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着那个女子狼狈的从残破的马车中出来,路子书知道了她是心之所牵、魂之所系,是这一生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所有的矜持全部瓦解,路子书冲了过去,忘形的张开双臂,将她紧拥入怀,杜蕙兰知道这一刻自己是幸福的。
四周静默无声了,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的身上。
“姑姑,姑姑,姑姑??????”一声又一声的低低呢喃,传入了杜蕙兰的耳中,仰头看着路子书嘴角残留的血迹,伸手轻触碰,“疼吗。”
“再疼也比不过失去你来的疼痛。”面对劫后重生的杜蕙兰,路子书忘情的说着,内心从没这一刻清明,以后再不想默默的站在杜蕙兰身边,他要和她并肩而走。
“出发去月星城。”一个刚强有力的声音响起,打断两人的深情,杜蕙兰惊醒推开路子书,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哥。”
“蕙兰,既然身体无恙,此地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赶紧离开。”路壕堑翻身上马,准备出发,对于路子书和杜蕙兰暧昧不清的举动视而不见。
朝路壕堑点点头,杜蕙兰心思迅速的变换着,虽说这个哥哥以前很是宠溺自己,但十几年未相见,不知他的心是否还和从前一样,而且还让他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当着那么多月星城的人的面,和路子书那样露骨的互拥着,还说出那样的话,想想就发窘,以前和段干朔烁的儿女情,路壕堑是宠溺自己才答应两人,但现在是路子书,他的儿子,自己的侄子,还会如当初那般任由自己胡来吗?答案是否定的。
看着杜蕙兰毫不犹豫的推开自己,埋首转进一辆崭新的马车,路子书的眼眸变得黝黑而深邃。
白千代看着他们无息的幽叹着,这两人的情路一片黑暗茫然,“子书,好好照顾她,我就此别过。”
杜蕙兰从车中探头出来,“千代,你这是要去南郡吗?”又要和一个朋友分开,油然而生的失落,从嘴中吐露而出。
听出杜蕙兰口中的沙哑的语气,白千代走到马车旁,看着她不舍的神情,手情不自禁的伸向她的脸颊,瞬间有转移到她的额头,手指轻弹一下,这样的举动使得在场的所有人石化掉,“是的,南郡见。”话落打马而驰,留下滚滚灰尘,呛得杜蕙兰直咳,赶紧转入马车内,这白千代总是跟人作对,走了也不安点好心。
昨夜一宿没睡,杜蕙兰进入车中到头就睡,等她醒来已到了月星城内的紫京宫。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紫京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宫门口早有人等在那了,“子书哥哥。”林星看着那个心念的人从马上下来,疾跑到他身侧,拽着他的手臂撒娇,引来一片笑声。
杜蕙兰从马车出来,就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亲密的紧贴在路子书的身旁,那个女子叫林星,是月星城右护法的女儿,离开这里时她还是个小姑娘,没想现在已是婷婷玉立的少女,低垂着眸子走下马车。
听到身后的动静,路子书闪电般的和林星拉开距离,转身看向后头,林星瘪瘪嘴:这人回来怎么就变生疏了,以前可不会这样。
顺着路子书的视线看到了杜蕙兰,眼前一亮,暗叹路家的豆蔻飘凌果真惊人,“莫非你就是兰姑姑,爹爹说你要来,我早就在这等了,我好喜欢你,我想好了以后也要去宜兰书院读书,谁说女子不如男,你就是我们女子的典范,昙花盛宴,兰步天下,这是现在最流行的一句话,连西篱的太子也没你的名头响亮??????”
