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一大早起来就听得这事儿,说是昨儿个那芷贵嫔的样子吓得死人,倒这不像是生了病,更像是中了邪一般。太医院那里无果,这中邪一事反倒是更有说服力一些。而且昨儿个有人亲眼瞧见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流言四起的速度倒是比萧婉设想的更快一些,更是让宫里人人自危了起来。萧婉和皇贵妃自然是被皇后叫去了凤仪宫商议此事儿。
出乎意料的是,皇后似乎对于这流言一事倒是信了几分,提及太后去了半年,按照宫里管理,也该是做一场大的法事,既然有了这流言,就借着这法事的事情安抚一下,想必也是能够压下去。毕竟这人心不定,强压是没效果的。
既然是要给先太后做场法事,自然要谨慎些,因此萧婉想着从五台山请人过来,不过因为皇后的吩咐,因此这做法事一事在萧婉从凤仪宫回来后,皇后便晓谕了六宫,说是给太后办一场法事。晚上,萧婉正琢磨着这法事要如何来做,就听了宫人回禀说巡逻的宫人瞧见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在御花园的小河边烧东西,瞧见被人发现了,当场就跳了河,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不够那些焚烧的东西倒是保全了下来,是两个人偶,一个烧掉了一半,还有一个倒是抢救的及时,还没有烧着。
萧婉面色一紧,巫蛊之术!彩夏瞧得萧婉的样子,知道她已经知道,微微点头道:“是巫蛊之术。”
这话因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随即瞧见木芽领了个太监进来。
那打了个千儿,恭敬道:“婉贵妃娘娘,奴才奉皇后娘娘旨意,请婉贵妃即刻随奴才去凤仪宫。”
除了这太监,院子里倒是来了不少的人,瞧着态度倒是强硬。彩夏有些担心的瞧了一眼萧婉,却见萧婉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对那传话的太监道:“不知皇后娘娘这么着急召见本宫所为何事?”
那太监面色如常,并未多说,只道:“皇后娘娘传召得急,还请贵妃娘娘随奴才去一趟。”
这样子,倒是要立马动身了,彩夏急忙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披风,给萧婉系上,瞧得那满眼的慌张,萧婉默不作声的捏了捏她的手,随即吩咐道:“木芽和本宫去凤仪宫,小路子和彩夏在重华宫守着。”
出了凤仪宫,瞧得远处倒是灯光点点,看来今晚整个皇后都不会太平了。
到了凤仪宫,来人已经不少,连在宁寿宫里已经半青灯古佛的欣婕妤都来了。不过瞧得诸人的样子,似乎来得都很急,萧婉微微定下心神,给皇后行了礼,随后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候着。
皇后的脸上带着异常严肃的表情,和屋子沉闷的只有茶盏相碰的声音,似乎预言着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待萧婉走后不久,便有人来搜宫,瞧着屋子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彩夏按捺下心里的害怕,嘱咐了宫人好生将东西收拾好。
在诸人连喝了好几杯茶后,终于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妃都被皇后召集在这凤仪宫里,可是这么久,除了喝茶旁的可是什么都没做。
萧婉微微皱了皱眉头,瞧得上头的皇后从她进来到现在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奉茶的宫女时而走动,这样子,倒是让人有些摸不准皇后到底是要做什么。
突然,听得一阵纷乱脚步由远及近,萧婉瞧见皇后似乎是像听到什么信号一般,突然坐直了身子。不一会儿,萧婉就瞧得一众侍卫进来,领头的那个手里端着一个盒子,碧蓝接过那盒子,给皇后呈了上去。
瞧着盒子里是自己要的东西,皇后随即的翻了翻,对下头的侍卫道:“从哪里搜出来的?”
“思水轩。”
话音刚落,柔贵妃便尖叫了一声道:“皇后娘娘,您居然派人搜宫!”
瞧着怒不可遏的柔贵妃,皇后冷声一笑,将那盒子尽数丢到柔贵妃的脚下道:“柔贵妃,您还有什么好说?”
那盒子倾落下来的时候,那被宫女烧了半截的人偶便滑落了下来,柔贵妃似乎没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伸出手去瞧了一眼,随即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立即就将那半截人偶给丢了出去,哭喊道:“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用皇后开口,那从水里被捞起来的宫女的尸体被抬到了凤仪宫内。
皇后冷冷的扫了一眼此时跌坐在地上的柔贵妃道;“人证物证聚在,柔贵妃你还敢抵赖!”
