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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刺杀

奥克兰多夏宫西北角的一处密室内,王家禁军统帅“猩红死神”阿斯特正坐着与一个人交谈。

“事情进展如何?”阿斯特披着猩红色的披风,面容冷峻,眼神冰冷,整个人的气质就如同他的代号一般,一位降临人间的死神。

“一切顺利,他们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凛冬。”穿着精致礼服的英俊男人回答,他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血红的眸光,观察着这位传奇的禁军统帅。

“嗯,阿卡索刺客已准备好了。”

“赞美陛下!那些刺客一直将当权者作为刺杀目标,没想到他们竟然也会接受你们的雇佣。”

“小事情。”阿斯特抬头凝视了对方几秒,然后垂下眼帘,不缓不慢的说:“陛下不希望我们的合作被外人知道。”

男人微笑点头,说:“放心,就连我们的很多成员都不了解这件事。”

“还有,计划即将进入关键期,在此期间我们要减少接触。”阿斯特又提醒了一句。

“好的,我们相信陛下的信用。哦,对了,合作愉快,猩红死神阁下!”男人微笑着行了一礼,然后退入黑暗,化作一只蝙蝠遁入夜空。

待他走后,阿斯特的身后忽然浮现了一道黑影。

“他们隐瞒了一件事。”黑影的声音嘶哑无比,就像一只老猫。“他们的两名高层暗中离开了奥克兰多。”

阿斯特闭上眼睛,缓慢的呼出一口浊气。

“我已备好屠刀,只待敌人引颈受戮。”

临冬市政厅。

收到来自凛冬铁骑的信件后,枢机主教立即派出了一支守望者小队前去押解逃犯阿尔杰,与此同时,针对月光派的扫荡已经进入了尾声,因为他们的主要成员根本就不在临冬,抓获的只是外部成员,这些非凡者连自家组织接下来的行动都不知道,这让贝兰德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不过在中将强烈的劝说下,他还是选择留在了临冬,打算先处理完阿卡索刺客团的事情再返回岁月教堂汇报。

阿卡索刺客团虽然很神秘,但对于一个正神教会和大国来说并非难以对付,只需要多花一些时间,多牺牲一些人就可以实现,为了弥合与王室的关系,这点牺牲完全是可以忍受的。

当最后一名月光派成员被铲除后,那些守望者小队并没有返回各市,而是秘密潜入了临冬北部,隐秘森林与凛冬铁骑防线间的无人之地,那片风暴席卷之地里就藏着阿卡索的大本营。

那条横亘在隐秘森林和凛冬铁骑防线间的山脉有着诸多险峻的山峰,其中一座山峰名为黑牙峰,陡峭的山体使得大雪都无法沉积,只露出一面黑色的岩石峭壁,尖锐的突兀在山脉之上,就像一颗漆黑的尖牙。

黑牙峰很高,一半以上都处于云雾缭绕之中,即使晴天也很难望到顶端,但如果你的视力足够好,运气足够好,就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山顶上有着一座宫殿般的木制建筑,整体为黑色,与山峰完美的融为一体。

那便是阿卡索刺客们的大本营,他们的圣殿。

一间点着几盏蜡烛的长厅里,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穿着破旧的棕色长衫,盘坐在长厅尽头的木椅上,略显混浊的双眼望着身前昏暗的角落。

他不时用手巾捂住嘴剧烈咳嗽,放下时手巾上已满是鲜血。

一个挺拔的同样穿着棕色披风的身影渐渐出现于角落之中,来的悄无声息。

“长老,他们快来了。”他戴着黑色的面罩,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模糊。

“离开吧。”长老合上疲惫的双眼,脸上的皱纹放松了下来。

“圣殿呢?”

“在你们心中。”

“那...您呢?”

“我已经老了,于世人已无用处。”

那道身影沉默了。

“走吧,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没必要和我一样在这里熄灭。”

“保重,长老...老师。”

一阵风吹过,长厅的蜡烛依次熄灭,数道棕色的黑影向长老鞠躬行李,然后遁入黑暗,消失在了这片死寂之地。

同其他几座山峰一样,黑牙峰也迎来了一支守望者和军人组成的侦查队。

据凛冬铁骑提供的信息,黑牙峰藏匿着阿卡索刺客团的可能性最大,所以负责侦查的守望者小队也是最强的,他们来自岁月教堂,每名队员都有着其他地区小队队长的实力,也就是评级为“4”,而他们队长更是需要评级为“3”,这种实力的人足以成为一座教堂的主教。

他们的队长“梦魇骑士”卡尔?康顿正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着山顶。

“我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下方的士兵领队,一名少尉放下了单筒望远镜。

“一座宫殿。”卡尔回道,他也看见了。

“我们今天运气不错,听说平时这里云雾很多,会阻碍视线。”

