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连忙回答:“世伯能看地起小侄的镖师,那是小侄的福气。只要给镖师酬劳即可,小侄哪里敢和世伯五五分?还是按连州这边的规矩,是二八分,还是三七分?……”
“借用镖师,是二八分。我八你二。”赵楠乔回了嘴,平白惹来父亲的一个眼刀,他本人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二八分。”薛正没有丝毫不快。“只是,信远镖局的女镖师也不是很多,如今这么着急地要人,恐怕我还得问问大掌柜,有多少女镖师可用。”
“听说薛少主的手下就有两个女镖师,功夫好人又漂亮,不知这次可有缘一见啊?”赵楠乔早就听说薛正手下有两个仙女似的女镖师,一个叫红玉,一个叫姚娘,再想想自己家招的女镖师,不是样貌丑陋就是已经人老珠黄,现在一听父亲提起女镖师的事,便一时来了兴致,乱问一通。
唐征真想翻他一个白眼:和赵赤云一个德行,见色忘义。
赵峰忍住脾气,沉声道:“乔儿,莫要乱问。”
“不妨事。”薛正笑了笑,这笑带着恭谦和讨好,才不至于刺了赵峰的眼。“红玉和姚娘正在抚阳走镖,近日也该回来了。她们俩正是我信远镖局的女总镖头,本来是不能一起离开抚阳的,但是,世伯这里紧要人手,不日我便将她二人招来,供世伯差遣。”
赵峰见儿子总算没有再插嘴,才舒心一笑:“如此,我先谢过你父亲了。”
唐征肚子有些饥饿,伸手摸了摸,便摸到了一个物件,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哦对了,东家,我差点把这事忘了。这有一个发簪,你让保护程家的镖师给送回去吧。”说着,他拿出了从元空那里寻回的珍珠发簪,并将遇见元空的事给说了一遍。”
听到“空空兄弟”现身了,在场的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若是寻常小贼,镖局自然不怕,可是这“空空兄弟”武艺高强,屡次作案都不能绳之以法,确实有些棘手。
赵峰终究打破了沉默:“女镖师数量总归有限,不知道咱们这里可有合适的男镖师能护卫女眷?”这句话是冲着唐征问的。
“我啊!”唐征脱口而出,但是又有些犹豫起来,“不过,东家,要是让男镖师来护卫女眷,也得人家雇主愿意啊。”说地薛正连连点头。
“天下镖局的情况都是男多女少,事急从权,还是有雇主不介意的。只是,这人可得挑好了,首先就得心正、身正,模样也要过得去,功夫也得好。万万不可与雇主家的女眷有什么牵连。你,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是其他人,好好筛选一遍,尽快给我列一个名单出来。”
“父亲大人,这事我来办吧。”赵楠乔说话了。
赵峰冷声道:“你是少主,该向薛少主那样多学学自身的本事和生意上的头脑,瞎掺和什么!你要是有人家薛少主一半好,我也就高枕无忧了!”
薛正忙起身:“世伯过誉了。少主还年轻,就已经有如此之气度,多历练几年,一定可成大气,超过晚辈是迟早的事。”
这一席话说地赵峰和赵楠乔都身心舒坦。
几人再闲聊几句,薛正便起身告辞了。
唐征送薛正出来,在一旁守株待兔的赵赤云准备提刀上阵,追了过去。
在一个拐角处,平坦的地面上不知怎么多了一个绊脚石,赵赤云毫无防备“哎呦”一声直接摔到在地,顿时花容失色,狼狈不堪。
就在前方的唐征和薛正本是耳聪目明之人,却似乎对数丈之外的响声毫无察觉,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越走越远。
赵赤云胡乱理了理摔坏的发髻,一脸不舍地看着薛正的背影,在暗自懊悔:怎么这么不小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摔了?衣服脏了,脸也花了,还好他没看见。可是他要是回头看一看,会不会关心地扶起我来呢?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浮现了红晕。
“大姑娘,你怎么了?”路过的丫鬟赶忙过,扶起她。
赵赤云见薛正走了,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怎么扫地的,路上这么大一个石头都没清理干净!”
丫鬟委屈地跪在地上,低头抹着眼泪。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哭的,赶紧起来送我回去!”
