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气色却是比之前游然见到太子的时候更加不好,这不得不让游然开始为太子的健康感到焦心。
而当游然认为会向她质问凤阳的事情的时候,却不想太子的第一句话便是:“希望你不要怪罪父皇。”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太子也知道了明洪帝按照那派人要杀了游然的事情了吗?
只是,他似乎是没有让游然不再痛恨明洪帝的理由啊。
心里想着,游然表面上却道:“不知太子为何这么说?”
太子只看着游然道:“游然,我知道父亲做了很多对不起你,对不起赵家的事情,那些都是因为他的性格造成的,我会劝他!”
游然却猛地站了起来:“你这是要辜负王爷对你的希望吗?”
太子怔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游然,眸底的一抹欣喜一闪即逝:“游然……”
“当今皇上是不是明君,自然有百姓来评判,至于结果如何,只是顺应着时代的发展罢了,现在成王已经不在了,太子,我希望有些事情你能够考虑清楚。”游然看着太子道。
看着太子怔然的目光,游然继续道:“或许你还不知道,皇上一直在让人偷偷地研制着长生不老之药物,为何他早就知道了成王背叛的事情,还是一直没有过重地惩处成王,一直等到了成王逼宫的时候才让成王得到应有的报应,为何皇上表面上对你很好,却始终没有找人教你帝王之道,甚至到了今天的这个局面,他已经没有找你商量后续的事情,甚至躲避着你,不是吗?”
太子怔住了,随即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游然:“你……”
“不要问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所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我知道了皇上因为怕赵家而功劳盖住就杀了赵氏一族,并且还暗中杀害了赵钰,杀害了程老爷子,并且让程逸萧变成了不良于行之人,毒死了凤府的老太君的时候,我就已经看清楚了皇上的性格,不过当我知道他甚至都没有给成王留下一条全尸的时候,我反而看开了,因为一个对待自己的儿子都这般残忍之人,你能希望他对别人有多好?”
太子却冷冷地看着游然:“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游然淡然地坐到了桌前:“太子,自从你第一次找我,不,找赵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是聪明人,可是很多时候你还是容易心软,所以试问,如果没有你的皇叔,如果没有一直忠诚于你的凤将军,你能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吗?甚至你的母后都在一步一步地帮你铺平你眼前的道路,甚至,你的母后都比你看得开,我想,你的母后现在最忌惮的应该就是我吧,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杀我,就是因为连她都知道,我对你还有很大的用处,你的母后尚且比你看的还要远,太子,你是该清醒了,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要怎么走!”
太子坐在了游然的对面,只看着游然,却是不言一语,明洪帝对于他的冷漠让他隐隐猜到了明洪帝的心思,可是最为他唯一的儿子的井清武却一直不愿意承认,刚才游然的一番话却是把他个哦i提点醒了,或许,他真的该要果断的去对一些事情进行抉择了。
游然看了眼沙漏,随即道:“太子,该说的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皇上之所以走到今天,可谓是众叛亲离的下场,就是因为他太过多疑,我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目光看远一些,不要被眼前的一些蝇头小利给困扰了,更应该去相信你应该去相信,并且值得你去相信的人,还有,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的,如果你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了别人的身上,并且每天都杞人忧天的,只怕,你也坐不稳这个皇位了。”
说着,游然看着身子轻颤,目光却异常坚定的太子,向外走去,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道:“把太子安全地送到宫中去。”
游然想,她已经对太子说了这么多的话了,太子应该已经明白了,如果太子还是执迷不悟的话,游然想,她无需再对太子手软了,否则纵然他现在坐上了皇位,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给扯下来。
只是,这件事情没过几日,皇上便明着暗着的扰乱游然的买卖,让她一单生意都做不成,游然知道,皇上可能是想垄断她的资金,好在游然早有准备,已经早早地把资金给全部转走了。
既然生意做不成了,而现在游然也处于一种被软禁的状态,与其在这么被动,游然不如主动出击,所以她亲自到宫中,请求皇上让她去游山玩水,皇上狐疑地看着游然,本来游然在云京城,皇上还不好对她下手,可是一旦出了京城,那么让游然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游然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还是,她已经另有打算?