见林星的嘴唇没完没了的张合着,杜蕙兰只能尴尬微笑着点头,没想自己的声名已这么响亮。
“你个丫头片子,天天念叨着子书哥哥,现在人回来,快去找他玩,别拖着你兰姑姑。”老城主路正见林星缠着杜蕙兰不放,插口道,自己女儿回来还没打招呼呢,尽让别人给先抢去说了。
“义父,你可好。”正想谁能帮自己脱离林星的口海,杜蕙兰赶紧走到路正的身旁出声道,这虽是头一次见老城主,但从刚才见到他时,就感觉看到了自己的爷爷,脑子里不断的闪现出路正对杜蕙兰宠溺的画面,他们的感情比亲父还亲
“好,好,好。”路正哑着声音只说了三个字,肚里饱含着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看着路正喜极而泣的样子,杜蕙兰知道有些感情是不会变得,即使他们已有十多年未见,但还亲如当初,这里是她的家,站这里的人都是她的亲人。
由于一天的疾驰,大家都挺累的,于是就草草的吃完饭,都去休息了,而杜蕙兰再马车里睡了一天,这会倒不觉得困,相反还精神的很,凭着脑中的记忆在花园里散步。
刚到宫门口时,知道林星口若悬河,没想路正更上一层楼,那话简直绵绵江水永不断,为保护自己的耳朵不被摧残,就借口离开了,现在想想那老城主聊的意犹未尽的样子就好笑。
望着前面写着梨园两个字,心中一阵错愕,这里是紫京宫的最东面,是林星所住的地方,老城主平时太孤寂,而林星大大咧咧的样子胜讨他喜欢,于是林星就这样的入住到紫京宫里,但旁人都知道不止是这个原因,更多的是老城主想凑合路子书和林星,想要等拿着纠缠的女子来找路子书,也不知是何年马月,根本就不实际,眼看着路子书的年龄越来越大,老城主想看孙子的心也越来越急切,于是就让林星住进了梨园。
而杜蕙兰的梅园则是在西面,和她现在走的方向正相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梨园,难道就因为饭桌上路子书答应林星来梨园调弄刚弄来的新琴吗?
神斧鬼差的走进去,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
从门缝间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林星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子书哥哥,你觉得星儿弹的怎样?”林星弄完最后一个音符问道。
路子书睁开半眯着的眼,朝房门口望去,勾起嘴角,“很好。”起身向外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林星。
看着一个白影越来越接近,杜蕙兰赶紧飞离而去,可不想让人误认作偷窥狂,慌乱中却没觉察到后面一个身影紧跟着她。
杜蕙兰在一片青松翠柏之中飘落下来,暗拍胸口,刚才太紧张了,想起林星那句‘子书哥哥’心里就来烦闷,狠狠的踢着脚下的碎石路,嘴里瞎嚷着,“子书哥哥,子书哥哥,两个人都这么大了,还叫这么肉麻,也不害臊,路子书你王八蛋,心里想着一个,手里捧着一个,脑子想着一个。”越说越想路子书,想起在宜兰书院时,有数不尽的狂欢,每一个黑夜,都充满了最美丽的回忆,也好想叫他一声‘子书哥哥’。
把身上的配饰全部解下,脱下外套,扑通一声跳入水里,现在感觉周身憋闷的很,只想欢畅淋漓的游一场,却不想她的举动全落入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杜蕙兰爬出水面时,已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了,半蹲在湖边,低首紧握拳头狠狠的捶向地面,为什么还是在想他,为什么是他,心中似有所念,蹦出一句令自己发抖的话,“子书哥哥。”脑子嗡嗡直响,不承认这真是自己嘴里说出的,不敢相信,看来还是没清醒,想再次投入到湖里,没想一个白色的身影闪到她跟前。
“叫我什么事?”路子书低笑着出声。
“你怎么在这?”杜蕙兰一怔,不知路子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不是在林星那吗?不知他来这多久了,恨得想打爆自己的嘴巴,被那句‘子书哥哥‘给害惨了。
“从你离开梨园,我就跟在你后面了。”路子书边说边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杜蕙兰的身上。
要是现在有个狗洞,杜蕙兰回毫不犹豫的钻进去,这么说刚才那傻样全被路子书给瞧去了,恼之悔之。
“还不起来,着凉了可不好。”
被路子书这么一说,杜惠兰还真觉得全身冰凉透底,心还想着那句令自己发颤的话,幸好路子书没提及,在杜惠兰暗自庆幸时,路子书吐出一句让杜惠兰想逃离的话。
“你若真想叫我‘子书哥哥’,大可明着叫,不必那么忌讳的暗地里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