卡尔转身跳下巨石,说:“或者说他们很倒霉。”

少尉笑了起来,“哈哈,对,完全可以这么说。”

“去联络大部队吧,顺利的话晚饭前就能回去。”

与此同时,临冬市洛佩希餐厅,宽敞的大厅撤走了所有餐桌,只留下一张圆桌摆放在靠玻璃的位置,在那里欣赏临冬的雪景无疑是最好的,因为下方就是雪地公园,有着错落有致的雪松,冒着热气的溪流。

数名穿着纯白围裙的女仆在大厅忙碌着,摆放各种稀有绿植,铺上昂贵的地毯,喷洒名贵的香水,为迎接那位来自都城的挑剔的客人做着准备。

那位客人便是胖中将,他每天下午都要来这里喝下午茶,顺道带上两位优雅美丽的临冬贵妇,美名其曰探讨风土人情,实则——嗯,你懂的。

餐厅主管拿着单子挨个清点着物品,一个比他年纪稍小的副主管走了过去,悄声在他耳旁说道:“少了一名侍者,上午就没有过来,不知道去哪了。”

主管闻言皱起了眉头,餐厅每名侍者都是有固定工作的,少了一个都会影响客人的体验的。

“让那些休假的回来,给他们加工资。”

副主管犹豫了一下,再次说道:“上次您说要节约开支,多余的侍者都派到郊区了,要他们赶回来恐怕来不及了。”

主管无奈的捂住额头,叹了口气,说:“临时雇一个干净的小伙子,然后赶紧从郊区调人回来。”

副主管不敢再多说什么,说了声“明白”就快步离去。

餐厅附近的一条小巷的角落里,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被捆住了手脚,嘴里塞着棉布,正奋力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引来附近的人,但可惜的是这条小巷是用来堆放垃圾的,除了定期来清理的市政人员,再无他人。

回到洛佩希餐厅,换上了一身黑底红纹的紧身宽袖式贵爵服饰的胖中将在众人的簇拥下挽着一位贵妇的臂弯跨入餐厅,擦的锃亮的皮鞋踩在红毯上留下了深陷的脚印。

他右手拄着手杖,与穿着白色莲蓬裙的贵妇一起在为他们特别准备的位置上坐下,一边暧昧的聊着天,一边欣赏窗外的雪景。

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门口,保卫着他。

各种精致的甜点和咖啡红茶被呈上来,以供品尝他们消遣。

过了一会儿,眼看时机差不多了,胖中将清了清嗓子,用自己觉得温柔的语调念道:

“严寒和太阳,真是多么美好的日子!

你还在微睡吗?我的美丽的朋友——是时候了,

美人儿,醒来吧:

睁开你为甜蜜的梦紧闭着的眼睛吧,

去迎接北方的曙光女神。”

正在思考该说些什么来更好的展示自身魅力的贵妇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露出迷人的微笑,双手擎着下颚,温柔的看向胖中将的眼睛。

“奥涅金的《雪》。”她说出了这首诗的来历。

胖中将颇为得意的点点头,为了吸引这些贵妇,他可是做了很多准备,光是背诗就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好在效果不错,这些贵妇对于来自都城的男人都充满了幻想,觉得他们柔情,有情趣,再背上一首诗歌,就更能俘获她们的芳心了。

就在他打算趁机而入时,一名侍者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名侍者单手端着一个盖着银盔的盘子,动作优雅的放在了餐桌中央,礼貌的向胖中将行了一礼,然后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这是什么?”看了眼身旁的贵妇,胖中将忍住没有发怒,而是冷冷的问了一句。

侍者微笑着拿起银盔,露出了里面的食物。

一块儿黑面包,三块儿冒着热气的土豆。

“这是穷人之餐。”侍者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物,对准了身前的胖中将。

“死神之下,众生平等!”

“砰”的一声枪响,胖中将的额头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猩红的鲜血奔涌而出,很快就浸染了那精致的衣服。

他沉重的身体慢慢滑落。

贵妇尖叫着缩到桌子之下,周围的侍者慌忙逃窜,闻讯而来的士兵冲进餐厅,数只漆黑的枪管对准了那名侍者。

侍者转身,脸上已经戴上了一副面罩。

他伸出右手,抛出一枚银币,随后周身空气就如镜子破裂一般扭曲破碎,他的身体也随之渐渐消失。

银币落于地面,滚动了几圈后停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手持镰刀披着黑色长袍的白骨死神。

