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管家再三确认了方老爷屋中的财物未失。拿着放在原处的钥匙,方谨言又和管家一块儿去查了家中的库房,门锁未被动过。进去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库房之中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堆满了灰,明显除了他们,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最后,方谨言才依关静萱所言,让管家命下人,挖开了昨天埋银锭的那些土坑。清点了一番之后,只少了几个银锭。大部分,都好好儿的。
因为银锭少了,管家寻得方谨言的同意之后,将这些银锭重新封回了箱中,而后将箱子全部摆进了库房之中。
其实此刻,方谨言更希望埋在地里的银锭被全数挖走带走,因为那就证明,那些人是求财的。如果不是求财,他真的不知道,他们求的是什么。
关静萱将怀里的嘟嘟往上托了托,有些不确定地说,“其实昨晚,我好像有听到一些不大正常的动静。”
“什么?你听到了?什么时候?你既然听到了,怎么不叫醒我呢?”
虽然方谨言的语气不大好,但见他满脸急切,关静萱还是一五一十地说,“就是我给嘟嘟喂乃的那阵子,我当时也犯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曾经叫过你,想问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但你睡的比我还迷糊,以为我叫你是让你给嘟嘟换尿片呢。”
关静萱这么一说,方谨言隐约觉得有些印象,然后懊恼不已,若是他昨天清醒点就好了,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那么具体,你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关静萱皱眉想了想,“不是什么太大的动静,就是……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
“还有呢?”
“没有了,就那一声,因为后来没动静了,所以我才以为是我听错了。”
方谨言顿时颓然,关静萱这话,说了其实等于没说。
关静萱也很沮丧,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昨天听到动静,出去看看就好了。”良久,关静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方谨言摇了摇头,“不,那些人既然能把爹带走而不惊动我们,那么,就算你真的出去看了,也许不过是多丢一个人。”
关静萱握了握方谨言的手,觉得他的手很有些冰冷,“你说,会是谁呢?又为什么,要把爹带走呢?”
“我不知道。”方谨言此刻,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只能等,等消息,不论那些人是求财还是求别的什么,一定会有消息的。
方老爷被人掳走了,几近悄无声息地,府里的人都有些惶惶不安。但方谨言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自己其实也无措,又怎么能安抚别人的不安呢?
“方谨言,多少吃点儿东西吧。”如果可以,关静萱也想陪着方谨言不吃,但她在给嘟嘟喂乃,还没到时间呢,肚子就开始饿了,这到了时间,肚子更是饿得难受。她不是没心没肺,只是,她是一个娘亲,得先顾着嘟嘟。
“我不想吃,没胃口。”
“你就算不吃饭,也吃点儿菜吧,今天的烤鸡,还是做得很地道的。”关静萱说着,准备给方谨言夹一个鸡腿。
“我说了,我不吃!”方谨言的声音猛地放大,吓了关静萱一跳,这一惊,鸡腿就重新落回了盘子里。
那声音,将方谨言的理智拉了回来,他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抱歉,刚才我语气不好。”
方谨言说完之后,却没有听到关静萱的回应。方谨言心虚地看向她,这才发现,关静萱正盯着那个差点儿就落到桌上的鸡腿发呆。虽然依旧没有胃口,但方谨言还是拿起了筷子,将那个鸡腿夹到了碗里,“阿萱,你别生气,我吃就是。”
“方谨言。”
方谨言才刚把鸡腿塞到嘴里咬了一口,还没开始嚼呢,关静萱就唤了他一声。这一刻,他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没办法,只得随意咬了几口,勉强咽了下去。
“嗯,怎么了?”
“今天这烤鸡……”关静萱还没说完呢,方谨言立马就接了口,“嗯,很好吃,还和原来一样好吃。”
“不是,今天这烤鸡居然上桌了。”
听关静萱说的这话,方谨言一时有些懵,烤鸡不上桌,还能上哪儿去?总不能还回鸡圈去吧?
见方谨言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关静萱那个着急啊,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勉强道,“不是,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大厨都是有做烤鸡的,但是我们几乎都是吃不到烤鸡的,因为……那些人,你明白吗?方谨言?”
虽然关静萱说的并不大明白,但是方谨言很快就恍然大悟,“你是说?”
关静萱猛点头,“平日里,只要他们不想,我们都没法察觉他们的存在,所以,你说咱爹会不会是被他们带走的?”关静萱那个懊恼啊,居然没有一开始就往那些人身上想。
方谨言却摇了摇头,“也有可能,他们只是吃腻了烤鸡。”方谨言觉得,那些人虽然潜伏在他们的宅子里,但是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做的反而都是向着他们的事,所以他并不认为方老爷失踪的这事,是他们做的。
方谨言所言,确实也是有可能性的。关静萱想了想,“有办法。”
当天,厨房里的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真是不到关键时候就完全看不出来,原来他们的少夫人是这样的人。公爹都下落不明了,她居然还有心思大吃大喝,点的全都是荤菜,把他们一厨房的人都弄得人仰马翻的。
因为怕厨房的人糊涂或者记岔,关静萱要了什么菜,全都写了下来。待得菜全部被端上来之后,关静萱一样一样地对照了过去,最后,她冲着方谨言摇了摇头,“没少,一样都没少,所有菜在厨房里都放了至少半个时辰。我还特别交待了厨房的人,菜做好了之后,全部搁在厨房,让他们全都各自回房。方谨言,也许真是他们。”
就算知道是他们,方谨言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因为他们当初不论是去还是回来,都没有刻意去记路线,因为觉得,不会再去第二趟,而且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但此刻,方谨言有那么些后悔了。不管什么事,都该未雨绸缪才是。
“就算是他们又怎么样呢?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不,我觉得现在我们最先该想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把爹带走。原因是什么?从那位夫人送给嘟嘟的平安扣,到给嘟嘟更换的衣裳,给你我替换的衣裳,不论哪样,都能看出她不是一般人,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侍卫,说明她身份显贵,那样的人,把咱爹弄去能问出什么来呢?难不成,是问爹赚银子的方法?还是,要让爹为她办事?如果是要让爹为他们办事,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来请呢,就像当初请你我一块儿去接嘟嘟一样。”
从关静萱提起平安扣,方谨言就已经开始失神。他早该想到的,那些人之所以待在府里,应该不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替他们解决问题,而是……对他的身份,有了怀疑。
他的身份,他自己自然是不能证明的,但是他爹可以。那些人把他爹弄去,是为了从他爹口中打听出他真实的身份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是该等在府里,还是该带着阿萱和嘟嘟走呢?究竟,要不要赌一赌?
“方谨言!”
“嗯?”
“你在想什么?”
“啊,没事,我就是在想,那个庄子,究竟在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