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楠乔将信远镖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峰,赵峰瞪大着眼睛半天不说话。
长久之后,才感叹一声:天意弄人!“要是薛正和唐征都是薛辉义的儿子,那镖局的格局恐怕要变了!”
唐征一路狂奔回玄义坊去,一路上,这些曾经熟悉的人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我娘呢?”唐征抓着其中一个满头稻草的小混混问。
“在、在、在那……边。”小混混有些口吃,说地很不清楚。
唐征一溜烟地跑过去,见到唐大娘正摆着摊子卖草鞋。
“阿娘!”唐征一脸的汗滴落下来,看地唐大娘不由自主地要为他擦一擦,可是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你是别人的儿子了,不好老叫我娘。”唐大娘别过了身子,不去看他。
唐征转到她的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双膝:“甭管是谁生的我,可是你养的我啊!养母大于生母恩呢!有我一口汤喝,怎么也不会少了你的!”
翠娘站在不远处,本是同唐大娘一起来的,见了唐征依偎在唐大娘身上,眼中有泪光闪烁。
唐大娘见了翠娘,轻轻地叹气:“翠娘那孩子真是好,要是我,就给你定她了。如今,我是没这个权力给你定媳妇了,也不知,你亲生父母会给你定哪家的闺秀。”
唐征听了,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给薛晅定的媳妇可是墨妭呢!”
薛正慢慢地踱步走到了父母的院子外,听得里面一阵脚步。
白老头被送了出来,袁夫人见薛正独自一人,立刻激动了起来:“晅儿呢?”
“他说有事还要处理,回去了。”薛正淡淡地说。
“回去了?怎么可能,才刚刚认回了生身父母,才刚刚回来家,有什么急事要处理?”袁夫人显然不信薛正的话,话语里都是质疑。
“确实是说有事回去了,母亲不信,可以找回兄长问一问。”薛正的这一声兄长,将袁夫人的怒气减了减。
袁夫人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薛正,不再说话了。
“看来,尊夫人对唐征的身世是确信无疑了,不知道薛老板你是否和夫人一样呢?我只是将自己知道且一直疑惑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却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不是看这孩子最近是否苦恼,我也懒得翻这陈年旧账了,毕竟,唐征这孩子这十几年活得十分潇洒。他很聪明,早早就知道唐大娘是他的养母,却从不提亲生父母的事,也是怕唐大娘伤心吧。”白老头说着说着,摇摇头,叹息了起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呦。”说完,也不管薛氏夫妇了,自顾自地走了。
薛辉义的大弟子游目此时过来禀告:“师傅,墨夫人也在会上晕倒了。考完试,墨家的举动却十分奇怪。”
薛辉义示意他说下去。
“墨先生不着急找医工,却将妙音坊的女伎,也是我们这次请来助阵的苏妩给请回了墨家。墨家的管家还将苏妩的养母公孙大娘给请去了墨宅。”
听了这消息,薛氏夫妻俱是一脸茫然:这墨家又是闹地哪出呢?
薛正倒是镇定地很。
袁子达拄着拐杖,从外缓缓而来,问了一句:“确定是晅儿了吗?那么,和墨家的婚事又该怎么算了?”
此话一出,薛辉义有些头疼了。
薛正半跪下来:“孩儿只盼父母亲能成全孩儿与墨妭的婚事,镖局的一切物归原主,孩儿没有半点怨言。”说罢,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袁夫人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反正这次定亲本就是正儿与墨妭,晅儿的婚事,另行打算的好。不然,这女婿变来变去的,墨先生一家该怎么办?”
薛辉义还没完全接受薛晅回来的事实,又要操心起婚事,顿觉头疼地厉害,只说:“此时缓一缓吧。”
袁子达“哼”了一声,转身留下了一句话:“我看晅儿也对那墨妭有意,老薛,你可要一碗水端平啊,不能把什么好处都给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可就要伤心了。”
薛正抬头,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离开的师傅。
唐征见过了母亲和妹妹,便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一直跑向了成安坊去。
墨宅在那里,墨妭在那里,是他薛晅的妻子,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不是薛正的,她是他命定的妻子!
