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亦雪走过去,坐在桌旁,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你……”她却不知道讲什么。“我只是看不惯你们靠脸吃饭,怎样?”少年也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我们又不像你这样有钱,”亦雪拉着他的袖子,认真看了看,“看看,看看,这花纹,这做工,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亦雪把“纨绔子弟”四个字咬得很重,拖的老长。
少年穿着浅绿色的大袖衫,衣衫上只简单的有竹子的刺绣,但是绸子丝滑光亮,针脚细腻精致,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本公子不与你计较。我就算纨绔也至少给了钱纨绔。就我所知,二位姑娘身上衣衫看似简朴,却乃冰谷的寒鱼鱼鳍所制,衣衫轻薄,却在极寒之地也丝毫不会寒冷,在炎热之时,更加是降暑良品。”
“哇……”围观的人们都发出感叹。“我虽然鄙陋,也知道寒鱼可是世间珍品,一点也难得。居然可以被你们穿在身上,这……”客栈老板扶额,深刻感觉到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不知公子何出此言?”亦轩一听,顿时严肃起来,知他不简单,普通人是不会知道这么多的。
“我猜的,哈哈哈哈……”没想到那位公子说出此话,在场众人都是一脸黑线。亦轩无言以对。亦雪怒火中烧,“你是不是无聊得很啊?!”
“你怎知道本公子无聊得紧?”他提起茶壶倒了满满当当一杯茶,却不喝,看了亦轩一眼,一下起身极其潇洒地出了门。
亦轩亦雪觉得这个人实在奇怪。但是确实不似寻常人。又玩了一天,暗中打听菁竹林的事情,只是有人知道菁竹林在南国,具体怎么走也没人清楚。所以她们打算不管怎样,先走到南国去再说。
晚上,亦轩还是想去会会那个绿衣公子。“姐姐,那个无赖会坑我们的?你怎么能够相信他?”亦雪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绝不是普通人,看他衣着谈吐就可知。还有他对于我们衣服的描述,若是猜怎会猜得如此准确?必然是为了维护我们才故意这样说。所以我可以确定,他不会害我们。”
“维护我们?他不是在针对我们好吧?”亦雪没法理解。“若坏人知道我们身穿寒鱼服,必会使坏。他一言道出却又云淡风轻掩饰,不是想让我们难堪,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而已,”亦轩停了停,“引起我们的注意。”
“啊。这样啊。”亦雪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她们敲了敲门,门自己开了,绿衣公子坐在桌旁,正好倒满了两杯茶。“来了?坐。”他抬头看了看。待她们进去后,门又自己关了。亦雪觉得甚是诡异。
“敢问公子是否有事相告?”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告诉你?”
亦轩拿起茶杯,“公子今天早上留茶不饮,是为待客,可不就是有事相告么?”
“你果真聪明。”他笑出声来,“我是你们的哥哥,秋子言。我母亲说有两个天仙似的妹妹在北国雪镇,要我来接一下。”
“不要脸!”亦雪说道。亦轩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便不敢说话了。
“真的。本公子是菁竹林的大公子秋子言,你们的母亲秋清苓的姐姐秋清云之子,”他见亦雪不信他,有点着急了,“我知道你们在打听菁竹林,我母亲乃菁竹林的当家人尊夫人。这些市井俗人,根本不会知道菁竹林。何况在北国这么远的地方。唉,并且菁竹林这些年来……”秋子言说到这里不说话了,一脸愁容。
亦雪可不管那么多,“这些年怎么?”“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相告。”秋子言摆摆手。“切~”亦雪一脸不屑。
“咳咳,不过你们靠脸吃饭还是有损菁竹林的名声”,他大手一挥,“待明日为兄替你们结了账再启程回去。”
“多谢。”亦轩自然接过,“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嗯……哥哥好好休息。”
“唉,看你这声哥哥叫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亦轩正想辩解,子言摆摆手,叹息说:“罢了罢了。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慢慢来,慢慢来~”
第二天,子言去结了帐,突然后悔了。“你们两个可真的是败家啊!就这么两天花了这么多钱啊?还说我纨绔,到底谁纨绔啊!啊?”子言心疼自己的钱心疼得紧,想着能靠脸吃饭也是一种本事,自己为何非要去讨那点面子,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亦轩亦雪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亦雪悄悄拉着子言的袖子,软软地说:“子言哥哥~我们刚刚从冰谷出来,看着什么都好奇,你是有钱人,你就原谅我们吧。”亦雪想着这一路上还得靠着他,不得不软下来求他。
“现在还知道求我?终于肯喊我子言哥哥了?这还差不多。”子言拿起东西,“走,最后吃一顿好的,就上路了。”亦轩亦雪跟在后面,亦雪小声嘀咕着:“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亦轩拍了下她的脑袋,“你一天想什么呢!”
