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时间
大雪纷飞时,欧雅弋正在午睡。酒杯落地的声响令她突然惊醒。她惊慌地张开眼睛,看见的是脸色苍白的贝迟桑。他很快夺门而去,她躺卧在床上,露出冷漠的笑。
她一瞬间看透了贝迟桑,发现他也毫不例外地成了感情的牺牲品。易未息曾经因为维护贝迟桑触犯了离岸诸神,贝迟桑真是没有令他失望。贝迟桑不仅爱上了一个人类,而且还有了伤悲。
她因为这样的了悟开怀许久,甚至当贝迟桑几天后来到她的寓所,她仍然无法挤出一滴眼泪来表达对易未息的同情与哀悼。
贝迟桑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看着暗含笑意的欧雅弋。他想要捏碎她,想要将她挫骨扬灰,想要看看她的心是不是纯然的黑色。
“易未息的葬礼你不必参加吗?”她毫不留情地踩着他的痛处。
红色的琼浆划入咽喉,消释了他些许愤怒的燥热。他看她,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原来你已经不是真神。我还以为你比我们高贵。你也不过只是被欧加斯唾弃的家伙。”
“真是遗憾,”她审视着他完美的俊颜,说得好无辜,“我救不了你的女人,正如当时我救不了易未息的裴乐叶。怎么办?易未息已经死了,你到哪里去找愿意拯救人类的真神?”他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的秘密,可见他的女人已经命不久矣。贝迟桑杀死了离岸的唯一一个真神,她真是为这样的巧合拍案叫绝。
贝迟桑咬住牙,看着她的眼睛布满血丝,“欧雅弋,你确定你真的有过属于真神的爱吗?”
她不语,兀自笑着。她是否爱过,他根本没有资格知道。
他突然觉得她那样可悲,她对她曾经挚爱的月神见死不救而致使月神死去,可她却还在沾沾自喜。这大概就是她应得的惩罚。
“我终于知道当年月神为何不会爱上你了。”他徐徐道来,不慌不忙,收敛了怒气,“就算月神没有爱上欧加斯,那么她也一定不会爱上你。”
她别开脸,掩住些许的落寞,“我已经忘记了,那实在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没错,”他走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再度抚着她的脸颊,“可是,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还是有一点点的利用价值,还是可以救我的女人。”
“你不要说笑了,”她冷笑,“我告诉你了,我不是真神。”
他按住她的额头,让她无处可逃,“你不是真神,可是你有时间。与其到人间窃取时间,不如就暂且取用你的。反正,一天一月一年对你而言不过是恒久的折磨罢了。”
“贝迟桑,你不能——”一道红光由她的额间飞出,她无助地发现自己的时间正在流入他的掌心。她怎么忘记了贝迟桑根本是一个恶魔。就算他爱上了一个人类,有了些许的慈悲,他还是会为所欲为,不计任何代价,不顾任何后果。
“你会后悔的,”她虚弱地开口,“你胆敢窃取时间,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如你所说,我已经生不如死了。”他冷冷地笑着,“我一点也不介意有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欧雅弋惊恐地发现他毫无恐惧,他会一点点地折磨她直至她死去。
“别怕,”他接住她虚软的身体,“你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拿走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毕竟我还需要你的很多很多时间。”
欧雅弋紧抓住他的衣袖,“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会死去的。”
他笑,“怎么会呢?你还是一样的美。即使死去,你还是会和当下一样的美。”
她不想死,她不要死。
“求求你,求求你。”她惊吓地哀求着,泪流满面。真神的时间是无穷尽的,可是她的时间却是有限的。她也许可以苟活,但是失去了青春和美貌,她活着不过是折磨。
他推开她,任她滑落在地毯上,“不要求我,要怪就怪你不是真神。如果你的眼泪可以救我的女人,那么就不必浪费你的时间。”
欧雅弋躺在地上看着贝迟桑冷漠的笑,慢慢地瑟缩起身子,她不该激怒他的,真的不该激怒他的。她甚至不应该盼望易未息死去。现在,她在离岸真的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了。谁可以救她?她缓缓闭上眼,身子不住地,不住地发抖。
楚凌淇一直被易未息的死困扰,无法成眠。昨夜辗转反侧,不知不觉累极了睡去,醒来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现贝迟桑再度不知去向。他近来似乎特别忙碌,忙到没有时间去参加易未息的葬礼。她始终无法忘记是他杀死了易未息,所以他应该赔罪的。可是,他不允许她提及任何有关易未息的事情,更不允许她擅离奥莱古堡。他就这样对她的忧伤不闻不问,更完全不理会她的落寞。
门开了又关,贝迟桑看着窗前楚凌淇落寞的背影。自从知道易未息的死讯,她一直郁郁寡欢,而他给不了她快乐。
他走到她身边,将手伸到她眼前。她看到他手心里躺着一只鲜红的苹果。
“吃掉它。”他沉声命令。
她接过苹果,乖巧地吃。苹果有点涩,像是没有完全成熟。
他定定地看她,看得入神。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一个人,或者一个神。从前,他习惯看着母亲的画像发呆,希望知道她为什么从不爱他,希望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被贬到离岸。如今,他知道了真相,而那样的真相让他欲哭无泪。他想了千百年都想不通的谜题,答案却是令他不齿的。
她看着他,抿着唇,“你怎么了?”
