这样糟践的!”刘氏被杨媒婆的话气得不行,谁家媒婆第一次上门说亲就带着男子过来想看的?这群人也是欺人太甚!
杨氏却是白了刘氏一眼,道:“三嫂子装什么清高呢,不知道在哪拐来这么个俊俏的小娘子,给你家贴补了不少银子吧?还不是打着将来把人卖了赚银子的目的,这会子舍不得,只怕是小娘子手中还有银子没贴补完吧?”
“四弟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刘氏脸色被气的发白,却显然不会跟人吵架,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
石苗儿却是看不下去了,她冷哼一声道:“我姐姐的婚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都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其实,石苗儿也不了解来人的性子,但既然是杨氏带来的人,在石苗儿心里那可就是恶人,她是绝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雪儿姐姐被杨氏祸害的。
苏暮雪冷眼看着,刘氏的懦弱,这个家里若不是十二岁的石苗儿撑着,只怕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其实现在也不过剩了点骨头渣罢了,但石苗儿有着不错的成长空间,是个值得帮一把的。
杨氏却是不高兴了,吊梢眼一瞪,对着石苗儿道:“你这死妮子,我跟你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还不快滚去拿点吃的喝的招待客人,一点规矩都不懂,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四弟妹,你这说的什么话,苗儿再不好也是我闺女,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来管教。”
石苗儿一下扑到刘氏身边,轻拍着刘氏的背道:“娘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有人听不懂人话,咱不能跟她们一般计较。”
刘氏也听不惯石苗儿讽刺杨氏的话,狠瞪了石苗儿一眼,却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落她的面子,只想着等人都走后,要好好教教石苗儿,不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那么刻薄。
杨氏怎么可能听得别人骂她不是人,上前抓了石苗儿就在她背上使劲儿拍打了两下,高声尖利的道:“你这死丫头,我让你胡说八道,还敢骂我了,你个小贱种,看我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石家大门朝哪开了!”
石苗儿被打的突然,众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石苗儿小小的身子,哪里是杨氏的对手,挣扎两下却是挣扎不过,只呲牙咧嘴的嚷道:“好好的就要打骂我,四婶从哪雪来的泼妇行径?我再不好也是你侄女,我的种贱,跟你家也是一个种!”
杨氏气的咬牙,这会儿刘氏也已经扑到杨氏身上,虽然石苗儿仍然没有挣脱,但杨氏的手臂被刘氏抱着,也没法再抬手打人。
苏暮雪冷冷的道:“我是不知道石家的大门朝哪开,但却知道衙门的大门朝南开,杨氏你再不住手,咱们就去衙门口击鼓,到县老爷那说道说道,旁的事儿我是不知道,但上回我的东西被谁抢走了,这事儿我可没忘。”
杨氏一听便有些心虚,以前东西都是石苗儿一家的,都是石家人,这事儿只要石老头和周氏压着,县太爷就管不到人家家里来,但若东西是苏暮雪的,苏暮雪到底不是石家人,这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杨氏虽然心虚,但她不过是个乡野妇人,虽然听见县老爷会害怕,但并不觉得苏暮雪会真的带她去找县老爷,说白了,就是官太大了,官老爷是谁说见就见的?要是苏暮雪说的是村长,她兴许还能怕几分。
倒是一旁的杨文正见了苏暮雪的模样,只觉眼前的美人冷艳高傲,像寒梅一般高洁,心中喜欢的紧,又见杨氏的泼妇行径,他一个读书人,很是看不惯杨氏的行为,今天本是来给他提亲的,好好的气氛都被杨氏给搅合了,心中十分不喜,只得拉了拉他娘的袖子。
钱氏看出儿子是看上了苏暮雪,她自己也十分看不上这个小姑子,只是碍于情面也不好说重话,只得开口打圆场道:“好了小妹,今儿是正哥儿的好日子,你就别跟她们计较了。”
杨文正对钱氏这个说法其实是不满的,但看杨氏撒了手,便也就罢了,只歉意的看了苏暮雪一眼,只可惜苏暮雪压根就没关注杨文正,杨文正的什么眼神,她也没看见。
杨氏“哼”了一声道:“今儿我就给正哥儿一个面子,你们还不赶紧把那丫头的生辰八字,户籍都拿出来,写了婚书,这事儿就算完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苏暮雪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这样一句话,她失忆后总会这样,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词儿或话,却又觉得不是她从身边人这里学来的,不由噗嗤一笑。
杨文正见了苏暮雪的笑容,更加痴迷起来,竟是自己上前对着苏暮雪作了一揖,道:“在下杨文正,今日一见姑娘的天人之姿,顿时心生倾慕,仿若前世已然相识,愿与姑娘定下白首之约,此生不相离弃,若是姑娘有意,还请姑娘给在下一件信物,这块玉佩,便是在下的信物。”
苏暮雪冷眼瞧着杨文正这做派,怎么看都是落魄书生和小姐的话本子看多了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只淡淡的给了他两个字,“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