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屋里的气氛瞬间紧绷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许安然钳制住辛山梁的同时,不忘将余生护在身后。
他在美国时跟着自己的保镖学了一段时间的泰拳,后来因为拍戏又主动系统的进行了格斗训练。
许安然随时准备开始一场恶斗,如果说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有什么担忧。那一定是怕自己一会儿会照应不及时,这些人伤到余生。
锋利的镰刀在辛山梁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新鲜的痕迹,血蜿蜒顺着脖子留下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声音远远传过来。
“二哥,二哥!”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腿上溅满泥巴,挺着脖子倒着气喊:“有话,话,好好说,好好,说。”
辛山梁早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抓他的这小子是个练家子,现在他觉得自己半个膀子疼得发麻,更可怕的是脖子上那把镰刀。他直觉背后的这个疯子,如果被逼急了真能不管不顾先把他送走。
辛山河继续耐心陪着笑脸:“好好说,好好说,干嘛动这么大的气。”
辛山梁瞪着自家老三,不清楚他在搞些什么。原本商量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这边都成这样了,他还“好好说”。
“老三,你跟这兔崽子讲什么大道理,快救我。”
辛老三赶紧丢个眼色,又喘了一口气,才能捋直舌头说:“来者皆是客,余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三叔一定尽量满足,满足。”说完,他目光直接转到许安然身上,右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才伸出手,说:“在下辛山河,先生贵姓?”
许安然嘴角噙了一丝浅笑,可正是这抹意味不明的笑,让他整个人带着一丝嘲讽的傲慢。
辛山河尴尬地把手伸在空中,眼巴巴地等着许安然的反应。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晾成鱼干时,许安然松开辛山梁的胳膊说:“免贵姓裴。”
辛老三心里“咯噔”一声,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刚才,他在家里等这边的消息,并不算太担心。老哥带了十几个人上山,还能唬不住两个小年轻,这两人八成得直接吓得屁滚尿流签字了事。
转让合同一签,也算永绝后患。这事办的漂亮,不光赔偿是一笔巨款,自己在周副总那里也算立了一功。这辛寨的度假山庄一旦建起来,就能分个好差事,算是计长远的妙计。
就在辛山河如意算盘打得火热的时候,桌上电话响起来,他才从白日梦中转醒。电话一接通,那边的骂声直接震得他耳鸣。
“辛山河,你他妈究竟是怎么办事的?”别人要是敢这么问候他妈,辛山河分分钟得把人剁了,可电话那头的人他轻易得罪不起,只能小心赔笑脸。
“周总,周总,您消消气,出什么事了?”虽然明知那头看不见,辛山河还是弓着腰,满脸堆笑。
“老子让你把那片山上碍事的东西清了,你到底用什么阴损法子了?程总刚才把我叫进去骂了一顿。”
辛山河虽然也是一头雾水,但清楚自己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招惹了哪路大神,连忙奋力替自己洗白澄清。
“都是正规途径,乡亲们都很配合,一听要开发,都给您老烧高香。周总也知道,这种好事总有人眼热心生不忿,又是哪里的小人在背后瞎捣鼓,您等着我……”
那头很不耐烦地打断:“老辛,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把这事给我好好善后。对了,去辛寨的人,你千万伺候好了,出一点差错,你还得再进去蹲个十五年。”
辛山河后背冷汗直流,蓝海的周俊从一线的业务员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能让他这么失态,看来山上的人来头不小。
“周总,来辛寨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这是你能打听的吗?总之你记住,这件事你办不好,别说你我,连程总都脱不了干系。上头下了死令,让蓝海这边的人低调处理,谁也不能弄幺蛾子。我是空有两条腿,没资格到眼前去伺候,你小子把这尊大神供好,啧啧啧,你就该走顺字了。”
山上这个年轻人说他姓裴,辛山河仿佛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要是能供好这座大神,八成比整天围着周俊那老小子打转要来的有用。
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辛山河想象的那么顺利,等他豁出老命跑到山上时,局面已经弄得很难看了。
辛山河真心不知道自己莽夫一般的二哥长着眼睛是干什么用的。这个年轻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这种气势落入辛山河的眼中那就是不食人间烟火气的上位者姿态。
他实在搞不明白,上山不过半个小时他这瞎眼的二哥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把人得罪个透彻的。辛山河越想越发毛,直接后悔自己出的馊主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下戏没唱好,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到周俊在那端跟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样发疯,又想到那句“你再进去十五年”,辛山河觉得自己就跟那被拎了后颈子毛一样的猫儿一样了。因而,他显得越发恭顺,直接让人看出了巴结的味道。
面对低头认错的辛山河,许安然收敛了刚才的狠厉,面色恢复如常。
许安然知道对待这种人,先礼后兵什么的根本不需要。你越是强势,他就越发卑微。
他把条件一个个摆出来,也不再询问能不能办了。直接亮出态度,越快越好。
“把坟迁进祖坟,其他再说。”
现在的形势与刚才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转,弱势的一方成为要被恭敬对待的大神。
许安然的要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余生的奶奶和爸爸能葬进辛氏的祖坟,挨着余生爷爷的坟地安葬。
当年,因为余生养父被诬陷耍流氓而被驱逐出辛家寨,搬到山上去住。辛寨的人都不愿和他们来往,余生奶奶死后也不被允许葬进辛家祖坟。
余生一直想让老人能合葬,这也是她年少时唯一记得奶奶时常念叨的事情。
许安然和辛余生在去B市前,带着许安然回过一次辛寨。
那天晚上余生破天荒地喝了两瓶啤酒,然后嘟嘟囔囔说了半宿的胡话。许安然也是第一次真正了解这个慢吞吞的辛余生。她童年的阴影,她的悲欢喜怒。
现在既然故地重游,许安然就想把辛余生的心愿好好实现。
她这个人,得过且过,难得心里有个执念。
就当做好事,许安然自我安慰。
兵者伐谋,攻心为上。他们的计划里,还需要辛余生,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我只是为了稳住辛余生,许安然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