他拥她入怀,感受她可以给他的温暖,“楚凌淇,你对我动心了,对吗?”
他是这样完美的神,每一个女人都会轻易地对他动心,可是,爱上他是不容易的。而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付出了太多的真心以及爱。
“说你爱我,说你不会离开我。”他望着窗外,寄望于她可以给予的安慰。
她说不出,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她呆在这样一个不适合她的地方。她担忧自己会在下一秒消失,也担忧自己付出太多真心之后就只剩下伤心。
他等不到回答,伸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苍白,“楚凌淇,你为什么不说?你不知道我可以轻易决定你的生死吗?”
她抿着唇,“我说了我就可以不死吗?”
一股疼痛袭向他的心。她说对了,即使她说了,他也无法保证她可以不死。他只是一个下等的神,他可以轻易让人去死,却无法让人活下来。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点怨怪他的母亲。她为什么杀死了她爱的人?如果她没有杀死她爱的人,也许他还会是个真神。而,倘若他是一个真神,他还会在意楚凌淇的生死吗?
他用力地推开她,她单薄的身子撞到墙壁,带来丝丝刺痛。她抚着被撞疼的左臂,低头看着鲜红的苹果。她吃不下了,因为它那么苦涩。
“吃掉苹果。”他恶狠狠地再度命令。
她微微地笑,“如果我不吃的话,会死吗?”
他看着她的笑,很想狠狠地掐死她,那样,她就不会这样轻易地说出这个字。她为了易未息的死强加给他太多的伤痛,而她浑然未觉。她以为他在享受着胜利,却不知道他也在承受着折磨。
她握着苹果,却再也不想将它放进口中。
他看着她,声音颤抖着:“楚凌淇,不要折磨我,不要折磨我。”
她的眼泪忽然掉下一颗,她怎么可能折磨到他呢?他难道不知道,他已经让她觉得痛彻心扉了吗?
他因为她流泪一阵混乱,胡乱地吻上她的唇,很想把她放置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永远永远守护着她,然后给她快乐。可是,她是一个人,她没有永久的时间。就算他为她窃取了时间,就算她吃下了“时间之果”,他也改变不了她终究会死去的结果。所以,他不明白,当年他的母亲怎么舍得杀死那个她爱的人。
她在泪眼婆娑中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贝迟桑,她那样轻易地看到了他的哀伤。他的眼里含着泪,像是一个平凡的人,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冰冷的神。
“贝迟桑,”她唤着他的名字,抚着他憔悴的脸,“你怎么了?”她怎么会没有发现他的憔悴,没有发现他的难过?
他摇头,吻着她的掌心,“不要折磨我。”
她看着他,抬起脚轻吻他的脸颊,折磨他,她怎么舍得?
他紧紧地抱住她,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希望他们不要被时间分开,希望她不要成为时间的牺牲品。
天还没有完全明亮,贝迟桑一袭黑衣走在某条索道上。这条索道可以直通时间之树,他要去那里为楚凌淇拿回一点时间。索道因为他的踩踏摇晃着,索道下的激流发出咆哮声。
他无所畏惧地向前走着,握紧了双手。他以为时间之果可以帮助楚凌淇,却发现她需要更多。他不明白,但是他不放弃。
终于到了时间之树,他摊开双手,任手中的光芒飞上枝桠之间,很快,一枚红色的果子落到他的掌中。他抬头看着树上青涩的果子,很希望它们全都变成红色,那样他就不需要这样每天走在那条令他不安的索道上。
他将果子放进口袋中,回身准备离开。一个老人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的魔杖一勾,他口袋里的果子已经落到老人的手中。
他伸手去拿,却被老人的魔杖打中了手掌。
“时间老人,你可以假装不知道的。”他恶狠狠地看着时间老人。
时间老人叹气,“贝迟桑,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可是欧加斯不会假装不知道的。”
“欧加斯?”他冷漠地笑,“他会管这样的小事吗?”
时间老人摇头,“如果你只是在离岸为所欲为,那真的只是小事。即使你杀死易未息,折磨欧雅弋,这真的都可能只是欧加斯眼中的小事。可是,你窃取了时间之果,你改变了人的生死,你改变了神界的轮回。这就是欧加斯必须要管的大事了。”
“如果你不说,欧加斯是不会知道的。”他坚定地认为着。
时间老人拿出果子,仔细端详,“这颗果子还未成熟,也许它对于你要帮助的人毫无助益。你强行让果子成熟已经不对,如今硬是将它偷走,你知道你会为此付出多少代价吗?”