“唐总镖头,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动,你不用去查看一番?”直到离开了后宅,薛正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么一桩事。
唐征一副你小子挺能装的表情,也不说破,哈哈笑道:“不碍事,兴许是哪个篱笆不严实,让发春的小母狗、小马驹给撞了。
“如此,便好。”
此时正巧一人行色匆匆赶来。
“大掌柜,有急事找东家?”唐征见王大掌柜捧着一叠纸过来,主动攀谈起来。
“哎呀,我们柜上都快忙疯了。”王大掌柜一着急,八字胡便竖了起来,特别显眼。他扬了扬手上着厚厚一叠写满字的纸,“这老主顾要加人坐镖,还有一票新主顾,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还有,墨先生家里也来人了,也要请我们去,我这不是要把情况跟东家说说嘛。”
听到最后一句,薛正的眼神闪了闪,唐征却直接翻看起了记录着雇主需求的单子。
“是要请两个护院,没说明男女啊。这样吧,你告诉东家,墨家的这趟镖我接下了,我一个去就够了,我可一个顶俩呢!”
“那,你等会自个儿跟东家说吧。我先去了。”说完,王大掌柜立刻离开了。
薛正的手指在掌心中划了划,问:“总镖头怎么对墨家这样上心?”
唐征毫无保留:“我欠他们一个人情啊。”然后,将唐瑶摔坏墨妭发钗的事给说了一遍。
薛正有些欣慰地笑了:“看来,墨氏姑娘是个温和体谅之人,我也就放心了。”
唐征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薛正遂把墨妭与自己兄长薛晅的婚事给说了出来。
唐征的心有些发紧:“令兄长失踪十四年了,难道薛前辈还想要墨姑娘嫁过去?守活寡?”
薛正摇摇手:“非也。我的父亲,想让我代替兄长,继续与墨家结亲。只是,不知道我一介庶子,能不能得到墨先生的认可。这也是我来连州的目的之一。”
唐征先是愣了愣,而后好长一段时间才说:“没想到,是这样的。”
“不知你可见过墨姑娘本人?样貌如何?”薛正微笑道。
“我,我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看清。”唐征微微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去,而后抬头又说,“不过,她和连州第一美女程姑娘并称‘琴筝二友’,想来样貌也不会太差。”
薛正的手指又在掌心中动了动:“如此,便好。”
“可是,墨家为什么不直接请信远镖局来坐镖呢?”既然两家都攀上了亲,薛家又是北方的大镖局,薛正人也在这,按道理来说,墨家应该先同薛家商量啊。
“实不相瞒,今日才是我第一次见墨氏夫妇。况且,两家的亲事还不确定,墨家也不好向信远镖局求助。再者说,外地镖局的镖师要入连州做生意,哪有不经过威烈镖局同意的?”说着,薛正拍了拍唐征的肩膀。
唐征恢复了之前的爽朗:“薛少主,这样好了,我去墨家坐镖,顺便给你参考参考墨姑娘的人品。要是她像我们东家的大娘子那样,人前是淑女,人后是泼妇,你这亲,不结也罢。”
“算了算了,你做好你该做的事便好,不要为我分心了。”薛正急着拒绝。
后宅厅堂内。
赵楠乔正一脸高兴:“别看那薛正是家妓生的,倒可真是一表人才,为人也和善,还是镖局的少东家,可把唐征给比下去了。”
赵峰听了,简直怒不可揭,沉声暴喝:“蠢货!薛正为什么要同唐征比,薛正应该同你比!你是我赵峰的嫡长子,生母不知比薛正的生母好了多少倍,可你你不看看你自己比人家差了多少,还在这洋洋自得。”
“父亲,你平时总把唐征给夸到天上去,我这个亲儿子就是地上的泥。”
“而且是烂泥,根本扶不上墙!”赵峰气地直捶桌子。“唐征,那是我们镖局的人,他好,镖局也好!你平日不好好跟唐征学学,反倒心生嫉妒,处处给人眼色,你就不怕唐征离开镖局,给人家镖局带生意去了?那薛正再好,也是人家镖局的少主,你根本不可能让他给你效力!他薛正好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能借女镖师救急吗,不是好处?要是碰上个心胸狭隘的,藏着掖着,还在背地里看咱们笑话呢。”
赵峰摇了摇头,恨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如此目光短浅:“欲取之,必与之。天下哪有馅饼掉。我开五五分他不要,要二八分,恐怕所图不小啊。”说着,他摸上了已经花白的胡须,突然有种英雄迟暮的萧肃,十几年了,人家后辈英才辈出,而自己,却是青黄不接,要他再和这些年轻的后辈去争,他已有心无力。要是手下能尽心尽力,赵楠乔最多做个守成的镖局东家,要是有人生了异心,那可就……
“东家,我有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