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我醒来后发现,大海一脸愁容,两眼泪汪汪的注视着我,我向她问道。
大海立马转过了头去,背对着我,擦拭着眼泪。
“在想什么了?”我努力的坐了起来,又问她。
大海哭哭啼啼的默不作声。
“没关系的,”我故作坦然的说,“要是这次我真的死了,记得每年我的忌日,给我烧上几个亿就行了。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就缺钱。”我吓唬她说。
或许我本不应该这样的吓唬大海,但我说话就是这种,脱口而出,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模式。
“什么死不死的。你不能死,我也不许你死。你说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向王叔和王婶他们交代啊?”大海质问我说。
我就知道大海一定在胡思乱想着些什么东西,果然不出我所预料。我安慰她说:“医生都说了,我会好起来的,不会有任何闪失,更不会死。”
“但要是……”
“停,停!”我打断了大海继续的悲观情绪,“得了您嘞!没有但是的,你就放心好了。”
大海低沉着头,又关掉了自己的声音(默不作声),像是一位站在老师面前,范了错的小孩子样。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已经去拜访过阎王他老人家了,阎王老爷明确表态,不收我。你就放心好了。”
大海稍稍的抬起了些头。
“好了。我肚子饿了,能帮我去买点吃的东西吗,大海同学?”我又说。
大海这才止住了哭哭啼啼的情绪,问我想吃点什么。我告诉她随便什么都可以,并嘱咐她一定要多买点东西回来,最好是能够装满几大袋子。
临出门前,我突然又添油加醋的对大海说道:“对了,大海同学,你要记住,如果少于一个亿的话,我会拒收的。”
“别瞎说,”大海立马给我怼了回来,接着,他用命令一般的口吻给我留下一句,“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就出门了。
大海离开后,我的情绪却变的低落了起来。我望着大海离开的那道门,久久的一动不动,像是身体被人给定住了,魂魄被人给勾走了一样。
我呆呆地望着门的方向,脑海里不断的闪过一些画面。我记起来了,这是一部叫作《夏洛特烦恼》的电影。更确切一点的说,是电影最后的那些片段。夏洛变成了一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纠缠着(依赖着)马冬梅。或许,此时的我就是那个没断奶的孩子——夏洛。而大海,变成了我的“马冬梅”了。
我正堕入这种“依恋马冬梅”的情感之中。这时我的“室友”,革命老兵,米卫国的小儿子,米国庆,国庆叔对我说道:“这小姑娘不错,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是你的福气,波。”
正如我说的,我在这里待了已经住了有小一个月了,已经算是这间病房里的“老顾客”,“老油条”了。而我的邻居(隔壁床),米卫国老爷子,相对于我这位老顾客来说,他就更是老老顾客了。又或者说,他才是这间病房的主人。米卫国老爷子,已经在这间病房里住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的三个子女轮流着照顾他。当我这个新成员住进来时,刚好轮到米卫国的小儿子米国庆值守。
这小一个月下来,我已经和这对米姓父子打成了一片,成为这个(病)号里的战友了。尤其是和国庆叔。论年纪,我叫他国庆叔没有一点问题。奈何国庆叔这人是个老顽童,不拘泥世俗辈分,常常和我称兄道弟。我也没好再跟他客气。我回应的说道:“国庆,你就别取笑我了。”
国庆一脸正经的对我说道:“我哪有取笑你的意思,波?不信你问问我们家老爷子。”
米卫国老爷子颤颤抖抖的抬起了他的右手,竖起了大拇指。我知道那是给大海的“赞”。我向老爷子点了点头,替大海表示了感谢。
沿着老爷子手的方向,透过窗户,我瞧见外面天空一览无云,晴空万里。这样的天气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了起来,仿佛让人看见,在这样的天空之下,连空气也变的纯净,干净一样。这绝对是秋天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我努力的把我那不利索的手放在了脑袋下面,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自己此时正躺在某个公园的草地上,心情舒畅的享受着如此干净的天空和如此干净的空气。
这让我的心情确实舒畅了一大截。不过我并没有在这种“身临其境”适合睡觉的感受之中睡过去(我已经睡太多了)。我的耳边不断的传来了,外面世界的嘈杂声。这让我的大脑,又进入到了另一种想象。
我想象着,在医院外面的街道上,游人如织,做生意的商家们个个都像是影匿于市井的绝世高手一样,突然都“活”了过来,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有杂耍的,有互动的抽奖的,有美女站台的,还有网红直播售卖的等等),使出了自家的看家本,拿出了自己最大的优惠(诚意)来吸引着顾客。借希望在这样一个好天气,游客多的大环境之下,赚上一笔。
在这样的想象之下,我的耳畔仿佛已经传来了人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在众多的声音之中,我又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听不太清楚她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的身影,我一眼就在人群中辨认了出来。她就是大海。只见大海一只手提着一个装的满满(东西)的袋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水果,不断的在老板眼前比划,似乎在讨价还价。我想要走近一点再看一看。就在此时,我的想象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声刺耳的“咯吱”声传入了我的耳朵里,让人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接着,外面街道上的嘈杂声就消失不见了,我的想象也紧跟着的戛然而止。
原来,是卫国老爷子闲外面太吵,让国庆把窗户给关上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起的那个词“代沟”。年轻的人们喜欢热闹,而老年人更喜欢安静。
国庆关好窗户后,又找话题的对我说道:“确实该让人家姑娘出去透透气了,波。你说天天让人家这么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姑娘,守候在病房里,是我都快被憋出病来了。”
“净,瞎,说!”卫国老爷子吞吞吐吐的说。
国庆不敢和他家老爷子争辩。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了。他拿着一把椅子,挪到了靠窗户的位置,对准了射进来的阳光坐了下来。
国庆一边享受着日光浴,一边又耐不住寂寞的和我说起来话。
“我说你啊,波?你还这么年轻,赶紧的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哪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
“你现在还处在迷茫的状态,我告诉你。”国庆说,“等你好了。生活走上正轨了,自然就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我还不能太理解他话的意思。我努力的让自己坐了起来。卫国老爷子像是受到了感触一样,眼睛里像是带着希望一样,炯炯有神的望着我,仿佛在说:“这话着调。”
我又望了望国庆。国庆正低沉着头,很享受的在阳光下面剪着指甲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