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一瓶黑乎乎散发着异香的药丸,舞小仪的手微微顿了顿,碧蓝瞧着舞小仪的动作,眼睛微微一眨道:“舞小仪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就要练舞,皇后娘娘体恤舞小仪,特地匀了一瓶出来,这西洋进贡的止疼丸,皇后娘娘有时头疼的时候便会用这药融水,倒是比这太医开的止疼药要好上不少。”
一听皇后也在用这药,舞小仪倒是没刚刚那般警戒了,连忙接过了药道:“还请碧蓝姑娘替我转告,妾谢过皇后娘娘的赏赐。”
碧蓝微微福了福身,差人送舞小仪出去后,便进了内室。屋子里燃着檀木香,倒是让人微微静了静心。李嬷嬷正给半闭着眼睛的皇后捏着肩 ,就见碧蓝轻轻的走了过来道:“娘娘,舞小仪回去了。”
“东西都拿了?”
“娘娘,都拿回去了。”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将那半阖的眼睛完全闭上。嘴角的笑意略略扩大。
舞小仪拿着那药回去后并没有立即服用,反而似乎偷偷的刮下一些粉末来,差人送去太医院瞧了,见太医说没事儿,这才敢放心的吃下去,不过这药倒真真是有效,虽然说她的膝盖还没好全,不过有这药,练舞的时候倒是半分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舞小仪自以为从那些药丸上刮下来一些粉末交给太医院查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皇后定然不会知道这事儿。不过这药是西洋进贡的,后宫里头也就只有皇后有,还是皇上见皇后时常头痛难忍,这才将那西洋进贡的这种药全部赐给了皇后。舞小仪拿着这样的药粉去找太医,皇后当然会知晓,不过和碧蓝的气愤不同,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后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
碧蓝听到宫女的回报,不由的皱着眉头道:“皇后娘娘,那舞小仪真真是没有规矩,娘娘这般抬举她,她竟然还敢怀疑娘娘,要知道那些止疼药可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娘娘自己都舍不得吃,她倒好,真真是让人生恶。”
皇后放下茶盏,眼里闪过一抹诡波:“她如今倒是安心的吃那药了?”
碧蓝不知道皇后为何没有生气,不过既然皇后这么问了,碧蓝便收了脾气,语气缓和道:“听说这舞小仪每日都要吃一颗。”
皇后冷冷的一笑道:“每日吃一颗?”
“正是,那舞小仪每日都要用水化开一颗服下,奴婢听说她这几日练舞练得厉害,若是不用这药,连床怕是都下不了。”
听到碧蓝的回禀,皇后的脸上闪过一抹满意的笑容,不过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道:“送去勤政殿的册子,皇上可是批下来了?”
碧蓝一愣,随即知道皇后提的是秋围的名单,虽然不知道皇后为何会这么问,但是既然瞧着主子这般肯定的模样,想来舞小仪的事情尽在掌握,便歇下了心思,点了点头道:“刚刚从勤政殿送过来,娘娘可是现在要翻看?”
皇后那鎏金的凤尾护甲轻轻的在杯沿上划过,传来略微刺耳“嘶拉”声,不过皇后似乎没有在意这声音,反而道:“去把册子拿过来。”
“是,娘娘。”
皇后微微翻看了那秋围的册子,瞧着上头的名字,对碧蓝道:“把芳嫔和舞小仪给加上。”
“娘娘?”碧蓝微微有些咋舌,这芳嫔里的脸伤成了那样,娘娘怎么还会让她去,而且娘娘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那舞小仪真真是不值得娘娘这般的抬举,故而碧蓝再一次询问道:“娘娘,可是真的要把舞小仪和芳嫔给加进去吗?奴婢瞧着那舞小仪并不像个安分儿的主,那芳嫔……”
皇后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道:“本宫要的只是她在本宫面前安分便好,本宫听闻芳嫔近来心情不好,就当出去散散心。”
芳嫔那儿,碧蓝倒是没怎么想,倒是舞小仪那儿,碧蓝微微开口道:“那娘娘的意思是,要借着舞小仪……”后面的话碧蓝并没有说出口,皇后瞧了她一眼道:“碧蓝,你跟着本宫这么久,本宫是知道你的心的,但是这后宫和太子府不一样,本宫也不是太子妃,有些事情太子妃做的,本宫这个皇后却做不得,你可明白?”
碧蓝跟着皇后这么久,自然是深知皇后的苦衷,只是皇后素来戴着强势的面具,这会儿子听着皇后有些无奈的话,碧蓝有些感动的点头道:“娘娘,是奴婢狭隘了。”
“你护主之心本宫知道,只是水至清则无鱼,这宫里的水太过清澈,对谁都不好,既然如此,不如便搅浑了。”
“娘娘是要让舞小仪去搅动?”
