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个月期限到的前一天,他又发现魏老爹他们进了牢房,于是不敢再隐瞒,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疑都一一报告给了张献忠,张献忠一听倒也大大吃了一惊。
“小人觉得马三儿喊来的这群人有问题。”孙可望道。
“可望啊,你的警觉甚好,不过明天关于我的走马故事就要开讲了,所以此时不宜声张,只需通知大家对这些人严加看管,一切等过了明天再说。”张献忠阴险地说道。
“大王想得周到,小人这就去安排。”孙可望得命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古戏台前便热闹非凡,因为今天开讲的可是宣扬他张献忠的走马故事,所以他几乎将所有的士兵都叫了过来听,他要让他的部下们都知道他有多威风。
马三儿在上面压着场子,估摸着这镇上80%的士兵都聚集在了古戏楼前,魏老爹他们觉得动手的时机到了,于是几人悄悄潜进了牢房,牢里剩下的几个看守正因为自己不能去听故事心生不爽,魏阎提着个酒壶出现在他们面前,说他们辛苦,专门来给他们送酒,让他们边喝酒,边听他讲故事。他们也并不疑心一个小孩儿有诈,便喝了开去,不一会儿几人便晕了过去。
魏阎见几人晕倒,赶紧地叫出了躲着的魏老爹他们,几人找出牢房钥匙,把已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慧根大师给救了出来。
可他们一出牢门,等待他们的却是一群手持兵刃的士兵,张献忠站在那群士兵后面,将手上提着的一个人头猛地一下丢到几人面前,怒呵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在老虎头上拔毛。这就是骗我的下场!”
几人低头一看,那头颅不是别人,正是马三儿。虽然自己一直恨马三儿,但此时看到马三儿血淋淋的头就在自己脚下,魏老爹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酸,大骂道:“你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会遭报应的。”
“声音都哑了,还这么能骂,一会儿把你舌头拔出来看你还怎么骂。别杀他们,全部活捉,我要慢慢地折磨死他们。”张献忠对着手下道。
“住手!”就在此时,一直被魏老爹他们扶着的慧根大师突然对着张献忠喊道:“你不是想知道那癞头和尚的下落吗?你不是想要我们慈云寺的宝藏吗?你放了他们,我就告诉你。”
“不!方丈,要走一起走。”魏老爹紧紧地抓住慧根方丈。
慧根方丈侧头低声对他耳语道:“慈云寺还没亡,你们得等着灵空,保护好他。”
“灵空师傅他……”魏老爹没想到灵空还活着。
慧根方丈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走出一步,回过身对着来营救他的几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继而回过身对着张献忠道:“我留在这里,你放他们走吧。”
“你个老秃驴,凭什么给我讲条件,我要把你们都抓起来。”张献忠最讨厌被人威胁。
“你可以不听我的,但你能得到的只是五具尸体,对你而言多死几人少死几人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你军中如果再无粮食增添,那就无法再行军,我可以告诉你慈云寺粮草存放的地方。”
张献忠虽心有不甘,但他也的确急需粮草,故只能咬牙同意了慧根大师的条件,放走了魏老爹一行四人。
等魏老爹他们走远后,慧根方丈带着张献忠的队伍又重新回到了慈云寺,推开庙门,那些惨死的大师们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慧根方丈站在他们之中,口念佛经回身对跟着的李定国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给你们拿打开粮库的钥匙。”
这慈云寺四面都被自己的兵给围着,再加上慧根大师戴着脚镣手铐,身受重伤,所以李定国也不担心他能跑哪里去。
慧根大师拖着沉重的枷锁慢慢地向方丈室中走去,一会儿室内冒出滚滚浓烟,李定国他们才知道,方丈大师居然放火自焚了。
李定国他们想找水救火,但却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越烧越大,慢慢地将整个慈云寺淹没。
此时天空一阵惊雷响起,声音是那么地凄厉而悲恸,在天空中久久不绝。
四野倦鸟惊飞,天地黯然。
不知过了多久,已废弃的山道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担着经书的和尚,那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去寻找金竹寺的灵空。
可当他回到了慈云寺后,才刚踏进慈云寺第一步,整个人都怔住了。
一座宛如地狱一般的庙宇废墟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断臂残肢随处可见,僧人的尸体被堆得如小山一般。黑色的血液沾染在了地板上,显得格外狰狞。
“师父……”灵空情绪已经接近崩溃了,他拼了命地朝着佛堂跑去。
佛堂前,一排老僧盘腿而坐,尸体被大火连着佛堂一起烧成了黑炭。
灵空扑倒在了其中一个老僧面前,磕头号啕大哭:“师父……”
在这一排老僧的尸体不远处,两个僧人手持铜棍挡在佛堂前面,两个人的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头,其中一个身形略显肿胖的僧人,双目裂开,眼珠子垂下来。他们两个人的血已经流干了,黑色的血液在脚底下凝固,但是他们的身躯却始终未倒……
偌大废墟中,灵空半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师父!”
“慧武师叔!”
“灵容师兄!”
灵空从一具具尸体上爬过,如一把利刃插进了心中,心痛欲裂。
被大火烧毁的佛堂中有一块金色牌匾断成两截,掉落在了地上。一截烧成黑炭,一截依稀可见。隐隐可见牌匾之上,刻着“慈云”二字!
“果果师父!”
忽然灵空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声音,回过头一看,看到了魏阎怯怯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灵空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果师父,你走后不久,张献忠的大西军便攻打了慈云寺,本来慈云寺镇守得很好,可在一天晚上,忽然从内部杀出了一支人马,和外面的大西军里应外合,结果慈云寺被攻破了。”
魏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灵空听,灵空拳头紧握,仰天长啸:“张献忠,你迟早会遭到天谴的!”
“为什么慈云寺内部会出现张献忠的大西军呢?怎么回事?”灵空问道。
“走马场除了山贼的奸细外,还有张献忠的奸细,就是马三儿,马三儿因为走马故事的缘故,当了张献忠的奸细,偷走了慧根大师的八卦阵路线图,然后引张献忠大军从后方攻打慈云寺!”
魏阎干咳几声,开口说道:“这马三儿虽坏,但最后却也算做了件正确的事,和我们一起救了慧根方丈,但慧根方丈为了保护我们最终还是死在了张献忠他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