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这个时候没有试婚,更不能走婚了。女子不能有两个以上的丈夫,男子倒是除了妻子以外还能纳妾。不过小妾基本上就是女仆了,惹了夫人不开心,就算你怀着孩子都能把你赶出去,没地位的很。”
阿秋听着半天没反应,墨妭还以为她闭嘴了,可谁知又突然冒了一句出来:“这男女也太不平等了!我们那个时候,想和谁走婚就和谁走婚,想睡几个男人就谁几个男人,谁也不会说什么。怎么过了这么些年,世道变地这么多了?”
“我都没听过你说的生活方式和活过的世界,不知道离现在隔了多少年了。你呀,什么都不懂,以后不许随便开口说话了!”
阿秋连声说好,不过最后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我觉得薛正确实挺好的,但是那个唐征也挺不错的,你对他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既然你只能同一个男人结婚,那么婚前先同唐征睡一睡不也很好,以免以后那个薛正纳了妾,睡了除你以外的女人,你却不能睡除了他以外的男人,亏了。”
墨妭越听脸越红,将那梅花簪子往妆奁里一扔,再狠狠地关上了盒盖,转身上了二层。
可阿秋的声音却依然在耳旁响起:“你生气了?我又说错了什么?”
墨妭愕然:“你不是被我丢在妆奁里了?怎么还能跑出来?”
“我这几日被你的血液滋养,活动能力强了不少,已经可以自由地转移附身了,不过还是不能离开你太远。我现在就附身在你的头发丝上,不过这里凉凉的,没那个簪子舒服。”
墨妭上了二楼,准备推开窗子,却听地阿秋急急地唤:“别开窗!”
墨妭的手停顿在半空,疑惑起来:“又怎么了?”
“我的存在虽然比之前强了不少,可还是太微弱了,必须在有你血液浸养的地方才能见光吹风,不然,我可能一会儿就被吹散了。所以,我一定得呆在那个梅花簪子里,还不能离开你。以后出门,你可千万不要把这簪子丢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先祖,你可不能弃我不顾啊。”
墨妭立即收回了手,嘴上却还在不依不饶:“真是麻烦。你以后可小心点,不可以随便在外人面前说话!”
“你可真是啰嗦!说了这么多遍了还在说。”
墨妭直接翻她一个白眼,作势要去开窗:“我啰嗦?”
阿秋立刻讷讷起来:“不,不啰嗦。”
这几日,墨宅因准备墨妭定亲的事也渐渐忙碌了起来。
时光已近盛夏,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各府出外的女子渐渐少了起来,都开始乘凉去了,却又因为女子失踪案,各家女眷的来往少了。
眼看还有将近半个月就到了七月初七,往年的大户人家少不得呼朋唤友,早早地准备消暑水果、搭建彩楼来过乞巧节,今年却又因着女子失踪而不敢大操大办,怕给自家的女儿引来祸事;小门小户的人家见大户都收敛了起来,更不敢给自己的女儿张罗过节了。
往年这个时候热闹非凡,如今买卖乞巧物品的乞巧市冷冷清清,甚至影响到了整个连州城商业环境。
周太守几次下令,捕头衙役必须全天候当班,最好能在七夕节前将少女失踪案的犯人拿下,白勇一干人等是忙地头晕脑胀不说,就连信远镖局的人也都未能幸免。
薛家父子也因四处打探消息而不能着家,只得派人到墨宅上解释镖局事务繁忙,恳请墨家先等一等,等过了这阵子再来商讨定亲的细节。
因为这事,穆晓华认为薛家定亲诚意不足,几次欲上阅江别院争吵,倒是墨轩多有规劝,总是没有起正面冲突。
好在薛正每日都差人送一些坊市上的小玩意来,也许是一本琴谱,也许是一串糖人,或是一封写着近日见闻的书信,种类繁多,不胜枚举。每每都是贺习亲自送来这些东西,看着墨妭开心收下后才离开。
唐征、墨鸣见了都笑话她:就这么点玩意就能被讨好,没出息。
每到这个时候,墨妭便大方地将送来的吃食分给唐征和墨鸣,好让他们安静些。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墨鸣每次下了学堂便来墨妭这里打秋风,姐弟俩嘻嘻哈哈地在一起,惹地唐征有些想妹妹唐瑶了。
阿秋也因墨妭的那沾了血的簪子,而越发地灵活了。有时候,甚至能用灵力去开窗关门,倒把青鸾和飞鸾吓了一跳:这无风无人的,窗子怎么开了,门怎么关了。
知道门道的墨妭看她两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总是忍不住发笑,越笑这两个女婢越没底,私下里想着:女郎最近是怎么了?