牵涉到巫蛊之术,可不是什么小事儿,柔贵妃怎么会不知道,因此她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颜面,当即便跪着道:“皇后娘娘,是有人栽赃陷害的,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芷贵嫔瞧得柔贵妃那落破至极的样子,满眼恨意道:“柔贵妃,你屡屡找我麻烦,我都忍了,可是你居然行巫蛊之术,不仅诅咒我,还诅咒皇后娘娘!”
柔贵妃像是发了疯一般道:“不是我做的,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一定是你陷害我。”
早有宫人防备了柔贵妃突然发难,因此这会子柔贵妃早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宫人给禁锢住了,皇后瞧着此时不知悔改的柔贵妃,冷声道:“柔贵妃,在宫中施行巫蛊之术,褫夺封号,便为庶人,施杖刑,五皇子,即日起迁出皇子所,贬往雍州。”
雍州!那可是流放之地。这么重的惩罚,柔贵妃怎么肯依:“皇后,我要见皇上……”
“周氏,你应该感念皇上只是赐你杖刑,没有祸及你的家人,让他们保全了一命。”
话已至此,柔贵妃知道皇后是铁了心的要处置了她,可是先到如今才不过五岁的五皇子,柔贵妃心中一痛:“皇后,五皇子是皇上的皇子,你怎么能将他贬去雍州!”
“有一个施以巫蛊之术的母妃,本宫怕五皇子在留在这盛京,要以你为耻。来人,将她带下去。”
不论柔贵妃怎么挣扎,已经免不了杖责的命运,不过她那凄厉至极喊声却让在座的人都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那些害了本宫的人,本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皇后这雷厉风行的手段,让其他的宫人都有些后怕。瞧着下头那些个妃嫔有些害怕的神情,皇后挥了挥手,不再多言,直接扶了碧蓝的手就离开了大殿。今日事情,不用她敲打,这柔贵妃的例子就是个很好的教训,比什么话都管用。
曾经冠寵六宫的柔贵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而五皇子,当天夜里还在睡梦中就被送往往了前去雍州的路上。所有曾经伺候过柔贵妃的宫人,在一夜之间就不见了身影。而思水轩也成了一个禁地。
从柔贵妃的事情之后,日子又恢复了平淡,不过诸人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有些谨慎了起来。夏初来临,真是赏荷吃莲的好时节,这日,萧婉吃着刚刚采摘下来的莲子,清甜和苦味在嘴里交融,不由的让她惬意的微眯了眼睛。
“婉娘娘,这旁人吃莲子都要去了莲心,婉娘娘怎么连着一块儿都吃了,难道不苦吗?”彩夏刚进屋子,就听到二公主如是问道,当下便扬起了嘴唇,掀了珠帘道:“二公主,冰糖莲子已经熬好了,二公主现在要用吗?”
“嗯。”二公主点了点头,随即将彩夏舀好的第一碗端到了萧婉的面前道:“婉娘娘,您先喝!”
却见彩夏笑着道:“二公主您喝吧,娘娘她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既是这样,二公主便收回了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冰糖的清甜慢慢的弥漫在嘴里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很是享受,不过瞧着萧婉又拿起一个没去芯的莲子放进嘴里,二公主忙不迭的咽下嘴里的东西,有些疑惑道:“婉娘娘为什么不喜欢吃甜的?”
萧婉微微转过头来,瞧得二公主那清澈见底的眼眸,带了丝怀念道:“我原来也很喜欢吃甜的。”
“哦,真的!”听到了这样的答案,二公主显然是十分的开心,忙准备招呼着彩夏端一碗过来,却见萧婉笑着摇头道:“不过现在倒是不喜欢那味道了,太过腻人些。”
腻人?二公主有些不解。想要再问,却见彩夏走到了她跟前笑道:“二公主,小厨房里还做了公主喜欢吃的东西,待会儿公主带些给欣婕妤娘娘可好?”
一听这话,二公主忙将碗里东西吃完,给萧婉行了礼,随即便拉着彩夏去了小厨房。
萧婉瞧着桌上那隐隐还冒着热气的碗盅,心里泛起了一阵厌恶。心里却是一阵失笑,原来当初喜欢到骨子里的东西,如今只要瞧了一眼,便也能够让人生厌。
半个时辰后,彩夏便回来了,不过二公主倒是没来,萧婉淡淡的问了一句道:“二公主回去了?”
“还没有,在厨房里给娘娘做小吃呢!”彩夏笑着道。
只是那笑里的意味,诸人都瞧得分明,皇后里头从来都没有单纯的人,那些你瞧着的单纯不过是旁人做了掩饰的表情。
“随她去吧!”萧婉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着实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