看着狐疑的皇上,游然又继续道,她不过是想出去散散心罢了,并且还把自己当铺的人都留在了京城中,给皇上做人质,自然的,游然不会这般直接地说出来,可是话里行间,皇上却已经明白了游然的意思,再者,他倒是也想看看,游然究竟会去做什么事情,随即便放行了。
游然只带着月茹,甲子和奉还兄妹在暗中保护着,除此之外,却是多一个人都没带,既然是出去散心,那么游然便让车夫任意的行走。
其实这次游然还真的没有什么计谋之类的,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吸引明洪帝的注意力,好给太子充足的时间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自从太子那次进宫之后,随即又给游然送来了许多进贡的猴子最是喜欢的香蕉的事情之后,游然就已经知道了太子的打算。
马车一直在前行,而游然也真的就把自己当作了是出来游玩的。
游然很喜欢观察别人的生活,因为这样她会从别人的生活中得到许多的经验,想到以后会和井灏隐居,莫名的,游然便会红了面容。
而这次出行让游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便是接下来的事情了。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夫子手执书卷,点梅的水袖微垂,拂过桌上青瓷百合瓶中几点凝蕊的香兰,寸寸生香。
一个娇小的粉色身影趁着夫子转身的空档,猫着腰溜到了门口,登时脚底抹油般蹿下阁楼,消失了踪迹。
夫子正诧异平日里那张蹦豆子的嘴今日怎么禁了声,抬眸四望,沉寂无声的房里哪还有半抹其他身影。
当下微微色变,柳眉轻锁,沉声唤着:“仙儿,仙儿……”
除却春鸟啼鸣,再无他应。
这时一个青衣药童端了极品花茶进来:“夫子,您喝茶。这是今年最早的春茶,都给您留着呢。”
“莫不是仙儿央你来的?”虽然那茶香早已勾人五脏庙,夫子却不动声色,佯怒着,撇也不撇茶水一眼。
药童察言观色,眉间含了笑,愈发和颜恭敬道:“夫子最是聪慧,难怪众人都言夫子是咱们云和的女凤呢。”
夫子睇了那药童一眼,虽面色冷肃,眼角却含了丝丝笑意,遮也掩不住:“愈发贫嘴了,你只管和那丫头一起来瞒我,看老爷回来了,饶不饶的你。”
药童看夫子已有松动,又将花茶微微移开茶盖向前推了推,嘿嘿笑道:“师傅最是听夫子的,夫子让饶恕,老爷便不会计较。”
夫子瞬间微红了脸颊,映着屋外盛开的几朵娇嫩海棠,别有一番清香芬泽。
忙接了那茶水去,似欲要遮掩住什么般,药童见此笑意更加深邃。
香醇润了味蕾,直接滚向五脏六腑,整个人都似浸浴在温泉般,浑身惬意顺畅。
这丫头倒是狡慧的紧,每次都投其所好,并央嘴儿最甜的药童送来,倒是让夫子气也气不来,反倒觉得小孩子就是该有欢蹦乱跳的热情才好。
想着,随即放下茶盏,提裙起身:“仙儿是不是又在药堂?”
药童颔首:“是了。”
“罢了,你只管去忙,我且去瞧瞧。”转身却不见药童离开,看着药童眉间的几分忧色,夫子嗤笑,轻点药童额间:“你这孩子!我必不训斥仙儿,也不向老爷告状,可安心了?”
药童有些讪然地抓了抓脑袋,旋即咧开嘴憨笑,露出两排珍珠似的小白牙后一溜烟没了踪影。
夫子不免轻笑,略一思忖,能有一个如此悉心护着仙儿的,她倒也觉得安心。
清冽的药香中,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垂髫幼女,正踮着小脚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摸索着什么。
夫子也不打断,只轻步上前,待至她身边时方开口:“你这又是在研究什么?”
“血虫咧,我在想如何能让血虫吸毒血,”蓦地,寐仙儿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呀”的抬头:“夫子,你来了。”
夫子看着桌子上两只盛了血的青瓷小碗,其中一只里,殷红的血在以眼睛可见的速度迅速锐减着,须臾后,一只手指长的黑色虫子赫然出现,肚子涨的鼓鼓的。
夫子面色苍白,立刻拉了寐仙儿向后退去:“你这丫头整日里倒持这些恶腥的玩意,倒叫人心惊胆战,还毒血,可不要死了!”
寐仙儿只轻轻拍着巴掌,喜笑颜开:“夫子你看,我成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