这日,墨鸣上了学堂却不见回来,墨妭本想差人去问问,却见弟弟的贴身随从鸿鹄哭着从外面奔来。
“女郎,快去救救郎君吧!”鸿鹄“噗通”跪在了院门口。“郎君在学堂上与人吵口,不知怎么竟然打起了了,对方是近日调来我们连州任职但的校尉公子,被郎君一砚台拍下去,头破血流晕了。对方家里得了消息,将郎君给绑了,现在送到郎主那,已经被郎主打地皮开肉绽了,再这么下去,可要吃不消……”
什么?正在看曲谱的墨妭惊地差点从座椅上摔下来,也不管妆容如何,便急忙地赶去了。
墨鸣一向来不是个爱打架斗狠的性子,自打八岁到外面上学堂起,最多也就是与人争吵过,却从没有和哪家的公子郎君打过架,今日是怎么回事,竟然能将人打地如此重?
“母亲呢,母亲在场吗?”墨妭知道,以父亲执拗认死理的性格,自己跑去的作用肯定不如母亲大。
“夫人已经在那了,一直劝着郎主,可不大管用啊。”鸿鹄紧紧跟在身旁引路。
墨妭一路奔跑,梳好的巾帼髻已经松散了下来,按照礼节,本不该如此见人,可如今,她也顾不得许多,一口气都没停地继续奔向了客堂。
远远的,便听到了客堂里父亲的暴喝和母亲哭泣的声音。墨妭加快脚步,一跳跃进客堂,便见父亲高高地举起了三尺长的戒尺,要打向跪在面前的墨鸣。
她一个健步冲过去去,一把抱住了父亲,另一只手得空去攀父亲高举的胳膊,一边乞求着:“不要!”她害怕暴怒的父亲会将她一把推开,故而紧紧抱着父亲,不敢乱动。好在墨轩并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任凭女儿抱着。
穆晓华乘机半跪在地,搂着墨鸣,一边心疼地哭个不停。
墨妭这才敢继续说话:“父亲大人,有话好说。”
墨轩颤抖着的手缓缓落下,抖着嘴唇没说话。
墨妭终于舒了一口气,才转身看过去。
弟弟墨鸣的背上确实已经打开了几条口子,鲜血将白衣染地一片鲜红,触目惊心。可墨鸣却梗着脖子,同样一脸的怒气未消。
一旁还有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军士模样的男子,四十岁上下,身穿铠甲,配着大刀,杀气腾腾。他的身边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瘦瘦高高,绛紫仙鹤图圆领胡服穿在她身上,倒有一副威严的样子,身边另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身着水红纯色袄裙,一直哭哭啼啼,口中还喊着:五郎君。在她的脚边,置放着一把担架,上躺着一个胖乎乎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头缠绷带,面色苍白,闭目无言。
“墨先生,你也是一方名士了。令郎将我儿打成这副样子,昏迷不醒,你这么打打就完事了?”军士模样的男人摸着刀,冷着脸问。
“孟校尉!现在最要紧的是请医工来为令郎医治……”穆晓华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哭哭啼啼的女子给打断了。
“我们早就请过医工了。都说伤在头上,出来这么血,人又不醒,怕是熬不过去了,就算熬过去了,怕也是个傻子了……。郎主,这可怎么办啊?”女子冲着孟校尉开始哭天抹地,就要去拉他的衣角。
孟校尉听了面色紧绷,身边的胡服女子更是阴沉着脸,她一把推开这女子,恶狠狠道:“哭什么哭?哭丧啊?哭要是有用就让你哭死在这也行!”
水红袄裙女子听了,立刻收了声音,恭恭敬敬退了回去,只拿着覆手抹泪痕。
“我就在这等着,要是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手里这把刀可要为他讨回公道!”孟校尉将刀一抽,立在地上,怒目圆睁。
孟校尉身后站着的五六人皆身披黑甲,他们随着孟校尉的动作, “噌”地一声拔出了身后的大刀,像孟校尉一样,将刀立在地上,个个凶神恶煞,不好对付。
墨妭这才注意到,这孟校尉带来的人,除了两个是女眷,其他的都是身披铠甲的军士啊,这阵仗,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士可杀不可辱!孟五若是死了,我将我这条命赔了也就是了,休要为难我父母大人!”墨鸣硬着脖子,斜视着孟校尉,话音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