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睚一行人耽搁在炼金术士柔兆的珍笼中时,珍笼外的世界却并没有跟随他们一齐静止。除了卓璃耳霓缳母女与陆云容三人,还有他们所不知晓的几路人马,都在纷纷前往幽兰泽。
苍穹之中,人族之眼看不见的妖怪一族,正风起云涌似的前往幽兰泽。人族的身躯在经受苦恼之时,他们的意识会源源不断产生出远远高于平时的念想。这种大规模饱受折磨之后触发而生的念想,是妖怪一族难得一见的珍贵食粮。
西逻王似乎早已知悉了妖怪一族离开孱窟的消息,他权衡左右再三,最终没有启开庞辟妖怪录,并且,还是向帝都皇城中的云帝发去了急报。
急报上是这样写的,“云帝在上,庞辟氏族世代守护妖怪录。自初帝建立云朝,为人族与妖怪一族永修友好,先祖俯首称臣以示归顺,召大陆群妖悉数入西逻安居。自封王,至西逻王五代,妖怪一族大多皆入西逻极西之地。天下事,物极必反,分合无常。今,妖怪一族已出孱窟,臣无力回转,自愿削去王位,静候圣上发落。”
云帝甩手离开了揽曦宫,愤然回到云宫大殿,恼西逻王在此等性命攸关之事上,竟然不加以阻止,任由妖怪一族离开孱窟,为所欲为。于是,云帝连夜秘招千臧,想要他立刻找办法对付从孱窟中出来的妖怪们。
蒙着头巾的男人由密道进入云宫,脱下头巾露出了红色的头发,向云帝行礼。得知了云帝的意愿后,他深思片刻,向云帝奏请要前往北胤幽兰泽,“圣上,幽兰泽是妖怪们必行之地。”
云帝提出要为他配备利兵良马,却被千臧拒绝。云帝又说,“幽兰泽有尚辰大将军,孤赐汝令牌,可号令尚辰。”
眼前这个带着银色眼罩只留一个独眼在外的红头发男人,镇静说道,“谢圣上。大可不必。”
“你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难道要孤同意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为孤赢得这张战斗吗?”云帝诧异问道,满脸匪夷所思。
“圣上,这场战役,我人族的弱点越少越好。若非臣亲手培养的兵丁,守在身边也只是增加失败的可能。”千臧如此回答。
云帝又说,“幽兰泽瘟疫肆虐,要不然……还是派个可靠的门生去吧,起码带上几个。”
“亲自战斗是我的荣耀。”千臧说完,行礼告退,他离开云宫,独自一人就前往幽兰泽了。他重新带上头巾,浓烈的红色头发又一次被包裹住了。
冬季的风越往北去,越是刮的寒冷。休睚载着赤墨三人越飞越冷,牧宿朗醒来时,俯瞰下去,正是自己熟悉的那片土地,让他热泪盈眶。
几人停在了与卓璃耳约定的地方,等了两天却还是没等到卓璃耳。照道理来说,这时候他们应该到了才对。云纷有些不安,担心母亲与妹妹途中遭遇了不测。
这约定之地,在西逻去往北胤的交界之处,名曰蚀沙城。一旦进了蚀沙城,往东去,穿过一片平原,就能挨着幽兰泽了。
“难道母亲她们等不及,已经先去了幽兰泽么?”云纷不禁怀疑道。
“不如由我先去探探情况?”休睚提议说,“就这么点距离,我一天就能来回了。你们三人在这里等等,那地方不是正在瘟疫么,你们贸然去了也不安全。”
三人觉得休睚的话有道理,加上赤墨虽然醒了,但是脑袋时常还有些发懵,于是,便同意休睚先行探路。
蚀沙城与塬戈石窟有几分相似之处,看上去都十分空旷,满目黄土。但是越往里走,却百米一林,千米一湖。林湖相间,有几处堪称风景秀丽之地。
而眺望远处,有绵延雪山隐约可见,牧宿朗说,雪山那边就有他的家。“如果父亲还在,知道我交了你们这些好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
赤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在皇城中,我说的话可是算数的。”云纷自然不知道赤墨说的是什么,但是牧宿朗的眼眶红红的。
牧宿朗记得可是清楚,赤墨当时对他说,“敌强我弱,即便要报仇雪恨,也得好好筹谋。你好好准备吧,等你准备好的那一天,我会与你并肩作战。”
想到这,牧宿朗重重地点了点头,满含感激地看着赤墨。他见赤墨此时清醒,就问了,“赤墨,你现在能想起发生了什么么?”
“哎,怎么说呢,感觉自己一直在爬梯子……突然想起在魔林里听说的那个故事,那些人用刀在身上刻出鱼鳞,粉泊的颜色,就是他们的血……森林中本该升起去往秘圤的天梯……”
“你怎么好端端想起这个来了……”云纷一直有些担心赤墨的状况,听他回忆这样血腥的场景,不由紧张起来。
“我好像一直在爬着一座梯子,可是那梯子,一直在流血……而且,那梯子,没有尽头……”赤墨回忆说,面容满是艰辛。
“那柔兆说,会让你的神性觉醒。待觉醒之时,你便会成为六亲不认的强大力量。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牧宿朗砸吧着嘴说。
“或许她的意思是,神,不是爱人的。”云纷忧伤地淡淡说道,随后她扭头看向赤墨,“你觉得,你真的是神之子么?”
“我不知道。”赤墨老实说道。
“如果你真的是神之子,你会帮助我们,就像现在和过去的每个时候一样吗?在每一个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云纷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那还用问吗?”牧宿朗信心十足地说,“赤墨是永远的朋友。”
赤墨看着牧宿朗,阿朗笑的时候,无忧无虑的。赤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牧宿朗,嘴角不自觉也上扬了。当他再看向云纷的时候,他想到了霓缳。
“想想吧,这一路上都听闻到了些什么,又是妖怪打仗又是炼金术士的,还有什么修能,听着名字就是修理异能者的。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怎么样,我们就不要管他们了。现在,我们找到御风夫人,然后名正言顺回南岭卓璃府,去三一阁帮休睚找找有关华严兽的故事。”牧宿朗说着,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
于是,在牧宿朗的快刀斩乱麻之下,三人只好打定了主意,不管发生什么,包括那妖怪一族与人族即将掀起的战斗,先忙好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