皇后不再说话,微微太远了目光,帝后一体,皇上的顾虑她身为皇后自然要分担,如今西北伍氏拥兵自重,皇上几召都不回,既然如今回来了,她身为皇后,又是一国之母,自然要提皇上分担。
碧蓝将皇后放远了思绪,瞧瞧的退了下去。
皇后坐在窗边,手指无意识的摸着杯沿,晚霞似火,照在皇后的脸上,衬得人熠熠生辉。
傍晚的时候,凤仪宫的太监就来宣旨了,得知萧婉是此次秋围的随行宫妃,紫芝,青玉和彩夏立马便忙活了起来,连带着小李子都被她们指使的来来去去。
瞧着他们一个个这么高兴的劲儿,萧婉的心情也明亮了几分。重华宫今日早早的落了锁,众人都在屋子里忙活去秋围的行李。
“砰砰砰,砰砰砰。”
“谁啊?”彩夏微微探出头来,这刚一落锁,就有人来敲门,而且还敲得这般的急切,寻思着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彩夏立马对一旁的宫女道:“去瞧瞧,是谁在敲门。”
那宫女急急忙忙的开了们,就见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急切道:“我是延禧宫的太监,贤妃娘娘不好了,尖儿姐姐让我来请贵嫔娘娘过去。”
萧婉和贤妃的关系两宫的宫人都知道,故而那小宫女一听这小太监这么说,忙跑进屋子道:“彩夏姐姐,是延禧宫的宫人,说是贤妃娘娘不好了,请贵嫔娘娘过去。”
“啊?”彩夏低呼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一塞,便急急地进了主屋:“娘娘,延禧宫的宫人来报,说是贤妃娘娘不好了,请娘娘赶快过去。”
一听到彩夏这话,萧婉的身形不由的晃了晃。紫芝瞧见萧婉这样,连忙扶住萧婉道:“娘娘。”
萧婉撑着桌子,使劲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手还是忍不住抖:“快,备撵,我要去延禧宫。”
知道贤妃身子不好,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可是如今猛然听到这么个消息,萧婉还是止不住的慌了起来。见自家主子急迫,宫人们自然不敢怠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轿撵就已经备好了,而刚刚传话的小太监这会儿子早就回了延禧宫报信儿去了。
一路上萧婉的脸上都有些苍白无助,彩夏瞧着,心知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催促着宫人们快些。紧赶慢赶的到了延禧宫,还没等轿撵挺好,萧婉就已经下来了,跌跌撞撞的进了延禧宫的大门。
贤妃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见萧婉到了眼前,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容道:“萧婉,你来了。”
萧婉含着泪拉着贤妃的手,不住的点头道:“月姐姐,我来了,我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月妃猛地一阵咳嗽,尖儿在一旁瞧着干着急,想把药端过来,可是贤妃却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瞧着贤妃这个样子,萧婉止不住的流泪道:“月姐姐,你……”
“我都是已经要走的人了,咳咳咳,那些个药,咳咳咳,喝了也是白喝。咳咳咳,你进宫这么久,咳咳咳,咱们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咳咳咳,好好说话,如今倒是终于可以在一起说些话儿了。”
听了这话,萧婉不住的哽咽,声音嘶哑道:“月姐姐,你想说什么,我听着便是了。”
尖儿一见这样子,便屏退了所有人,将屋子的门关好,只留下萧婉和月贤妃在屋子里。
贤妃快不行的事情欣修仪而是知道了,这会儿倒是已经在外头候着了,不过眼下萧婉正在屋子里头,她进去倒也不合适,故而只是坐在外殿等着。
二公主从听到母亲不行的消息后,便立即奔了过来,瞧着外头的尖儿,强忍着的泪水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哭喊道:“尖儿姑姑,我母妃是不是要死了?”
尖儿含着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倒是一旁的欣修仪微微站起身来,将二公主搂在怀里。轻轻的拍这她的背道:“二公主,你母妃她要去天上了。”
头一次听人说母妃去天上,二公主不由的止住了泪道:“天上?”
欣修仪温柔的替她擦干了眼泪道:“是呀,你母妃要去天上了。”
“可是母妃为什么要去天上,许多人都说,母妃要死了。”二公主这会儿子倒是忘记了哭泣,反而好奇的问道。
欣修仪微微一笑道:“因为你母妃是天上的天女,如今时间到了,自然是要回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