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山鸣点了两个菜,一道红烧肉、一道炒凤尾。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红烧肉了,每一次你妈妈做红烧肉你就能吃两碗饭!”
“其他的你点吧,爸爸不挑食。”辛山鸣将菜单递给辛漫清。
爸爸?
辛漫清的心脏差一点跳停,可是辛山鸣却说得那么自然,眼里盛满了宠溺。
辛漫清拿着菜单犯难,她并不知道对面这个所谓的“父亲”都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禁忌的口味。
“那就来个鱼籽和紫菜汤吧。”
“对!鱼籽你小时候也喜欢!”辛山鸣仿佛又记起了以前的许多事,脸上挂满了慈父的笑容。
“小时候我也喜欢吃吗?对不起……我失忆了,小时候的事我全忘了。”辛漫清有些抱歉。
对于一个深陷于回忆里的人而言,失去共同的记忆,应该会很让人伤心吧。
唯独留下那个记得以前种种的人,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此时的辛漫清连爸爸两个字都喊不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因为车祸你失去了记忆……爸爸不怪你。”
“小时候的事都怪我,怪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和你妈妈。”对面的半百男人眼眶似乎红润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轻微的哽咽,但还是努力在朝辛漫清笑。
辛漫淸低下了头,心中百感交集。
面对这样的父亲,她并没有准备好要说些什么。
“爸爸听说,你结婚了?”紧接着,辛山鸣的一句话,让辛漫清直接愣住了。
“嗯。但是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辛漫清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告诉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契约婚姻,只是为了重建孤儿院,他一定会很担心的,自己竟然拿终生幸福去做筹码。
“清儿,听到你结婚。爸爸其实是很高兴的。”
“但是,”辛山鸣突然拉起辛漫清的手,“你的结婚对象怎么能是顾家三少爷呢?”
“我……”其实辛漫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个顾家三少爷啊。
父亲有些老茧的手很粗糙,但是没有引起辛漫清的反感,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感应吧。
“你知道他跟你结婚的动机不单纯吗?”
“你知道我曾经是他父母的护卫吧?他一直以为是我背叛了顾家,导致他父母双亡。”
“这样一来,我就等同于他的杀父仇人,不共戴天啊。”
“你怎么如此单纯好骗,就跟他结了婚呢?”辛山鸣的话像一颗颗定时炸弹在辛漫清耳边炸开,本就不坚定的信念越发崩塌。
“那您当初是真的背叛了顾家父母吗?”辛漫清艰难地问出口,她想知道答案。
辛山鸣叹了一口,陷入深深的回忆旋涡。
当年,辛山鸣和薄父是很好的兄弟,他虽然是他的贴身侍卫,但是薄家人一直都没有把他当做下人或外人看待。
当初和辛漫清的母亲认识,都是薄夫人给介绍撮合的,他感激他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背叛,他又能从背叛里得到什么呢?
可是当年的绑匪正是利用了他重情又忠诚的性格软肋,逼他说出了薄家人出逃的路线。
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当时绑匪知道硬的他不会屈服,于是绑走了他的妻女,也就是辛漫清和辛夫人,当时的辛山鸣万分纠葛。
绑徒打通他的电话,那头传来那群禽兽欲玷污自己爱妻的声音,还有自己女儿的哭闹声,辛漫清的幽闭恐惧症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辛山鸣最后迫不得已,才说出了一个做了改动的位置,他想着不是准确坐标,这些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追踪到薄家人。
后来却还是传来噩耗。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背负着赎罪的念头在外四处漂泊,他再也没有脸面回到顾家。
只不过每年都会在自己为薄家夫妇立的墓碑前烧烧纸,跟他们说说话。
辛漫清听着辛鸣山道出的二十年前真相,听到母亲差点被玷污,自己落下幽闭恐惧症的字眼时。
某些记忆好像被唤醒,头痛剧烈,脑海里开始重放那段黑暗的日子,表情痛苦。
薄璟予坐在办公室里,眉头深锁。
前两天探子回报,原本发现辛山鸣的踪迹,最后却跟丢了。
毕竟辛鸣山是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的,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另一边也有来报,说是田菁雅在国外的行踪也基本掌握,起初,田菁雅在国外玩得确实很开心,吃的喝的都不少,而且她原本就对秦若宁进行的那所学校感兴趣。
听说里面有不少名媛,跻身上流社会的机会很多。
外国的名牌奢侈品也让她流连忘返,买买买,永远是田菁雅这样的女人永恒不变的话题。
她根本不适合做一名医生。
后来玩得差不多了,田菁雅准备带着“战利品”回国,谁料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护照本。这些好了,稽留在国外回不去了。
有些人挤破了头皮想出来,但是这时候的田菁雅确是特别想回国。
毕竟国外谁也不认识,一个人也确实乏味无趣。
田菁雅拨通秦若宁的电话,秦若宁在电话那头安抚她说,办护照的事儿她会帮她办好。
让她再在国外玩一段时间,她给她再打些零花钱。
田菁雅就真的傻乎乎地在国外又度过了一些时日,国内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找人把她带回来。”薄璟予脸色冰凉,对着电话里吩咐道,不容抗拒。
另一边,辛漫清头痛到晕了过去。
辛山鸣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忙打电话给顾彦凯,摆脱他将辛漫清送去了安济。
辛漫清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都是可怕的过去,那些自己内心深处不愿意想起来的事,但是却一一像幻灯片一样出现在梦境里。
当年的真相,她除了听辛山鸣说的,其他的也都想起来了。
办公室的薄璟予接到助理电话,说辛漫清晕倒了,坐120过来的。
薄璟予挂掉电话,来到辛漫清所在的病房,一进门就看见顾彦凯这张让人喜欢不上的脸。
“你可以走了。”薄璟予不怒自威,辛漫清跟着他准没有好事。
顾彦凯想说点什么,但又想到自己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所以就乖乖地离开了病房,毕竟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处理呢。
薄璟予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辛漫清,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野猫,辛漫清的额头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看样子在经历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