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魏老爹一阵感动,连忙说:“杨五这话说得实在。放心吧,我绝不会辜负大家的。希望大家多多帮助魏阎。你们有好故事,就给魏阎说。遇上外来客商讲的东西,你们就记住,告诉魏阎。要是他有什么没到位的地方,大家也都可以给他提建议,教导他。大家伙儿能帮助我完成一个心愿,我心里感激不尽。点心都在桌子上,大家伙儿吃啊,不要客气。”
下面坐着的大伙儿,早就饿了,也早就听烦了。一听说让吃,有人就开始狼吞虎咽,争盘子抢碗。
魏阎自己从来不喜欢占人便宜,所以他最看不惯,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正事不顾,但有便宜占时却很积极的人,于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那个争盘子抢碗的人开始挤眉弄眼做起怪相来。
魏阎问:“这位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肚子吃撑了,不舒服吗?”
那人回答说:“小叫花。哦,不不不,现在是魏阎大夫了。今后你都要拿着笔杆子给我们写故事了,那还不是大夫?我是个粗人,肚子里没什么东西,估计拉一泡屎就把我肚里的这点东西都拉完了,所以我想就不麻烦魏大夫您的贵笔了……我想,反正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这常言说得好啊,肚里的蛔虫只有自己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哎哟,不行了,我肚子里这点东待不住了,要拉了……”说着他竟连着放了一串奇臭无比的屁。
在座的众人又是捂嘴,又是哄笑。
魏阎知道他是存心在调侃自己,气得直咬牙,可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看着那个找事的人在心里说,好好好,你竟敢如此戏弄我,咱们就走着瞧吧。
虽然大家伙儿的心还没有聚齐在一起,但这次会议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桌上的点心也都吃完了,大家伙儿也坐下去了。于是三三两两地便开始往外散去。
赞成魏老爹想法的,走时都不忘给魏老爹许个诺,说一定尽力帮助魏阎完成走马故事册。不赞成的自然是吃完了便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不过魏老爹已经不介意这些了。
魏老爹要向全镇收集走马故事整理成册的事,还是很快便在这个小小的场镇里传开了。这事一传开,首先引起的便是走马场新上任的县令方博的注意。
这天一大早,镇衙门的师爷夏征脚步匆匆地踩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向着来福客栈赶去。
这位师爷夏征已然年近四十,背微有些曲,一看就是个精明内敛之人。虽只是小小镇衙的师爷,但他却一直跟着方博,两人也算是一丘之貉,没少合起来捞些好处。
昨日听说了魏老爹要收集走马故事后,夏征便查觉出里面隐藏的巨大商机,于是便给县令方博如此这般地汇报了一番。方博一听就要见魏老爹,于是夏征才一大早匆匆往来福客栈赶。
这位才上任的方博,那可是个十足的笑面虎,面子工程可是做得相当足,在外人看来,是个乐善好施,为民着想的好官。暗地里却被称作弥勒貔貅,意思就是长着一张笑脸却只吃不吐的主。
这一次前任吴孟江因为魏老爹的事被撤了职,他便到走马场上任了。昨天夏征给他描绘了一番走马故事能带来的财富后,他是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找个理由将魏老爹传来。
夏征却说万万不可,虽是新到走马场上任,但他却对魏老爹的两个干儿子在京为官的事十分了解。夏征唯恐方博不懂其中的干系,不小心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建议方博务必放低姿态,亲自登门拜访。方博一向听这夏征的,所以便同意了他提的建议。
夏征一脚跨进来福客栈的大门,便见到一位二十岁左右年纪的俊俏青年,正端坐在一张桌子前持笔写着什么东西。
夏征一愣,此人脸上棱角分明,目光锐利,颇有行伍之气,一看便不是乡野匹夫,而此人对这里的物件似乎很是熟悉,脸上也没有生分之色,显然和来福客栈有关系,莫非是……脑里这样想着,话便已经出口:“可是魏家公子?”
“您是?”魏阎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夏征。
夏征满脸含笑道:“小人是镇衙的师爷,敝姓夏。”
一听是镇衙门的,魏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自从魏老爹被冤枉入狱后,魏阎对衙门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于是不再理会,又自顾自低头写着东西。
夏征一见魏阎态度的变化,便已猜到几分,心思一转,道:“我家县爷一直都对吴孟江的很多做法感到不满,曾经几次上奏揭发其恶行,但无奈人轻言微,没能将这坏人扳倒,让魏老爹受了苦。我家县爷那可是个善人,初一、十五的经常发粮给那些吃不上饭的乡邻……”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官,魏阎停下笔,抬起头来:“你家县爷贵姓?”
“免贵姓方,人称笑面弥勒的方博。”
魏阎那也是在官场里待过一段时间的人,所以方博这个名字他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笑面弥勒,他也敢这样自称,也不怕污了佛祖的名号。不知他们找上门来是为了何事,于是问道:“这一大早的,夏师爷亲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看来自已刚才的话起了作用,夏征对魏阎说:“我家县爷一向体恤民情,听说魏老爹准备集个人之力,向全镇征集走马故事整理成册,以便后人传阅。县爷十分感动,决定亲自拜访魏老爹,并给予一些费用上的支持。”
魏阎起身将自己方才写的东西放进口袋,微笑道:“感谢县爷一番好意,但今天我有要事,马上要出门了。我爹先前在镇衙里受了刑,现在还未全愈,行动有些不便。若县爷来了,接待不周,还烦师爷回去转告县爷,改日再来吧。”
夏征不觉一愣,忙说道:“这可是县爷亲自上门拜访,送钱的……”魏阎却摆了摆手说:“我今天的事,比钱重要。”说话间径直出了门,扔下夏征在那里发呆:什么事比县令上门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