数条街区外的一栋无人客房里,一面全身镜里再次出现了他的身影。

广场上,一群生命女神的信徒正面对着不远处教堂的废墟默哀祈祷,在枢机主教的主持下进行着弥撒。

枢机主教贝兰德双手合握,在刻着深蓝六芒星的石柜前默念哀悼。

这个石柜分为四十三格,正好匹配这次大爆炸的四十三名殉难者,等到教堂重建完工,它将被安置于祭台之下。

列队于两侧的合唱团开始奏响安魂曲,低沉幽邃的歌声在天空中环绕,永不停歇的暴风雪也沉默了下来,绕开这片哀伤之地。

广场外,脚步匆忙的行人也纷纷驻足默哀,他们摘下礼帽放于胸前,虽然不是女神信徒,但依旧在为逝者叹息。

广场之上的信徒有的已经无声哭泣,任凭眼泪在脸颊流淌,死者里就有他们的亲人,甚至他们的爱人。

贝兰德张开双臂,默念女神之名,无形的生命之力溢散而出,四周的泥土里渐渐长出成片的娇艳的紫罗兰,一只只漂亮的深色花仙蝶从花蕊上飞起,自由的在空中飞翔。

此时正直傍晚,远处的天际浮现出几点星光,并渐渐明亮,勾勒出一个六芒星图案。

深蓝六芒星,紫罗兰,花仙蝶都是生命女神的象征,当这三者齐聚之时,说明女神的目光已投向了这里。

“女神在上!”

“女神在上!”

……

所有信徒纷纷跪下,向着那道六芒星叩拜。

除去临冬,多恩各地的生命教堂都在举行弥撒,只是没有出现临冬天空中的异象。

广场对面的钟楼上出现了一个全身裹在棕色披风里的人,他拉起无箭之弓,对准了远处张开双臂的枢机主教。

“死神之下,众生平等。”

他手指一松,弓弦弹动,无形之箭飞旋而出,吸收空气中的寒流,渐渐产生了冰晶一般的实体。

他取出一枚银币,正要放于身前的石砖上,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晃过,一只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等你很久了,阿卡索的刺客。”贝兰德主教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拿起了那枚银币。

刺客此时就像木偶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只有眼睛盯着身前的贝兰德。

“跟我走一趟吧。”

贝兰德话音方落,二人就出现在了市政厅那间会议室里。

“请坐!”他解除了对刺客的控制,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看起来就像是在招呼刚来的客人。

阿卡索刺客凝视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在对面坐了下来。

“为什么刺杀我?”

“因为你们要围剿我们。”刺客毫不犹豫的回答。

贝兰德摇了摇头,“不对,如果真是因为这个理由的话,你们应该派大师,至少是精英级别的刺客来杀我,而不是战士。”他看了眼刺客左肩上的战锤标志,确定了他的等级。

刺客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贝兰德的眼睛。

“我不会问谁雇佣了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回答,但我想知道,他们出价多少。”

阿卡索自创立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刺客泄露雇主身份的事情,一是自小接受的理念不容许他们出卖自己的尊严,二是他们的身上有着特殊的精神印记,只要有泄露雇主身份和阿卡索秘密的想法,就会精神失常,变成非凡怪物。

不过说出佣金似乎并不违反规定。

“你很了解我们。”刺客顿了一下,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释放恶魔之手。”

恶魔之手,传闻中阿卡索六位大师之一,恶魔通缉令上的通缉犯,威胁等级“2”,悬赏金365万鲁索。

“恶魔之手被捕了?可是并没有得到有人领取赏金的消息。”

贝兰德皱了下眉头,恶魔通缉令上的每一位可都是厉害的人物,能悄无声息的逮捕他,行动之人或者势力不容小觑,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不缺钱,因为没有人领赏金。

“你的任务失败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贝兰德收回思绪,看向刺客。

刺客抬起头,眼神冰冷,“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贝兰德嘴角上扬,靠在椅子上笑了几声,“好,那就如你所愿。”

刺客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死神是他们的信仰,所以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回归了神的怀抱,但是身为一名刚刚成为“战士”的年轻人,他还是有些畏惧死亡的。

毕竟,还是活着好。他心中感叹了一句,但为了保留阿卡索刺客最后的尊严,他决定勇敢赴死。

他的左臂处出现了紊乱的元素流,磅礴的巨力拉扯着每一块儿血肉,就像有一万只不同的蚂蚁撕咬他的手臂。

他用力的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痛,一声不吭,嘴角渐渐有鲜血溢出。

忽然剧痛消失,左臂处一阵微凉。

他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左臂竟然没有了,只剩下截断的袖口空荡荡的挂在肩上。

“这个世界需要你们这种人。不过你要记住,这只是对你的惩罚,如果还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贝兰德幽幽的说了一句,然后便起身离去。

刺客望着即将合上的门,沉声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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