“呐,戴上。”子言递过来两条面纱,亦轩亦雪一懵。亦轩问:“做什么?”
“戴上啊!你们以后出门还是把面纱戴上好,江湖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单纯。长得又这么危险,唉,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
“谢谢……子言哥哥。”子言感觉十分无语,“你这叫得也太难为情了。算了,以后就叫我子言吧,你现在有十五岁了吧?我也只大你几个月。”亦雪也喜出望外,子言转过头就凶巴巴地说:“你可不行!我好歹大你一岁多。”亦雪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亦轩亦雪戴上了面纱,虽然遮住了面容,但是露出一双极其灵动的眼睛在外面,隐隐约约的美更加吸引人了。“真是红颜祸水啊。”子言无奈地叹息道,“人还傻,难怪母亲大人要我亲自来接呢。”
吃完饭,他们三人就上路了。
“子言,我们应该从未相见过,你是如何认得我们的?”亦轩一直感到疑惑,“还有,我们虽然在冰谷读了许多书,但有些事情还是不甚了解。你能否把菁竹林和我母亲的事情以实相告?”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这路也不近,我总能给你讲完的。”子言也很乐意,“大约半个月前,我母亲告诉我说,在北国雪镇有我姨的两个女儿,让我去接回来。知道么,我知道这个消息真的是震惊坏了。谁都知道我姨十三年前就魂灭了,亲都没成,哪来的女儿?不是我母亲亲口告诉我,我都不信。”
“不过,找到你们可一点不难。因为你们是菁竹林第一百一十九代幻女,又是我姨的女儿,要知道,我姨当年可是冠绝古今的美人,你们的长相气质必定不俗。江湖上无人不晓,菁竹林的幻女个个都是倾国之色,天人之资。”子言有点不正经地笑了笑,“果然我只要到这里找最漂亮的就行了。”
“原来如此。”亦轩终于对前两天小镇人们对她们的态度算是明白了。“子言,你接着讲吧。”
“菁竹林的幻女可不是花瓶,那幻女的幻术也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我们都知道,江湖上无非都是修习风、金、木、水、火、土六系术法,其中风系术法为最高深的术法,风系术法修习的最好的要数东府。我们菁竹林修习木系术法,但是幻女却不修习这里面任何一种术法,而是修习独成一派的——幻术。幻术以变化多端著名,每一个幻女修习幻术都不相同,所以江湖上没人能研究透彻幻术。”
“幻术这么厉害,让江湖上很多人都心生畏惧。所以幻女从小就会遭到很多暗杀,而且幻女身心必须极为纯净,所以一般会被送到极寒之地生活至少14年,修习幻术时才不易走火入魔。几百年了,幻女一直是一脉单传,到我们这里,别人都以为幻女绝代了。”说到这里,子言有点难过。
“十三年前,我还未满三岁,我母亲就得到消息,说我姨魂灭了。我母亲差点没有撑过去。江湖上都知道,那代幻女一个生了儿子,一个魂灭了,幻女将会真正成为江湖传说了。这十几年来,菁竹林逐渐败落,别人都觉得菁竹林撑不久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子言苦笑了一下,“我也不会不好意思讲,我们现在可谓是苟延残喘。”
“子言……”亦轩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子言又自己调节好了心情,说:“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们都一样,都是菁竹林的人。我母亲脾气可真不好,她一直觉得是她对不起列祖列宗,妹妹魂灭,幻女绝代,门庭败落,好像都是她的错。别人这样说,她自己也这样想。她的压力很大。起初她一直恨我是个儿子,经常打骂我,现在好多了。不过我不怪她。”
“你们不知道她知道你们的存在的时候有多高兴!”子言又十分高兴地说,“不过要是她以后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还是请你们不要怪她。”
“这是当然。”亦轩很温和地看着他,回答说。
“放心,我们回来了就没事了!”亦雪也故意扬高了声调说。
一路上聊着,他们三个就到了郊外。太阳正好,暖暖洋洋的,晒着路边的小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