他笑,“时间老人,你觉得我会在乎付出多少代价吗?”身在离岸的众神如果知道什么叫做代价,就不会来到离岸。
时间老人语重心长:“贝迟桑,你是不一样的。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的母亲。”
“不许你诋毁我的母亲。”他怒吼。
时间老人走到他的身前,审视他,“贝迟桑,你是一个神,一个不能爱人的神。所以,何必去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呢?”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会后悔?”他反驳着。
“楚凌淇本来就不该来的。她来了,就让她安静地来;她走的话,就让她悄无声息地走,不好吗?”这才是神界正常的轮回。一个人是不可以改变神界的规则的。
他盯着时间老人,同时盯着他手中那颗鲜红的苹果。
“贝迟桑,楚凌淇已经改变了离岸原本的轮回,你还要执迷不悟吗?裴乐叶改变了易未息,但仍是没有改变自己死去的命运。如今,易未息已经死了,你也要步他的后尘吗?”
“是我杀死了易未息,不是裴乐叶的错。”他握紧了双拳。
“这一切没有差别的。”时间老人规劝着,“易未息因为错了,所以最终会因为自己的错误得到惩罚。即使他成了真神,即使他爱世人,他还是会死。而你,只不过爱一个人罢了。只要你现在回到正轨,放掉这个不属于你的人,那么你就不会和易未息有一样的结果。”
他大笑,“时间老人,为什么神都是这么自私呢?”
时间老人蹙眉,“你错了。神并不自私,神只是希望可以爱更多人。神如果只爱一个人,那么谁去爱其他的人呢?”
他笑得几乎流出泪来,“神爱那么多人,谁来爱神呢?时间老人,谁来爱你呢?”
时间老人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贝迟桑,神是只有爱而不索取的,所以没有回报。”
他看着时间老人,“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自私的神。我爱她,也希望她爱我。我只爱她,她也必须爱我。”光芒一闪,时间老人手上的苹果落入他的手中,而他很快地消失在摇晃的索道上。
时间老人望着他的背影叹气,“可是,贝迟桑,她越爱你,她就会越痛苦。因为你是神,而她只是一个人。你可以爱千千万万个人,却不能只爱一个人。”
又是苹果!
楚凌淇一张开眼睛就看见贝迟桑手中的苹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他拿来的苹果,因为没有甘甜只有苦涩。神一定不会种水果,因为他们竟然喜欢这样苦涩的果子。
“不喜欢吗?”他伸手抚着她紧皱的眉头。
她坐起身,接过果子,“你似乎特别喜欢我吃这样的苹果。”
他不答,抚着她凌乱的长发。他不喜欢,可是她必须喜欢。
“我一定要吃吗?”她看着他。
他靠近她,呼吸近在她的唇畔,“你如果不吃掉它,那就让我吃掉你。”
她赶忙抱起苹果,咬了大大的一口,引来他的坏笑。
他轻吻她的唇,尝到苹果涩涩的味道。他不喜欢苹果,从来都不喜欢。
她被他的吻夺去了呼吸,紧抱着苹果,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拥抱他。每当他这样温柔,每当他这样微笑,她就会以为他是爱她的,而她也会管不住她的真心。
“苹果很涩。”他评论着。
她点头,“嗯,我不喜欢。”
“不喜欢苹果涩,还是不喜欢我?”他狡诈地问着。
她看进他的眼中,看到了小小的火焰,让她低下了头。这一刻,苹果似乎没有那么涩,而他也不再那么冰冷。
“我喜欢——”他突然开口,引得她抬起了头。
他喜欢什么?他喜欢——她吗?
他笑,手指抚着她的唇瓣,“我喜欢看你吃很涩的苹果。”
她失落地低下头,继续啃咬涩涩的苹果。
“苹果好吃吗?”他逗她。
“嗯。”她语气闷闷的。
“苹果和我,哪个好吃?”他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
“都不好吃。”她冷冷的。
“怎么个不好吃?”他靠到她的身前,“还是你要吃点好吃的?”
她后退,却只是被他逼着慢慢向后躺,“贝迟桑,你——真是可恶。”
他看她,很专注,“是,我就是这么可恶。那么,你喜欢这么可恶的我吗?”
