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李一行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走马场。按刘李的意思,本来想先回来福客栈看看娘和万观花,但是却发现客栈大门紧闭,寻思着会不会是一并被押到了县衙,便即刻要往县衙赶,却被赵力拦了下来,说先派人去通报一声为好,让他们先知晓老爷官职,以后也好办事。
不多久吴知县便来了。赵力看了刘李一眼,那意思是说:怎么样,我的估计没错吧。
吴知县一见刘李连忙磕磕绊绊地走上前来行礼说:“巴县……县知府……吴孟江……”
刘李一听,咳,原来是个嗑巴:“行了行了,你别为难了,起来吧。”
“巡抚……大人请!”一边说着,又打了一个千。大概这样的小镇是第一次来巡抚大人吧,所以他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可是,越紧张、越害怕就越是说不出话来。
刘李本来想通过他的嘴问一问魏老爹的情形,不料却碰上了说话这么嗑巴的一个人,赵力知道刘李心里想的什么,附到他耳边低声道:“老爷,依我看,我们还是先跟这吴知县回县衙,然后再详细问老太爷的事。”
刘李点了点头,跟着吴知县去了县衙。
“吴知县,听说这走马场最近出了命案?”刘李刚坐下便急不可待地问道。
“是……是……?”听到刘李问起那件案子,吴孟江的额头不禁冒出丝丝冷汗,难不成自己收受贿贿的事被巡抚大人给知道了,立即马上说道:“卑职虽貌不惊人才无半斗,可也知洗冤禁暴、惩恶扬善乃为官之本。受任这太平知县以来虽不敢说政绩骄人,但辖内百姓对卑职也有些过誉之词……嘿嘿嘿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刘李冷笑道:"说吧说吧。我正想听听当地百姓对贵知县有何评价呢?"
"呃,百姓们无非说卑职爱民如子、断狱如神、清明如镜,诸如此类。卑职丝毫不敢因受到子民的褒奖而沾沾自喜,相反更加勤勉职守……"
"还是说说走马场那桩命案吧!"刘李打断了吴孟江的夸夸其谈。
“不知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我们是在路上听说的。”一旁的赵力眼见刘李差点暴露自己的身份,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道。
“哦!”吴知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案,就是走马场上的魏显生见财起义,毒死了住店的一个商人……”
“胡说八道!”刘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吴知县骂道。
吴知县不知巡抚大人为何会生如此大的气,一脸困惑的望着气急的刘李,还是赵力机灵,赶紧说道:“我们可听说这魏老爹人品一向正直善良,不像会做坏事之人。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大人……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可不能听外面的人乱说,我吴孟江也算是一个清官,这案子可是人证物证具有,绝对冤枉不了他……”
“你……好,你说人证物证都有是吧!那好,本巡抚要亲自审这个案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样的一个清官。”刘李大声说道。
吴孟江一惊,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巡抚大人,怎么一来便要审案,找自己的茬?直吓得满头冒汗不敢再多言。
巴县衙大堂。威严而森然。
公堂案桌上十分显眼地摆放着一张认罪书、一张药方和一堆药渣。
知县吴孟江高坐堂上,一双手慢慢拿起桌上的药渣故作夸张地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俯视着堂下之人。
堂下跪着一名老年男子,身上到处是明显的伤痕,混浊的眼睛里闪动着惊惶不安的神色。
刘李坐在县衙大堂的屏风后面,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浑身伤,跪在地上的魏老爹时,要不是被赵力给拉住,差一点就直接冲了出去。
赵力用力按住刘李颤抖不已的身体,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大人,万万使不得,如果你此时出去暴露身份,只会让那吴知县加强警惕,无法再暗中查访老太爷的案情,对洗清老太爷的冤屈丝毫无益。”刘李只得含恨坐下。
吴孟江的目光扫过堂下的魏老爹后又偷偷地往屏风的方向瞥了一眼,心里嘀咕道:"这巡抚大人一来便要听案,我定不能在他面前失了威风!"随后他把目光转向堂下跪着的魏老爹道:
"魏显生,这堂上摆的物件可是你毒害陈老爷时的作案工具?"
魏老爹低着头气息微弱地回答:"回老爷话……陈老爷不是小人毒死的!"
"你到现在还嘴硬!那这认罪书上的手印是不是你的!"
"……是!可是……"
"既然你已在认罪书上画押,那便是承认了自己毒死陈老爷的罪行。"吴知县大声说道,而堂下的魏老爹此时神志恍惚,犹豫未答。
吴孟江惊堂木"啪"地一拍,两旁衙役发出一阵惊人吼声,魏老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情景,被吓得猛地一阵哆嗦,直道:"是……是……!"
吴孟江得意地说:"好!本知县只花了七天时间便将此案审得一清二楚。至此本案供词、证据一应俱全。只待秋后问斩!"
魏老爹绝望地说:"我……我……"心中暗想看来自己是等不到刘大娘找魏阎回来了,禁不住暗自流下泪来。
刘李被魏老爹认罪的话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听到吴孟江的秋后问斩才脱口高呼:"不!他不是凶手!”
猛地从大堂屏风后冒出一个声音,把堂上的众人都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的魏老爹心中更是一惊,这声音仿佛有几分熟悉,但却想不起是谁。
还未等堂上众人回过神来,屏风后的声音又猛地大声厉喝道:"魏显生,你因何杀人从实招来!"
魏老爹脱口大呼:"我没杀人!"
吴孟江赶紧猛拍惊堂木:“魏显生,你认罪书都画押了竟敢翻供?”
魏老爹这才回过神来,神情呆滞地道:“画押了……画押了……!”
此时吴孟江连忙宣布:"本案具结。退堂!"便急急离座而去。
回过神来的魏老爹却突然大喊大叫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魏老爹喊着叫着被衙役拖走了,躲在屏风后面的刘李直气得眼眶发红,拳头紧攥,根本没有理会吴知县便直接回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