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火光闪过,天空里多出许多火箭,瞬间寺里弥漫着呛人的硝烟。
灵容他们拼死守着山门,回头一看庙里不少地方已经着火,惊慌地喊道:“师叔!师叔!你们没事吧!”
慧武一边挥舞着铁棍,击落那些火箭,一边说道:“没事,我没事。看看其他人……”
灵容转过身去,却看见不少师兄弟因为要救火,无法躲避而倒在火箭下。怒不可遏的灵容挥舞着铁棍跳上庙门,破口大骂:“张献忠,我和你拼了!”
寺里的僧人们也跟着喊起来:“和你们拼了!杀!”
僧人们群情激愤,誓死保卫慈云寺的喊声声震云霄。
上万僧众向着冲进来的张献忠部队,和他们厮杀在了一起,等待他们的将是生与死、血与火、屈辱与荣耀……
慧根大师闭目坐在佛堂里,敲打着木鱼,身形如平日一般平静,外面的厮杀声渐止,他心一沉,将手中的佛珠放到佛前,深深叩拜在佛祖跟前。
此时一队拿着刀的官兵蜂拥而入。
马三儿带着张献忠,走了进来。张献忠倨傲地看着慧根:“把癞头和尚交出来,把你们慈云寺所有宝贝和粮草都交出来!”
慧根看也不看他一眼,闭目打坐。
“你个老和尚聋了吗?大王给你说话呢!”李定国走上前对着慧根就是一巴掌。
慧根仍旧坐在佛堂前,一动不动,继续闭目念经。
见方丈被打,还存活下来却被控制住的僧人们激动起来,欲纷纷上前,却被张献忠的军队用刀逼回。
张献忠冷笑一声:“哎呦!嘴挺硬!给我押出去,我要让他看着他寺里的这些人,一个个死在他面前,我看他说不说。”
马三儿一听,浑身不禁一个哆嗦。
李定国上前将慧根大师押了出去。
刀出。
一股鲜血从一个僧人的胸前喷出,其余众僧愤骂,慧根大师仍闭着眼,身子却忍不住发抖。
刀再落。
灵容的后背血花飞溅,随即也倒在了地上,他对着慧根叫了一声:“师父——”慧根听得灵容的呼喊,身体几欲跌倒,嘴里不停地念着往生经。
见一个个师兄弟惨死在自己眼皮底下,慧武目眦欲裂:“张献忠,爷爷跟你们拼了!”
可话音刚落,一把大刀便刺入了他的胸口,紧接着李定国大刀一挥,慧武的头便落了地。
血花飞溅,慧根大师整个人摇摇欲倒,但除了继续不停地念往生经外,依然仍旧闭口不言。
李定国拿慧根大师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押了回去,关进大牢里。
小道上,魏老爹带着魏阎和两个乡邻正往慈云寺方向而来。
魏老爹一边走一边抱怨着魏阎:“我们是去办正事的,你非跟着干什么?”
魏阎说:“我想果果和尚了,再说哥走的时候让我要照顾好爹娘,所以我得随时都跟着你!”
魏老爹听着魏阎说要照顾自己,心中一暖,有些哭笑不得:“你个小不点也说大人话了,还要照顾我,哈……”
正说着,几人已经到了慈云寺附近。
魏老爹一抬头,脸色忽然变了:“怎么回事?”
其他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慈云寺大门紧闭,两个士兵正站守在门前。
几人立即躲进暗处里。“这是怎么了?”魏老爹心中已经猜到几分,难掩焦急之色。
“魏大伯,别急。”其中一个乡邻看着慈云寺的方向:“我们得派个人去打听打听。”
“但让谁去呢?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我们几个都不宜现身。”魏老爹有些为难了。
“爹,我去吧,我一小孩儿,他们不会防备的。”魏阎说道。魏老爹虽有些不放心,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好让魏阎去了。
魏阎像一个迷路小孩一般,哭哭啼啼地来到慈云寺大门前,故意不管那门口站着的两人,便要去推慈云寺的大门,立即被那两个士兵给呵斥住了:
“哪来的小屁孩,滚开!”
魏阎抬着一张泪脸,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两个士兵道:“我饿了,我来找慈云寺的师傅要果果吃的。”
士兵道:“里面全都是死人,哪来什么吃的,赶紧走!”
魏阎一听一下子蒙了,待回过神来,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喊着:“我要找方丈……我要吃东西……”
“方丈被关大牢里了,我这里有个馒头,你拿去。别再哭了,再哭我就也把你关牢里。”其中一个士兵年纪大一些,看起来像有过孩子,不禁在心中对魏阎生出几丝怜悯。
魏阎拿着馒头,像个饿坏了的小孩,一边大口大口地咬着,一边向山下走去。
“怎么回事?”躲在暗处的魏老爹他们见魏阎回来,立即问道。
“士兵说里面的人都死了……方丈也被抓进大牢里了。”魏阎抽泣着。
“啊……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才好……”听到慈云寺的大师们可能都已遇害,魏老爹心中一阵凄凉,忍不住朝着慈云寺的方向跪下。
其中一个乡邻安慰着:“魏老伯,你别急,事情已经至此,我们现在得赶紧回去,和大伙商量一下,接下来看怎么办才好。”
魏老爹心乱如麻,只得答应。
再说张献忠,他虽屠了慈云寺,又把慧根方丈押在大牢里,但心里却一点也不痛快,因为他既没有找着那个癞头和尚为自己出气,也没有在慈云寺里捞到任何好处,心里有气,便只能往慧根方丈身上撒,于是大喊道:
“给我把那老和尚往死里打,狠狠地打,直到打到他说为止。”
“是。”一士兵得令退去。
“把马三儿给叫来,老子心情不好,让他给老子讲几个走马故事。”
“末将这就去让马三儿过来。”李定国听令便去叫马三儿了。
夜深人静,张献忠军营外的暗角处躲着两个人,他们看到了从军营里走出来的马三儿,嘴里还哼着歌,一副得意的神情。两人对望了一眼,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们猜我们今天在杀人王的军营里看到谁了?”
“谁?!”大伙都好奇地问道。
“马三儿!”其中一人说道。
魏老爹一听,皱眉思忖一会,说:“他怎么会在杀人王的军营里,难不成当初是他出卖了我们?”
一个乡邻道:“这还用猜吗,他连欺师灭祖的事都能做出来,还不能当叛徒吗?”
魏老爹捶着胸:“当初我就不应该信他……是我害了慈云寺的师傅们,我该死……该死……”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爹,这不怪你,是马精他爹太坏!”魏阎拉住魏老爹的手。
“对啊,马精不是和我们在一起吗?看起来那马三儿在杀人王那里混得还不错,他儿子现在在我们这里,我就不信他连唯一的儿子都不认,我们可以借此向他打听打听消息。”一个乡邻道。
魏老爹沉默良久,才点了头:“但这事儿,得我去办。”
隔夜,走马场上。
马三儿从窗口向外看,院子里黑沉沉的,一点生气也没有,他的心也如同这无边的夜色,虽然自己因为会讲走马故事而受到张献忠的青睐,但慈云寺被屠寺,还有自己的儿子马精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心里其实早就被这些事压得喘不过气。
他再次探头向外看了看,却发现院子外有一人也正瞧着自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死对头魏老爹。
他一惊,本想喊人,但又一寻思,却忍了下来,悄悄地推了房门,左右看看之后,向黑暗中的魏老爹招了招手,魏老爹趁机闪入屋内。