她被他的眼神吸引住,几时他变得这样温暖,温暖得让她想要,想要——
轻轻地,他吻上她的额头,之后是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脸颊,她的嘴唇。他的手紧紧抱住她,而她紧紧地抱住那颗苦涩的苹果。
他的吻逐渐下滑,吻向她的颈子,让她不自觉睁大了眼睛。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他的吻渐渐加深,直到他吻上她的左肩。他清清楚楚看到,那朵受了诅咒的玫瑰正在发出黑色的光芒。他忘了,她受了诅咒,而他无法破解她的诅咒。
她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刚好看到玫瑰发出的黑色光芒。玫瑰已经沉寂了很久,久到她都已经忘了她身上还有这朵受了诅咒的玫瑰。
他帮她拉好衣服,紧紧地拥住她。他还有很多很多解不开的谜。在这些谜题解开之前,他只能守护她,而不能拥有她。他一直忘了,她穿上了他母亲的衣服。他也一直忘了,她可以毫发无伤地摘取白色玫瑰。
第一次,他问自己,她为何而来?
“贝迟桑,”她抬眼看着他忽然凝重的面庞,“你怎么了?”
他摇头,“没事,只是我怕你忘了吃掉苹果。”
她咬住嘴唇,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吃掉这颗真的很涩很涩的苹果。
贝迟桑的再度出现让欧雅弋恐惧万分。她躲在角落,希望贝迟桑来的目的不再是为了窃取她的时间。
贝迟桑坐下,不曾正眼看向欧雅弋。他不想和欧雅弋浪费口舌,却只能从她的嘴里了解某些什么。
“坐下。”他命令着,破天荒地打开了一瓶楚凌淇酿制的美酒。
欧雅弋看着水晶瓶,脸上掩不住的担忧,“贝迟桑,你要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想要与我分享美酒。”她以为这些美酒该是楚凌淇死后让贝迟桑醉生梦死的东西。
贝迟桑看她,“只要你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我可以放过你。”
欧雅弋坐到他对面的位子,看着杯中的美酒映出自己恐慌的脸,“我也许不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贝迟桑笑,“如果你不知道,你就可以去死了。”
欧雅弋握着双拳,全身上下地打量他。任何一个神都要依靠某种灵器施展法术,她观察了很久,却一直没能看出他的灵器是什么。
他直视她的眼,她赶忙别开头,怕他发现她的目的。
“你想知道什么?”她故作镇定地问着。
他喝下一杯酒,“关于我母亲的衣服,还有受了诅咒的白玫瑰。”
欧雅弋思考着,“我不知道。”
他端着酒杯,看着其中清澈的酒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欧雅弋看着他,“贝迟桑,我求求你,你饶了我,我帮你收集很多很多的时间,足够楚凌淇用一辈子的时间。”
贝迟桑笑,“只是一辈子的话,那太短了。”
欧雅弋含着泪,“只要你饶过我,我会一直帮你收集时间。”
“何必那么麻烦呢?你的时间就足够了。”他冷冽地笑。
欧雅弋握住他的手,“求求你,贝迟桑。求求你。”
贝迟桑看着她的手,“你的手真是漂亮,如果你再这样碰触我的话,我不保证你的手还会这么漂亮。”
欧雅弋慌忙抽回双手,“你为什么一定要折磨我?”
贝迟桑不紧不慢,“因为你是欧加斯的女儿。这些折磨相比于欧加斯加于我的折磨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那和我无关啊。”欧雅弋大叫,“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说点你知道的吧。”他冷下脸。
欧雅弋声音颤抖着:“我只知道,你母亲生前彻底激怒了欧加斯,他加诸了很多很多的惩罚给她,连你都没有放过。也许她的衣服,她的白玫瑰都是受了诅咒的。”
“你穿过她的衣服吗?”
“我当然不敢,也许我会死的。”欧雅弋摇着头,对贝迟桑的恐惧已经让她几乎精神崩溃。
贝迟桑看她,然后将手指向她的身后,“她的衣服就在你的身后,穿上它。”
“我不要,”欧雅弋跪在他的身前,“求求你,我不要。也许,我会死的。”
“既然是你父亲施加的诅咒,那么由你来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他笑着,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欧雅弋瘫在地上,完全失去了身为美神的一切高贵,如今她只是他的玩具,一个随时会被处死的玩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楚凌淇。
他指挥着身边的女仆,将衣服送到欧雅弋的手上。欧雅弋捧着衣服,恨恨地咬着牙,“你一定会有惩罚的。一定。”
他不以为意地笑,“在我有惩罚之前,就让我先来惩罚你吧。”
欧雅弋咬着牙将衣服拎起,就在她要穿上它的瞬间,衣服发出一道光芒,然后她被击倒在地上,她的手指满是血痕,看起来鲜血淋漓。
贝迟桑看着她,看着地上的衣服,眼神冷冽。欧雅弋被衣服击开,正如他被白玫瑰狠狠地刺伤。也就是说,衣服和白玫瑰都受了诅咒,而唯一不被伤害的人是楚凌淇。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