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言这话题转的实在太过生石更,关静萱听出来了,却没有追问。因为关静萱知道,方谨言若是想说,就不会转移话题了。对于方谨言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关静萱不会逼问,因为她自己,也没法完全向方谨言坦白。
想到这里,关静萱也假装思考起来,一边还喃喃道,“当初咱们,好像坐了挺久的马车吧?”至于方向,他们在马车之中,几乎是无法确定的。不要说方向了,就连有没有绕圈走回头路,他们也都不确定。
方谨言和关静萱不知道的是,暗一和暗十七并不是带着方老爷连夜赶路的,而是天开始蒙蒙亮之后,才开始驱赶马车前行。因为便是他们连夜赶到了庄子上,也不可能把主子们叫起问他的话。
暗十七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眼依旧闭着眼睛的方老爷,不大确定地问,“老大,我那一下,是不是敲得太重了点?怎么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闻言,暗一把手中的缰绳递给暗十七,而后也撩开帘子看了看,“没醒还不好,要是醒了闹腾,你还得再敲他一次。这人哪,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敲两次,不然非死即傻,那么对主子来说,就没有用处了。只能随便往这山里一丢,这天寒地冻的,饥肠辘辘的野兽,可是不少。这么大一块肉,够一窝狼吃好一会儿的了。”
在暗十七看来,暗一从来不是这么多话的人,这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暗十七有些许的不适应,但很快,暗十七皱了皱眉,他比较关心的是,“啊?不能敲两次的吗?”
暗一:“......”不想和这蠢蛋说话,听说蠢也是会传染的。
马车之内,方老爷闭着的眼睛剧烈地动了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暗十七‘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瞬间,暗十七就苦了脸,“老大?我腰疼。这方老爷能不能你扛着进去?”
“为什么要扛?”
“不扛着难道拖着走?”暗十七想了想,“是头朝地拖呢,还是脚朝地拖呢?”
“难道他不能自己走吗?”
“自己走?他不是还昏着吗?”
暗一没搭理暗十七,直接掀开了马车帘子,冲着里头就说,“方老爷,您看您老是自己走呢?还是要咱们兄弟拖着你走?”至于扛的选项,暗一根本不想给,他虽然在暗十七跟前装的没事儿人一样,其实也差点儿被方老爷累死,实在是,太沉了,比猪都沉。
方老爷暂时没吭气,暗一也不急,“十七,来搭把手,把方老爷拖出来。”
才刚碰到方老爷的脚,他就睁开了眼,“老夫自己能走。”
暗十七被突然醒来的方老爷吓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哦,你刚才一直在装睡!”
暗十七还想说些什么,暗一拍了拍他的肩,“咱们的任务结束了,别废话。”
方老爷到庄子里的时候,庆丰帝和郑皇后正在用早膳。主子用饭的时候,若非是天大的事,刘嬷嬷他们都是不敢打搅的。
庆丰帝放下了筷子,一旁本来还在用饭的郑皇后也很快放下。庆丰帝看了郑皇后一会儿,“那个方家的,宣来问个话吧。”
闻言,郑皇后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而后转头和身边的刘嬷嬷说,“去问问,他们回来了没有。”
刘嬷嬷出去之后,郑皇后冲着看向她的庆丰帝笑了笑,“方家那位,臣妾已经自作主张,让人去请来了。臣妾想着,若是皇上不肯见,不想见,那臣妾就命人怎么给他带回来的,再怎么给他送回去。”
很快,刘嬷嬷就进屋禀告,说是人刚送到一会儿。
“刚到?”郑皇后想了想,“给他用过早膳了吗?”
刘嬷嬷摇了摇头,暗卫给他扎成那样,只怕是没有的。
“那先让他吃点东西。”年纪大了,可经不起饿,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庆丰帝并未反对,若是按他说的办,这会儿暗卫才刚往外传消息呢。
方老爷身上、手上的绳子被解开,虽然不是扎得太紧,但扎的时间不短,也够方老爷难受的了。方老爷活动了一番,用手在自己身上捏了捏,一个丫鬟走到了他跟前,“请您随奴婢来。”
“干什么?”方老爷有些警惕地问。
“主子吩咐了,要问您话,但是问话之前,让您先用早膳。”
“你们主子是谁?”
“请您随奴婢来。”
晚上没有睡好,又被绑着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方老爷不但累,困,还饿的厉害。见到吃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是往嘴里塞。急吃了两口后,方老爷又改了主意,开始细嚼慢咽。他现在还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得想想对方的身份,想想自己的应对话语。
“主子吩咐了,给您两盏茶时间用早膳,已经过去一盏茶时间了。”方老爷还在思索中呢,一旁的丫鬟说话了,闻言,方老爷呛了起来,这什么人家,还规定人家早膳要吃多久的?
这顿吃完,还不知道给不给下顿,方老爷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又开始狂吃。吃的多,他才能撑得久。
说是两盏茶时间,还就真的是两盏茶时间。方老爷嘴里、手里都是满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才满满一桌的食物在他跟前被一同撤下。
食物撤下去之后,有丫鬟开始准备服侍方老爷洗漱。
“先等等,等我吃完。”
这一回,丫鬟倒是有了些耐性。
“你们的主子是谁?”被草草收拾了一番,方老爷又问。虽然知道,也许这些人不会给他答案。
丫鬟确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开了门,“请随奴婢来。”
庆丰帝和郑皇后一左一右地坐着,等了一会儿,庆丰帝有些不耐烦,“人怎么还没过来?”
“皇上,再耐心等等,您还不知道咱们下头的那些人吗?做人最是认真,只怕,还得给他好好收拾一番,才会带他过来的。”
在庆丰帝耐心告罄之前,外头响起了通报声。郑皇后冲着刘嬷嬷点了点头,方老爷慢慢地走进了屋。
方老爷一直是在富贵窝里待着的,又是生意人,十分有眼力劲,一看这两人的穿着打扮,还有气度,心里顿时就那么一咯噔,因为他想起了方谨言和关静萱说的,见过不止一次的所谓贵人,那个送嘟嘟平安扣的贵人。
原来贵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吗?难道,这就是谨言的生身父母?若他们真是,这样的人家又怎么会把谨言托付给他一介小商贾呢?对,多年之前,方老爷只是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远远没有今天的富贵。
郑皇后注意到,方老爷自进屋见到她和圣上开始,本来十分坦然的面容突然就变得慌张。
见方老爷不但直视圣颜,还开始仔细打量,刘嬷嬷正准备出声呵斥,郑皇后已经朝着她摇了摇头
见方老爷停止打量,垂下头去想着什么,郑皇后开了口,“你是,方志豪?”
方老爷闻言,点了点头。
“主子问话,要大声回答。”见主子纡尊降贵问话,方老爷却只是点头,刘嬷嬷略有些不满的提点道。
人在屋檐下,方老爷张了张嘴,应了声,“是,在下方志豪。”
“你有一子?”
“是,确有一子。”听郑皇后问起方谨言,方老爷紧张了起来,心道,果然。
“他叫什么?”
“谨言,谨言慎行的谨言,方谨言。”
“方谨言,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是……”方老爷很顺溜地报了方谨言的八字,那是暗卫查得到的,写在户籍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