墨宅。
墨氏夫妻虽然将事情办地很是低调,但是,墨妭还是知道了:女伎苏妩被接进了家门。
老贺管家和苏妩的养母在父亲母亲房间里又哭又笑,待一个时辰之后,才开门。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红的,可却不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苏妩住进了墨夫人院子的事还是在墨府不胫而走。
一个伎馆的女伎,与墨家又能有什么关联呢?
“你说,这个苏妩不该是你父亲在外面欠的风流债吧?”阿秋发声了。
墨妭直接想把她给丢到太阳光下去,好让一阵大风将她吹走。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女伎住了进来呢?整个墨宅的下人都不清楚。奶娘吴氏早早被墨夫人给叫了去,一直不得见到,墨鸣几次试探都未成功。
几人正在院子里狐疑这此事,却听见空中突然落了什么下来。
红玉第一个冲上前去,要将这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给擒住,却被来人一颗石子给点了穴,定在了原地。
“墨妭,我是薛晅,是你真正的未婚夫!”从天而降的唐征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墨妭面前,满心的欢喜。
突然出现的唐征已经够意外了,可他带来的这个消息更是意外里的意外。
墨妭听了,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不知道这个满面春风的唐征是不是喝多了。
可是风将唐征身上的气味送过来的时候,却不带一丝酒气。
“难怪袁夫人抱着你喊我的儿呢!”墨鸣呆了半晌,吞了吞口水才说了这句话。
原来他们在楼下,说的是这些话啊。墨妭的大脑开始运作起来。
唐征兴奋地直接跑到墨妭面前,抓着她的双臂,笑地眯起了眼:“我是薛晅,咱们十几年前就定下了亲事,所以,你不用再和薛正定亲了,我就在这里呀!”
墨妭的头脑虽然开始运作,却犹如一团乱麻,根本来不及想自己到底要跟谁成亲的事。
“你,怎么会是薛晅呢?”墨妭只能呆呆地问了这一句。
唐征怕她不信,赶紧将发现的过程给说了出来:“我一早只知道自己是唐大娘收养的孩子,却一点也记不起收养之前的事。师傅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正逢十四年前的那场流寇之乱。当年城里丢失的孩子多了去了。他捡到我后,我便一直发热,他不知道怎么照看孩子,便把我给了唐大娘。这次,是袁将军发现我手臂上的梅花伤疤和薛晅的那个一模一样,便找我打听我的身世。我师傅这才记起,当年捡到我的地方,还有一块玉佩,袁夫人见了便说这就是当年薛晅随身戴着的。算算我的年龄、师傅捡到我的时间,还有我身上的这块疤,都对上了呀,所以,我就是薛晅!”
众人听了,都惊叹起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可是墨妭总有一种感觉,唐征回归薛家的事,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不多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墨妭赶紧一推唐征,让他躲起来——不管他是不是薛晅,这样私闯进来,传了出去对谁都不好。
唐征明白了墨妭的意思,提气一跃,跳上了院子里的大树上。
“墨妭女郎在吗?”一个略微有些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青鸾出去开门,疑惑道:“你是?”
来人却不请自进,一身嫣红,十分明艳。
“你是苏妩?”墨妭第一个认出了她。
苏妩低头笑了笑:“是我。不过,我想,我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吧……”说到这里,她却没说下去,径直在院子里转了转,然后说,“这个院子清净又雅致,正是居住的好地方。等过阵子,我也想要住进这样的院子里。”
苏妩的一段话说地莫名其妙,惹来众人的不快。墨妭却在这个时候,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苏妩是吧,不知道你是怎么进了我家的。但是,你得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想鸠占鹊巢,也得问问小郎君我同不同意。”墨鸣第一个站出来为墨妭鸣不平,你一个女伎,也想要住我阿姊这里?简直天方夜谭!
“墨鸣,能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可真是荣幸!”苏妩不但不恼,反而一副很欣慰的样子,“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到时候,你便知道究竟是谁在鸠占鹊巢。”
“你这是什么意思?”飞鸾不高兴了。
苏妩笑了笑:“我知道墨家上下,除了墨妭,都吃不得海鲜,而我,也吃不得海鲜。今日,在信远镖局的亮镖会上,墨夫人看到我随身带着的一块玉佩便晕倒了。”说着,她拿出了那玉佩。
其实,这只是半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