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要跟一个没有完整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小孩子一般见识,辛余生想,他什么也不懂。
天,天,老天爷,旁边车是疯了吗?这种地方还要超车。
红绿灯,以前为什么没发现这条路上那么多红绿灯?
余生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在茫茫夜色中努力前进的猫头鹰,目光炯炯。
终于到家了!
许安然百无聊赖将手机转了几下,换了个更适合看好戏的姿势,懒洋洋地看着辛余生在停车位附近辗转腾挪,用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将车子停进车位。
余生长舒一口气,周围的车都是她磕掉一块漆就得卖身的价码。她早还给驾校教练的车技,两个车位加一起估计才好停。这个破车又长又宽,费油费钱,哪里好。
最让余生恼火的是旁边还有个等着幸灾乐祸的人。
想到这里,她愤恨地看着身边看好戏的许安然,袖手旁观的混蛋。
许安然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下车,回家。”
许安然插兜在前面晃悠,辛余生背着包跟在后面,突然又想起刚才的问题:“李凌哲到底加不加入你的战队呀?”
许安然为了等她特意放慢脚步,听到余生锲而不舍的追问,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他一边进电梯一边说:“你们这群亲妈粉还真是够操心的。”
“哪里,我们是货真价实的老婆粉,好伐?”
许安然突然停下脚步,辛余生没防备,完完整整撞到他后背上。下一秒整个人被强贴在电梯上:“你是谁老婆?”
他一只手放在她肩头,另一只手勾住她的下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余生觉得自己的回答如果不能令大少爷满意,下一秒电梯里恐怕会发生些什么不和谐的画面。好汉不吃眼前亏,辛余生连忙说:“你老婆,你老婆。”
这个回答还算切合许大少爷心思,他用拇指摩挲了几下辛余生的下巴,见余生认怂的表情,心情顿时舒畅。余生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两弯柔柔的月儿。许安然觉得自己脑海仿佛有烟花盛放,一瞬间满是璀璨耀目。他不受控制地俯下身。
大少爷,这里是电梯!
辛余生用手推他:“有监控,监控的。”
许安然愣住,片刻后赌气一样蜻蜓点水一样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才放开。
余生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拿包把脸挡住。
许安然笑了,问:“你又在做什么?”
“电视上演的突击扫黄,大家不都会把脸挡住吗?”
余生进家第一件事就是帮手机充上电:“我先洗澡了,一会儿,哈哈,李凌哲,姐姐来看你。”
跟在后面的许安然眯起眼,轻轻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余生洗完澡,把湿头发包好,刚走出浴室就发现许安然坐在了沙发上,鬓角濡湿,应该是洗完澡又下来的:“你怎么还在楼下?”
现在接近十一点,余生记得许安然通常会在这个时间段滚到楼上书房和一些人隔着太平洋搞些事情。她误闯过几次书房后,就渐渐摸出了规律,没事不会随便上楼,尤其是进书房。
许安然手里握着遥控器,没有回答。余生坐在沙发另一角,说:“快,调一下。”
许安然假装没听明白,不慌不忙地挨个摁着。
余生等不及,从沙发一端爬过来,准备出手争夺主权。谁知,许安然整个人朝后一仰,长臂一伸,遥控器离辛余生更远了。
余生一鼓作气,摁着许安然连滚带爬去抢遥控器,誓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被压在身下的许安然脑子里瞬间炸开,深觉再不做点什么,日后定会被怀疑能力。
余生只顾着抢夺目标,哪里能察觉身下熊孩子的心思。趁许安然走神,辛余生一把抓住遥控器,踹了许安然一脚:“让你跟我抢。”
许安然一把抓住辛余生的脚踝,借势一拉,就在这时,余生觉得耳侧的呼吸加重,不待她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已经被压在沙发里。
“余生,如果你觉得今晚很闲,我可以陪着你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许安然掠食者一般的目光透过眼睛传递出来。
余生大脑死机,身体僵硬,只剩下一只手还顽强地握住遥控器。此时此刻,就算她是个傻子也能清晰地感触到许安然不同往日的情绪。
别人都是无证驾驶,她的结婚证握在手里多年了,连个车都没开过。
孟老先生说,食色性也。辛余生承认,当初面对许安然这盘活色生香,她不止一次动过念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说自己纯洁无邪才够绿茶。
只是后来,多巴胺消退,余生渐渐站在局外冷静看待她和许安然之间的关系。真是应了古人的另一句话,相敬如宾。然后从相敬如宾到相敬如冰。
去年,微博超话有一则:如何高效迅速睡到许安然。底下煞有介事地开了一堆技术分析贴。
大家玩得开心的飞起。淘宝上还有店家借机推出结婚证定制服务。不到十块钱,一份纸质版你和许安然的结婚证邮寄到家。这个周边,一路卖断货。最热广告语:拿了结婚证,正大光明滚床单。
余生摇摇头,小朋友,结婚证有毛线用。民政局发的,都不管用。
经年痴心妄想,没想到今夜要成为现实,余生大脑持续死机中。
许安然一向是强硬的行动派,目标明确后,就只剩下行动迅速。
余生这个时候如果说自己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真是白活那么些年。
只是,事到临头,终究有一丝羞涩和恐惧。
“许安然”,余生闭上眼睛,英勇就义一样,“关灯。”
—————我是长长的分界线,喵——————
床头的手机隔一段时间就闪起亮光,许安然认命地爬起来。
余生背对着他,缩成小小的一团。许安然轻轻拉过被角,盖在余生身上。
低头望着沉睡的人,许安然突然明白导演说的那种,心软成一汪水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怕打扰到身旁的辛余生,抹黑下床,握着手机走出卧室。
“怎么了?”
对面并没有传来惯例的“活祖宗”“少爷”之类的抱怨声,汤飞扬的嗓音少见的严肃正经:“安然,有些麻烦,你需要出来一下。”
许安然挂断电话,看了一下时间6:32,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冰冷冷的启明星孤零零挂在天际。
他折回卧室,帮余生小心盖好被角。原本想落下一吻,又怕吵醒她,只能放任目光贪恋地在她脸上逡巡数秒,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